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皆如困獸（三）
我沒有回答，即使陸嚀嫚把她痛苦的來源告訴我了，我還是不想說我的故事，我不想提起曾暖，姚琦，陳傳逸和顧喬易，那是一段無法訴說的悲傷，它抵不上陸嚀嫚的孽債，可它讓我痛的很深，無法剔除，它不允許用輕鬆的語氣道出，更不允許我現在哭著訴說。
陸嚀嫚看著我，明亮的眸子裏還掛著淚水說：“你知道為什麽嫉妒你嗎？我一直在這裏生存，雖然我母親不會讓我賣，但是我每次看著那些摟著我母親的人，我都心疼，她的一生就這麽被毀了，不僅她的一生還有我的童年和青春，我恨那個男人，即使他給了我精血，我還恨我母親的父母，我也恨我母親，為什麽執意生下我，曾經的我天天跟我母親鬧，可是我母親隻會跪在地上抱著我跟我道歉，那是我最痛苦的時刻。”
聽著陸嚀嫚的話我心像是痙攣了一樣，疼得厲害，我握著陸嚀嫚的手說：“別說了。”
陸嚀嫚掙脫開我的手，繼續說：“我偏不，針不紮在你身上你永遠沒法知道有多痛，你隻是覺得可怕，我靠我媽賣身的錢上了學，天天混日子，我沒想到遇到了楊輝，跟楊輝交往我才發現，楊輝比我教養好多了，他家庭雖然亂但他比我幸福，他的後母對他像親生的，所以每次他要參加什麽宴會我都不允許他去，因為我覺得那是在向我宣誓，我和他永遠不是一個世界的，是我玷汙了他。”
看著陸嚀嫚的臉，我想起了那天她和夏木的事，我問道：“那你和夏木那天是怎麽回事。”
“我就知道你要問，我想放棄楊輝啊，我看夏木來的第一天我就知道這個男人不是什麽好貨色，我知道那時候你認為我是看中了夏木的樣貌，可是我隻是想讓自己放棄楊輝，可是那天回來你看到了，不過就算你沒回來我也會作罷，因為我還是沒有辦法放棄楊輝，楊輝是我的命，我怎麽舍得放棄。可是那天我發現你的軟肋是夏木，那一刻我升起了報複你的心，可是第二天楊輝給你眼貼，我就知道我做錯了，楊輝注定跟我不一樣，他比我寬容紳士有素質，我是那麽一個狹隘的人。”
陸嚀嫚低下了頭說：“所以當我知道你和楊輝一起參加舞會，我無法克製自己的恐懼，因為你那麽純潔，第一次來夜總會能表現出那樣的神情，你永遠不會明白你身上有一種氣息認識你的人都會很欣賞，你和楊輝在一起得多搭啊，我討厭這個可能性，實在沒辦法我就出來了。”
我暗自理了理陸嚀嫚和楊輝的話，想起楊輝說的那個男人，於是我問：“那楊輝跟我說的那個男人為什麽找你？你朋友呢？”
“朋友？你覺得我這樣的人會有朋友嗎？那個男人發現我經常在這裏，以為我出來賣，經常糾纏我。對了，你是不是還想知道我為什麽每次說是跟朋友出來，卻經常不讓楊輝見啊。”
我老老實實點了點頭，陸嚀嫚看了我的樣子，輕哼一聲繼續說：“這裏的夜總會老板想逼著我跟我母親一樣，所以我母親無奈隻能不定期叫我來這裏，可是我母親每次都護著我讓我不受到傷害，我每次看著那群惡心的男人當著我麵欺淩我母親，還變態的強迫我看的時候，我都想讓那群男人斷子絕孫，我都想讓那群男人的妻子看看他們老公的真麵目，但是我母親知道我這種想法告訴我，那樣的男人的妻子指不定也在玩。”
“姚安，你認為愛情是有唯一性的，我何嚐不是這麽認為的呢，但是在這裏呆久了，看淡了看透了很多事，唯一性的愛情是易碎的，它總會以各種形式出現多種的犄角。”
我點了點頭，但是內心底我升起了一種莫名的堅定，我要嫁給愛情。
旁邊那個包廂傳來門開的聲音，陸嚀嫚和我都知道完事了，陸嚀嫚搖搖晃晃的起身說：“我得去照顧我媽，我得先走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害怕.……搬走好嗎？”
我看著陸嚀嫚的眼，點了點頭說：“嗯。”
“記得幫我跟楊輝說一聲我很快回來。”甩下這句話，陸嚀嫚就走了，而我抓緊了衣衫，按原路出去。
大廳還是那麽鬧騰，可等我出了夜總會我才發現，已經是淩晨三四點了。
我拿出手機才發現，周老師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因為夜總會裏麵太吵我居然都沒有聽見，我匆匆發了一個短信給周老師，解釋了一下原因。
大街上稀稀落落的沒有什麽人了，我一個人走到女人街，大街上一個人，一輛車也沒有，我看著微明的天，歎了一口氣，步行回學校。
我打了一個電話給楊輝，楊輝的聲音很激動，我一聽就知道他根本沒睡覺，就等我給他打電話呢，我無奈地說：“陸嚀嫚明早就會回去了。”
楊輝在電話那頭興奮叫了幾聲，然後一直道謝，我說了句再見就掛了。
走在路上，我的困意漸濃，看著前麵的路，我不禁想起陸嚀嫚說我身上有種不同的氣息，那種氣息會讓人不自覺的的欣賞，我笑了笑，夏木怎麽就不會欣賞呢？
等我到學校宿舍了，太陽已經探出頭了，周老師的話我都沒有應，我就迫不及待倒在自己的床上，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睡夢中，我夢見了陸嚀嫚她在我麵前抱怨著自己的不快，而我身邊出現了曾暖，曾暖在一旁冷笑，像是嘲笑陸嚀嫚的經曆不值一提，我看著曾暖隻是呆呆的看著，一點反應也沒有，那是個夢，夢裏的我知道。
等我起來的時候，下午的課我都錯過了，周老師給我帶好了外賣，放在桌子上，她在一旁看書，看我醒來便走到我麵前問我：“到底怎麽回事啊，大半夜出去。”
我低著頭吃著飯，沒有回答，周老師摸了摸我的頭說：“算了算了，不問你了。”
“老師，我這星期六請個假，我回我公寓搬東西。”
周老師聞言抬起頭好奇的看著我說：“你不住公寓了？要永遠在學校教職工宿舍？”
我點了點頭說了句：“兩頭跑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