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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離塵棄夢問長生

  (十四)

  三善其二,是“收伏貓妖”。


  白雲居士擊退了“百鬼夜行”,引來國師開陽法聖的不滿。


  接下來,連續二日,皆有一個身著黃色條紋裙衫的女鬼,前來觀音禪寺搗亂。


  夜半時分,女鬼便在白雲居士的窗外敲打,大喊著,“白雲小兒,我要飲你的血,吃你的肉,你快些納命來!”


  白雲居士並不理睬,那女鬼又去其他和尚的寮屋搗亂。


  僅僅一晚上,女鬼就打碎了寺裏的三十幾個瓦甕,另一晚又在幾處佛像上以尖爪和獠牙留下傷痕。


  “看樣子,不管是不行了喔。”第二天,白雲居士這樣歎道。


  第二夜,那女鬼又來敲白雲居士的窗戶。


  “白雲小兒,快滾出來!讓姑奶奶嚐嚐你的滋味!”那女鬼喊道,聲音淒厲無比。


  白雲居士不慌不忙,悄悄將窗戶打開一道縫隙,陣陣肉香,從縫隙中飄出來。


  “啊!那是什麽味道?”女鬼尖叫道。


  “真是太香了!”


  “你把手伸進來,我就給你一塊肉。”白雲居士幽幽說道。


  女鬼迫不及待地將左手從窗縫裏伸了進去,手伸進去之後就露出尖尖的爪子,在空氣中一陣胡亂揮舞。


  “快給我肉!”女鬼這樣命令道。


  忽地,她的左手像是被寒冰凍住了一般,動彈不得。


  “白雲小兒,你暗算我!”


  “出家之人,豈有言而無信的道理!”


  女鬼狂亂地喊道。


  “我隻是位覺者,並不是真正的出家人喔……”白雲居士這樣回答道,反而有一種笑意蘊含在話中。


  接著,白雲在指尖上匯聚南明離火,以南明離火在女鬼左手掌心寫下了一個“火”字。


  “啊!好燙!”女鬼尖叫道,凍住她左手的力量旋即消失,她立時將左手縮了回去。


  女鬼抱住自己的左手,在觀音禪寺的院子裏滾作一團。


  寺院裏的僧人們紛紛跑出寮屋,前來觀看女鬼。


  不過一炷香功夫,南明離火便將她全身的妖力燒盡,讓她現出原形。


  原來……是一隻體型碩大的橘貓,還長著虎斑條紋。


  “且留著它的性命,為寺裏捉老鼠,以贖其罪。”白雲居士站在一旁,微微笑道。


  僧眾皆拍手稱好。


  此後,觀音禪寺便多了一隻捉老鼠的大橘貓。


  據說,在那之後的幾年裏,那橘貓捉了不少偷香油的老鼠,長得胖墩墩的,很得僧眾的喜愛。


  三善其三,是“泥人捧魚”。


  又過了半個多月,大約是在陰曆八月初十。


  開陽法聖又放出一隻妖怪來挑釁白雲居士。


  陰曆八月十日,長安城東南的曲江附近,一夜之間被吃掉了百頭牲畜,且全部是幼崽,有羊羔崽、小牛崽、小豬崽、雞仔、鴨仔……


  陰曆八月十一,在長安城南,潏河邊,有人在夜色中看見一尊泥菩薩,正手捧著一物過河,河中魚蝦幼崽魚蛋一夜被吃盡,就連看見泥菩薩那人,也被那妖怪咬掉了耳朵,幸虧那妖怪隻喜吃幼崽,那人才得以逃脫。


  “呸!好老的肉,真苦!”那妖怪罵道。


  “快滾!”


  接著,那人連滾帶爬地逃走了。


  陰曆八月十二,又有人看見那尊泥菩薩過河,這次過的,乃是潏河往南的金沙河,泥菩薩坐下蓮座已不見蹤影,看見的人被當場咬掉了三根手指。


  陰曆八月十三,又有人看見那尊泥菩薩過河,這次過的乃是再往南的沛河,泥菩薩坐下已失去了一條腿,這次,看見的人被吃掉了一隻眼睛。


  那泥菩薩先後過了三次河,第一次河水融化了蓮座,第二次河水融化了左腿,第三次河水融化了右腿。


  因這次的妖怪非同尋常,會隱藏妖氣,使得高人也無法察覺。


  白雲居士一連數日,都未曾尋到那妖怪。


  到了陰曆八月十四,夜色降臨時,那泥菩薩卻不請自來,手捧著某物,來到了觀音禪寺山門之前。


  泥菩薩隻剩下上半身,他手捧著一個泥盆,盆中盛滿清水,水中有一尾紅色鯉魚。


  便是這鯉魚精作怪,吃掉了眾多生靈的幼崽。


  那之後,鯉魚精自然被白雲居士除去了妖氣,之後,以水甕養著,鎮於寺內的觀音像前。


  想來,那開陽法聖也是一位敕地的覺者,以這種方式來羞辱白雲居士,說他是“泥菩薩過河,既救不了世間眾生,還自身難保。”


