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___他們是朋友?

  “朋友而已。”淳於亮一邊回答莫言的話,一邊對著薛紫和她身側的小雪點頭:“快一點啊!”


  “薛紫,你找到工作了?”淳於亮放下手中的筷子,轉過頭來問一直安安靜靜地吃著飯的薛紫。


  “嗯,就是孝東路上的東方實業公司,明天就正式上班了。”薛紫用紙巾抹了一下嘴,淡淡地答了一句。


  “哦?孝東路,東方實業公司?做什麽職位?”仿佛在腦海中追溯什麽,淳於亮重複著薛紫的話,側過頭來想了想,才又問了一句。


  “一般的工作人員吧!”薛紫的話,說得有些含糊,她望望淳於亮,眉角有些苦笑的意味,自嘲地說道:“好象我這種沒有畢業的學生,能找到工作就不錯了,哪還敢挑什麽職位?”


  “那也不錯了,要知道,現在工作很難找。”不知想到了什麽,淳於亮的神色有些奇怪。他笑著舉起了手中的杯子:“來祝賀你找到工作。”


  “謝謝!”薛紫得體地笑笑,也將手中的杯子舉起,兩隻玻璃杯碰到了一起。


  “你們在說什麽呢?”一旁正拉著莫言問個不停的小雪看到兩人竟然碰杯,有些好奇地問道。


  “沒什麽,吃你的飯吧!”知道小雪的德行,隻要薛紫和哪一個男子說的話超過三句。下一分鍾,小雪就會推銷商品一般地將薛紫的家世,喜好不遺餘力地推銷給人家。


  “哪個,你叫於亮是吧!”小雪不理薛紫,用手拍拍薛紫的肩膀,湊到淳於亮的麵前,有些神秘地說道:“我們家薛紫啊,可是個才女呢,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尤其是那一手古箏啊,可是餘音繞梁三日呢。”


  “好了,好了,你的才繞梁三日呢!”看到小雪又開始推銷自己,薛紫有些頭痛。她推了小雪一把,然後笑罵道:“你說話總是如此誇張。”


  “去,去,不管你的事。”看到薛紫又來阻止,小雪一把撥開她的手,繼續對著淳於亮發表自己的觀點:“所以,我們家薛紫呢,絕對是入得廳堂,出得廚房的好女子哦。”


  “你才入得廳堂,出得廚房。”一聽到小雪語無倫次,薛紫又開始笑了起來:“你這說了半天,我怎麽覺得你象是在說自己呢?別忘記了,古箏是你逼我學的,就連入廚房,也是在你家學的。”


  當初,小雪心血來潮地報了一個古箏班,到了臨時開學時卻又改變了主意,說不想學了。最後硬是逼著薛紫學完了整個課程。所以,自那以後,就成了小雪幫薛紫炫耀時的本錢。以至於薛紫都開始懷疑之前的一切,都是小雪的預謀。


  “哦?薛紫,你會彈古箏嗎?”聽了小雪的話,淳於亮有些好奇地打斷她們的對話,轉而去問薛紫。


  “何止是會啊,要知道,薛紫曾在我們中文係的比賽上獲得過二等獎呢。”一看到淳於亮對薛紫起了興趣,小雪適時地插了一句。


  “哦?那薛紫小姐可否為我們彈奏一曲呢?”被小雪纏得哭笑不得的莫言得了個空,也開始湊起熱鬧來。


  “這個。”薛紫的神色有些為難,神情也有些尷尬。要知道,那個古箏她已經好些時沒有練了。


  具體來說,是自從三年前蘇淩離開之後,她就再沒有摸過了。那個人,曾經帶走了她的一切歡樂和幸福。


  由於小雪是莫言的鐵杆粉絲,又看到有如此好的機會,她就一直拉著薛紫跟在莫言的身邊問長問短,不但拿了簽名,又和他合了個影,折騰到最後,淳於亮看看時間也不早了,就約他們一起去吃飯。


  薛紫本來是不想去的,麻煩別人,從來是薛紫避之不及的事。所以,她張了張口就想拒絕。


  然而,她的話卻被人止住了。小雪望望淳於亮,再望望正對著他低語的莫言,用力拉了薛紫一下:“好啊,隻是會不會太麻煩你們了?”


  “不會啊!”淳於亮笑笑,又望向了莫言,用力朝他胸口擊落一拳,笑罵道:“這餐飯啊,可是不吃白不吃。要知道,以前留學時,我還曾經‘養活’過他一段時間呢!”


