第四章 巧遇！他的名字
“稱呼我為常樑便可。”他微微遲疑，似是有所顧忌，斂袖說道。
“常樑兄好。”成渝眉笑道，便蹲下身來忙碌正事。
她在顧長樑略有好奇的觀察下用帶在身上的小刀把地上的植物割下，放進身後的背簍裏。
顧長樑眼前一亮，忍不住出聲道：“姑娘竟然識得這天麻？”
“常樑兄也認得，大約是出身醫藥世家？”成渝眉一愣，沒想到在這裏也能碰到識貨之人。
野生天麻可入藥入茶，隻是因形象像極了土筍一直不招人待見。
“我來幫成姑娘吧。”顧長樑回避了他的出身問題，側過身子蹲下來，幫著成渝眉把天麻連著根枝都采摘進背簍裏。
他的動作麻利熟練，成渝眉一瞧就知道這也是個內行。
她謝過之後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常樑兄也是來采摘草藥的？若是如此，這些天麻我們五五對分就可以了，我也不好意思一個人獨享……”
顧長樑愣了愣，旋即忙不迭地擺手道：“成姑娘多想。”
他心中更是溫潤了兩分，自從他背棄家中走出來，到這山野鄉間多見的是粗鄙的農家女子，她們斤斤計較，見錢財便眼開。
眼前這位姑娘倒是不管在什麽場合都謙讓有禮，宛如一朵出了水的芙蓉花。
他毫不掩飾眼中的激賞之意，落在了成渝眉眼中便尋思著有些眼熟。她轉念一想，上輩子家中養著的大金毛不也是這麽個幹淨的眼神麽？
想到此處，她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顧長樑有些緊張，連忙問道：“你笑什麽？”
“啊，沒什麽沒什麽！”成渝眉搖了搖頭，含笑說道，“隻是覺得常樑兄很是獨特。”
“我也覺得你很是獨特！”顧長樑想也不想，好似在這一刹那把所有的禮教等階都拋之腦後，不管不顧地說道。
成渝眉含笑抿了抿唇，不再接話了。
她重新背起背簍，看了看天色道：“天光大亮了，我還要回去幫母親燒飯。常樑兄也早些回家吧，否則蚊蟲多起來就不好了。”
顧長樑點了點頭，下意識地說道：“成姑娘好走，我倒是回不去的。”
“這是為何？”成渝眉蹙眉道。
她倒是真心生出兩分好奇來了，照著眼前公子哥在草藥方麵的造詣，家族裏怎麽說也合該當心尖子養著的，怎麽他倒是一副有所隱情的模樣。
顧長樑暗自惱怒自己初見了人家便說了這麽許多，但又不好把話再咽回肚裏去，隻好字斟句酌地說道：“成姑娘有所不知，我家裏倒是不願意我從這行呢。”
原來是別族別門出身的。成渝眉恍然大悟。
古時候和現代可不一樣，什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那都是假的，隻有家族裏世代相傳的手藝和方向才是對的。
“看你風度不凡，想來也是富庶家族出身的。若是長輩叫你考取科舉，你好的壞的多少也應該聽一些，否則吃的苦頭多。”按照成渝眉的心理年齡來，她到底多活了一輩子，顧長樑在她眼前頂多算個小弟弟，於是便沒忍住搬出了說教的口吻來。
隻是她長得俊俏，說話也溫柔，顧長樑竟是沒有反駁。
“人生在世，總要有自己執著的東西。成姑娘美意，我怕是要辜負了。”半晌，顧長樑才悠悠地道。
他此刻字字鏗鏘，倒是叫成渝眉多看了他兩眼。
“好。我這便回去了。”她笑道，“常樑兄是否知曉最近的城鎮怎麽走，我想要去把這背簍天麻給賣了。”
顧長樑給她指了路，瞧著姑娘的背影雖說纖弱卻很是堅定，一步一個腳印。
回到家中，李氏已經起身砍柴燒火了，她瞧見成渝眉回來，嗔怪道：“大早上的去哪裏了？也不說一聲，叫娘擔憂。”
“我去山上摘了天麻，中飯後我去青林鎮上賣了，能維持咱們小半個月的生計呢。”成渝眉掂了掂背簍，含笑說道。
“天麻？”李氏不知，頗為疑惑。
成琪邁著小腿從屋裏跑出來，說道：“從前在府邸上，師傅教導過，天麻是藥材的一種，功效很是廣泛！”
“琪兒聰慧。”成渝眉誇獎，鼓勵地摸了摸他的小腦袋。
自從在莊主夫婦院門外立威之後，這些日子來他們三人的夥食好了許多。
中午還有帶了葷腥的豬油拌飯吃，在從前這是想都不敢想的。雖說與在府邸的膳食沒有可比擬之處，但在鄉下看來倒也是無可挑剔的了。
用過午飯，成渝眉便背著背簍往北出了莊子。
最近的青林鎮在四十裏外，她隻能靠走的。
想到此處成渝眉不由得唉聲歎氣起來，倒也不是吃不了苦頭，隻是這副官家小姐的身子要多嬌弱有多嬌弱，能堅持個一來一回嗎？
走著走著，她竟是在路邊瞧見一道熟悉的身影。
少年垂眸坐在馬車架邊，手上捧了一本古書，長長的睫毛在眼底落出一片光輝。
“常樑兄？”成渝眉忍不住道。
顧長樑一怔，抬頭瞧見是她，眼中飛快地掠過一絲光輝，下車微笑道：“這麽巧，成姑娘。”
“少……兄長，這位是？”從馬車底下鑽出一個年歲小些的少年，他抹了抹額前的汗，打量著成渝眉。
顧長樑“啪”地合上手中書卷，互相介紹道：“這是我的好友，成姑娘。成姑娘，這位是我的……弟弟。”
成渝眉恍然，瞧了瞧二人的模樣，忍不住樂道：“你們是被困在此處了？”
“正是。”顧長樑有些尷尬地偏了偏頭，道，“車轅裂了，方才我們正在修理，現在應當已經好了。”
“是好了，可立即上路！”顧弟急忙應聲道。
“成姑娘去青林鎮？山高路遠，不妨上車，我們一塊吧。”顧長樑眸光溫潤，謙謙有禮地道。
成渝眉也確實走不動了，便順水推舟上了馬車。
車內空間並不大，顧弟見三人同坐會擁擠，便自己熟練地坐上車架去駕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