  ——泥菩薩的身上,泥土和大量石塊混在一起,其中有一塊光華如玉的石頭,石頭上,還有人以小刀刻了一首詩。


  想是開陽法聖以泥土和石塊塑造泥菩薩時,未曾留意有這樣一塊石頭。


  白雲居士行三善之後,開陽法聖怎肯放過他呢……

  時間一晃而過,這一日,是陰曆的八月十五,中秋。


  白雲居士已和卜離與卜棄兄弟倆約好,晚上要一起賞月吟詩。


  午時,晝食之後。


  浸月亭中。


  俗話說,好了傷疤忘了痛……


  卜離與卜棄身上之毒,雖未根處,也好了許多,兄弟二人自然而然地流露出頑皮的一麵來。


  不知怎的,卜離與卜棄討論起那泥菩薩石頭上的詩來,逐步演變為激烈的辯詩……居然也顧不得卜棄要少開口的事兒。


  這首詩是一位佚名之人所寫,刻於泥菩薩的某塊石頭上,全詩是這樣的。


  “舊山雖在不關身,”


  “且向長安過暮春。”


  “一樹梨花一溪月,”


  “不知今夜屬何人?”


  ——秋去春回,家鄉那美麗的河山依舊,卻與我無關。


  ——隻因我要獨自在長安城中,度過這暮春時節。


  ——遙記家鄉那一樹梨花,一溪風雨。


  ——不知今夜,這樣的風與情歸屬何人?


  雖是佚名之人所作,其風雅詩意也不輸大家。


  這樣一首詩,便使得卜離與卜棄爭執起來。


  究竟,作這首詩的人,是個儒雅的男子,還是個風雅的女子呢。


  “這是個男子。”卜離堅持自己的觀點。


  “不……這很可能是個女子。”卜棄這樣說道。


  “舊山——是說老家,不關身——與我無關,不在身邊。這說明詩人遠離家鄉,在長安考取功名未果,所以做出此詩,由此可見,詩人是個男子。試問有哪個女子,能這般跑來跑去,長年累月地遠離家鄉呢?”卜離說道。


  是這個道理,大唐的女子出門尚且需要以輕紗遮麵,甚至女扮男裝,確實難以四處遠行。


  “雖然如此……難道便容不得女子遠嫁,或是哪家丫鬟隨主遠離家鄉,於是抒發思鄉之情呢?”卜棄辯道,聽上去也不無道理。


  “一樹梨花一溪月——雖是寫景,難道便不能指代自己喜歡的娘子嗎?前兩句已是寫實,若是這裏再寫實,豈不太實在了些;若是以景喻人,梨花與溪月更像是指代詩人思慕的女子吧?”卜離咄咄逼人道。


  “即便如此……借梨花和溪月來指代家鄉,借此抒發思鄉之情,也算得風雅,這不能說明寫詩之人就是男子吧。”卜棄說道,聽起來也說得通。


  “那我問你……若是依你所言,哪家娘子作這樣的詩,豈不是要說現在的婆家對自己不好,以至於自己想念娘家嗎,那不是要被人趕出來,或者徒添一些爭吵和煩惱?”卜離問道,氣勢如虹。


  “嘿嘿……正是……正是因為她不敢明說是自己寫的,所以這首詩才未曾署名呢,若是哪個郎君所作,怕不是希望……天下人都曉得是自己作的詩罷。”卜棄說道,得意地一臉笑。


  話到此處,卜離一時語塞。


  半響之後,卜離耍無賴地說道,“弟,你要少說話……”


  卜棄一臉委屈,不太想理他,但是這會兒,卻也覺得身上開始微微發癢,想是那曼珠沙華的根又在蔓延,便明白自己這天以來,話確實說得多了。


  就在這時,卻見山門處來了三名羽林軍,還有一名衣著華貴的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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