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最是失望難消磨（五）
我和楊輝離開了，隻不過楊輝是淡定的走，我是迫不及待的跑，我內心早早就開始懼怕這裏了，而現在終於結束了。
我和楊輝走在路上，楊輝想起一件事說：“姚安，我想起來了，我要去接嚀嫚，你一個人回去可以嗎？”
我點點頭，楊輝立刻轉身向反方向跑去，我看著楊輝的背影，加快了回公寓的腳步。
在沒有徹底消化今天的事情之前，我不想呆在公寓裏，把這件衣服送回公寓我就可以去周老師那裏。
這樣想著，步伐也變輕快了許多，等我打開宿舍門的時候看見夏木坐在沙發上。
我洋裝沒有看見回房放下禮服，拿了幾件東西，準備離開，夏木卻喊住了我，說：“今天顧喬易生日，你知道嗎？”
原來夏木是記得的啊，我回身看向他說：“我知道。”
“那你知道莫垣把顧喬易的骨灰移到別處的消息嘍。”
夏木淡淡說出一個讓我無比驚訝地消息，我茫然的搖頭說：“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要不我現在帶你去？”
我搖搖頭，夏木見我的樣子說：“算了，你走吧，記得明天把手帕帶給我。”
看著夏木的樣子，我欲言又止，隻好走出公寓順手戴上了門，腦子裏亂亂的全是夏木說的那句話。
仿佛是有心靈感應似的，莫垣在我快要到公寓的時候打電話給我，我迅速接起，不等我問，莫垣就興奮的告訴我
“我把喬易移到我家的地盤了，從此之後我想陪他再也不用看夏家人的臉色了。”
等我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的時候，莫垣還在跟我說。
原來他每次去墓園看望顧喬易，卻總是被夏家安排在那裏的人攔住，因為那是夏家自己創的墓地，莫垣知道是夏木不允許的，於是他耗費資金建了墓園，特意喬裝打扮讓人把顧喬易移過去了。
雖然這樣的行為看起來很變態，可我理解莫垣，這是支撐他每天活下去的唯一的理由了，我聽著莫垣的話睡著了。
等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而莫垣也早早的掛了電話。
我走到陽台，看著遠處華安證券的樓上的霓虹燈，拿出夏木扔給我的手帕，看著上麵的琦字，無聲的哭了，我現在壓根沒有勇氣去麵對明天的情況，連登陸學校的論壇我現在都不敢，因為我料準了，上麵滿是對我的議論。
就算隻是下午的一小件事，都被人無限的放大，甚至一些子虛烏有的事都會被編造出來，明明不關他們的事，可是他們造謠了讓人有更大的議論他們就會越發的得意忘形。
流言說了一千遍，就成了事實了。
我在陽台不知道呆了多久，是周老師回來叫我我才進屋的，周老師看著我說：“你喜歡夏木？”
果然啊，周老師都知道了，更別提別人了。
深夜，我把那個手帕已經洗幹淨，曬在那裏了，我鼓起勇氣打開電腦看著校園論壇裏的帖子，我點開，已經做好了被噴的準備的我看到內容嚇了一跳。
現在學校論壇裏出現了兩篇關於我的帖子，第一個居然是我和淩如煙共同出現在換衣室門口的照片，圖片上的我正在遠望，一臉的淡然相比於旁邊淩如煙的高傲我顯得平易近人多了。
而我翻到底下評論，不少人噴淩如煙不會選衣服，黑色的禮服裙穿在身上既不顯白又不突顯氣質不如旁邊的我。
這一條評論後麵有人跟了句：穿白色就會好很多，真懷疑淩如煙有沒有審美眼光，平時還那麽趾高氣揚。
而關於我的描述居然全票轉好，無數人在底下誇我有眼光在氣質上壓過了淩如煙。
我覺得好笑一直翻到了最後，最後有一個人匿名評論的：可夏木選的舞伴還是淩如煙不是她姚安。
看到這條評論我笑著的臉一下子僵硬了。
縱然我在別人的眼裏美好成什麽樣子，在他夏木的眼裏還是姚琦的妹妹吧，這是一個無法撕去的銘牌，走到哪裏，都會被他夏木記掛著。