  “養什麽養?我又不是你的女人。”莫言看看淳於亮,神色間有些疑惑,要知道,他們圈子裏的人都知道,淳於亮這小子從來不會輕易請女孩子吃飯的,而且明言要他請。今天,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


  “好了,今天就吃你的,說罷,去哪裏?”淳於亮對著莫言使了個眼色,擋住了他下麵的話。


  “好,好,好,恭敬不如從命。”看到淳於亮的神色異於往常,莫言識相地舉手投降。


  然後,一行人就來到了這裏。現在,乍一聽到薛紫竟然會彈古箏,莫言開始覺得好奇。於是,他接口說道:

  “當然不是在這裏,要知道,亮最喜歡會彈古箏的女子,他以前的那個女朋友。”


  雖說奇怪淳於亮為什麽到了薛紫的口中成了“於亮”,但他知道,能令淳於亮刮目相看的女子並不多。


  於是,他就想趁這個機會撮合兩人,同時也探得更多的內幕。


  要知道,淳於亮不同於一般的富家子弟,那些吃、喝、玩樂之類的紈絝作風,在他的身上幾乎沒有。


  而他一直自律,留學後更是靠自己賺取學費。自始至終都沒有靠過家裏的資助。


  莫言的話還沒說完,淳於亮的臉就沉了下來。他掩飾似地拿起了手中的杯子,跟前在莫言的杯子上碰了一下:“喝酒!”


  “哦。這個,喝酒,喝酒。”知道自己失言,莫言也舉起了酒杯,看到薛紫舉起的杯子裏隻有飲料,有些不滿地說道:“隻有你不喝酒,這也太沒有意思了罷!”


  “薛紫對酒精過敏。”小雪攔下了莫言要強行斟酒的手,用手掩住薛紫的杯口,豪氣地說道:“你若真要她喝的,多少我都替她!”


  “好了,我看還是算了吧!”薛紫一把拉過小雪,然後禮貌地對莫言說道:“不好意思,我是真的不能喝,不過這樣吧,你們喝酒,我彈古箏給你們聽好不好?”


  看到淳於亮的神色,知道必是觸及了什麽傷心的事,她忽然有些後悔,若是早一點將話題叉開,就不會有這種事了。所以她決定退而求其次,彈一曲給他們聽算了。


  聽到薛紫終於首肯,莫言的臉上露出了笑意,他拍拍淳於亮的肩膀,表示滿意。


  然而,淳於亮隻是笑笑,什麽都沒有說。


  從來都不知道凱怡酒店裏麵還有這樣的設施。


  這個在東海市唯一可以和希樂頓酒店匹敵的對手,也實在有他長久不衰的理由。


  莫言叫過點菜的部長,低低地交待了幾句什麽。那個部長點頭之後就走了出去。


  然後,不過片刻功夫,又走了進來。帶領他們來到九樓的另外一間包廂。


  那是茶藝的雅間。


  當他們進門時,嫋嫋的輕煙正從早間冉冉升起,溫暖的燈光下,身著綠色茶道服的年輕女子正將部泡好的茶水斟滿四杯,然後輕輕地放在四人麵前。


  屋子裏的熏香早已點燃了,散淡的香正隨著空氣緩緩流動,和溫而熱的茶香渾為一體。


  那樣的味道,帶著青草原野的香氣,嗅之,令人神清氣爽。


  長長的古箏又擺好在特製的幾上,淨手的銀盆就擺放在一邊。


  薛紫看了一眼,忽然笑了起來。她還記得學古箏時老師曾說過,古人對於焚香彈琴時的規矩。


  其實,那樣的舉動,除了虔誠之外,更多的是借此來平靜動蕩的心緒。


  品著茶,幾人倚在舒適的圓凳上,開始傾聽薛紫的天籟。


  雖說很久沒有彈了,但對於以前的必練曲,薛紫還是能祥於耳的。於是,端坐在古箏前的她輕輕地撫摸古箏,然後略微調試了一下音質,就開始了彈奏。


  她要彈的曲子是[高山流水],很常見的曲目,也是每一個初學都必練的曲目。


  高山流水的出處是戰國?鄭?列禦寇《列子?湯問》:伯牙鼓琴,誌在高山,鍾子期曰:‘善哉乎鼓琴,巍巍乎若泰山!’而誌在流水,鍾子期曰:善哉乎鼓琴,洋洋乎若江河。


  那是又一個關於友誼的故事。
.

  先秦的琴師俞伯牙一次在荒山野地彈琴,樵夫鍾子期竟能領會這是描繪“巍巍乎誌在高山”和“洋洋乎誌在流水”。伯牙驚曰:“善哉,子之心與吾同。”子期死後,伯牙痛失知音,摔琴斷弦,終身不操,故有高山流水之曲。


  淨手、撫弦、調音,整個過程在薛紫的手裏異乎尋常地順暢,莫言和東淳於亮望著仿佛將自己摒棄在世界之外的薛紫,相互交換了一個眼色。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