那篇帖子我翻翻就過去，很快我就翻到現在學校論壇最火的帖子，楊輝說我喜歡夏木。
點進去，一票女生說我勇敢，敢扔淩如煙蛋糕，但還是免不了有人說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看著那些人的評論，我發現這件沒有我想的那麽糟糕，甚至可以說我居然受到別的女生的讚歎。
我放下電腦，躺在床上，等待著明天。
清晨，我跨進班級的那一瞬間我感受到了來自四麵八方的探尋的視線，我硬著頭皮，低著頭，走到自己的位置。
老師當然也看到那樣的帖子，有些老師隻是看看我卻不戳穿，有些老師卻非要逮著我比如季教授，上午隻有他一節課他卻以各種理由讓我站起來回答問題。
下課的時候，我原以為季教授可以放過我了，可誰知，他走到我麵前說：“姚安，你出來。”
那口氣，跟我初高中那些不良少年被班主任交出去說教一樣的感覺。
我隻覺得頭皮發麻，忍受著別人看戲的目光，走了出去。
季教授沒有怪我隻是壓低了嗓子問我：“你是不是真喜歡我家夏木啊。”
那一刻我感覺我整個人都被雷劈了，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才對，隻好勉強的點了個頭，季教授卻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拚命晃著我的身體，我簡直懷疑季教授根本不是個已經年近七旬的老人了。
我伸手掙脫了季教授的禁錮說：“疼死我了，教授你輕點，這是人的胳膊。”
季教授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對我說：“我這不是興奮嘛。”
這句話說的我一頭霧水，我問：“興奮什麽啊。”
“你看，夏木是我最喜歡的學生，你嘛，雖然之前表現的糟糕透頂但是我也是很喜歡，我告訴你，夏木呢就是那副樣子，其實他人很好的。”
“.……”
見我不回答，季教授繼續喋喋不休：“你別看我快七十了，但是我思想一點也不像那些人，我覺得愛情就是愛情，不要管別人的話，什麽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你啊，隻需要做好自己。”
這段話弄得我不知怎麽回答，要是我說我比你更懂夏木，季教授一定會很傷心然後跟夏木告狀，要是我說季教授你說的在理，可是這又不是事實，我和夏木之間的恩怨，根本不是單純的愛情能解釋的清的，不過這一切又太亂，說出來怕是會嚇著季教授。
正當我處於權衡思量之時，季教授以為我缺乏勇氣，居然站起來給我一個安慰的擁抱。
那一刹那，我感覺到自己的鼻尖一酸，快要落淚，季教授安慰似的拍了拍我，那個已經因為年老顯得枯巴巴的手在我脊梁處一遍又一遍輕輕地順著，我忍不住眼淚，一下子哭了出來，這麽溫暖的感覺除了陳傳逸誰都沒有給過我。
思念就那麽猝不及然的出現在我麵前。
季教授看我哭了，旁邊圍觀的人也漸漸多了，立刻對我說：“乖孩子，別哭了，加油！”
說完，還象征性給我比了一個耶，我看著那個手勢一下子笑了說：“教授，尷尬死了。”
季教授紅了臉，唏噓道：“懂什麽。”
說完，哼著小曲就走了。
我停在原地，任憑背後的人拍我，我都無所謂了，那些對我好的依舊會對我好的，那些不認同我討厭我的依舊會討厭我，隻是那些無關緊要的路人會對我側目而已。
這世界光怪陸離，還好，我不是那麽孤單了，我有一個紳士的舍友，我有一個很可愛很傲嬌的教授，我還有兩三個離開我的故友，我在等，等風把他們送回來。
回到和周老師的合租公寓我都是開心的，周老師都問我發生什麽了，我沒有回答，而是上去給了周老師一個擁抱，然後火速收拾東西，去圖書館。
我還在做圖書館的兼職工作，我想我應該會堅持三年。
到了那裏，我看到一直在等待我的淩如煙。
她坐在我平時坐的位子上，一臉的憔悴，我不敢相信那樣的神色會出現在淩如煙那樣驕傲的人的臉上。
看到我來了，她緩緩起身，我以為她要罵我，可她隻是拉著我的手，用一種乞求的語氣問我：“能耽誤你幾分鍾嗎？”
那一刻我覺得我和淩如煙的姿態仿佛換了，我點頭說：“去哪兒？不要太久，我還要工作。”
淩如煙抓著我的手，就把我帶到學校西側的林蔭小道。
小道上沒幾個人，我知道這是淩如煙特意挑的地方，這麽狼狽的樣子再被人拍到發到學校論壇上，淩如煙估計又要傷神了。
我們兩隨意找了一處位置坐著，淩如煙盯著我第一句就是：“姚琦是誰？”
我內心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我不想提起姚琦於是我問：“誰告訴你姚琦這個人了？夏木嗎？”
像被我說中了，淩如煙眼睛裏一下子有了淚花，對我說：“那天舞會，我又一次向夏木表白，可是夏木狠狠嘲笑了我一頓，他說他心裏隻有姚琦，我想知道姚琦是誰，夏木叫我來問你，還說他之所以能和姚琦在一起多虧了你。”
傷我那麽深的依舊是夏木，我對他太在意了，他也太懂我了，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就足夠讓我難過很長時間。
我心裏生出許多悲涼來，我看著淩如煙的臉說：“姚琦啊，我的姐姐，生性浪蕩，騙了夏木的感情，不能說騙，畢竟是我一心求她和夏木在一起的，然後姚琦懷了夏木的孩子，打胎了，之後就是另一個很悲傷的故事了不過與他們兩愛情糾葛無關了，聽完了嗎？”
淩如煙愣住了，良久才回過神來，抓著我的手臂向我乞求說：“那你能不能幫幫我讓夏木愛上我。”
聞言我笑了，回道：“我努力那麽久，卻還是讓夏木恨上我，你覺得我會有方法讓夏木喜歡上你嗎？”
“那……那你也應該有辦法讓我和夏木在一起，畢竟你都撮合夏木和姚琦了。”
“那是我傻，可現在我不傻了，我告訴你我不會成全你們的，就算有一天我放棄夏木了我也不會撮合你們，我高中遭的苦，我不要大學再嚐一遍。”
“.……”淩如煙沒見過這樣的我，一下子愣了。
我看著淩如煙憔悴的臉繼續說：“我告訴你，我現在還沒有放棄夏木，終有一日我會站在他身邊，如果有一天我絕望了，我也不會祝福他，我告訴你，我拚盡生命愛過的人，此生我都不會祝福他和別人在一起幸福。”
淩如煙的臉更加憔悴，跟昨天那個春光滿麵，眼露春色的少女截然不同，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10歲，夏木啊夏木你給不了一個少女想要的，你還殘忍的給了她希望。
淩如煙看著我道了句謝謝，就一直坐在那裏，我伸手，她卻擺了擺手告訴我，安慰不必。
我看著淩如煙的樣子，回身走回圖書館。
等我回去的時候，周老師已經在代替我的工作，今天來的人特別多，周老師有些忙不過來，我立刻上前走到周老師旁邊，幫著周老師。
忙完了，周老師問我怎麽回事，我隻好把事情經過講了一遍，當然我省略了關於姚琦的那一部分。
周老師聽完了隻是笑著跟我說：“我真羨慕你們這些小年輕。”
“為什麽？”
“還能有精力管這些事啊，不像我，早就沒這個精力了，隻盼著安安生生找個人嫁了，平平和和過這一輩子，這些男女的小歡小愛，現在提起我居然還會有點害羞，畢竟離我有點遠了。”
“老師，還沒結婚啊。”
“結什麽婚？要求的男人不想要我，想要我的男人夠不上我的要求，我沒有遇到真愛，我不想將就自己。”
我點了點頭對周老師說：“老師我相信你的。”
周老師摸了摸我的頭說：“你還年輕。”
那天圖書館關門以後，周老師就去參加相親了，而我回到宿舍開始翻論壇的帖子。
翻了好一會兒，我的手機突然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