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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護紅顏

  興許是酒喝的有些多了,我趁著旁人沒注意的空擋,出了歌舞升平的大殿。


  此時已是暮春,空氣中已開始浮著悶熱,即便有風,也都是帶著熱氣的風,並沒有多涼爽。我有些沉悶地吐了口氣,心裏忍不住腹誹南邢,自個來會美人也就罷了,偏偏還要帶著我來遭罪。


  我敲了敲自己有些發疼的腦袋,在心裏自嘲了一通,果然是不適合這種泛著靡靡的生活,唉,天生過清貧日子的命。


  身後傳來了零零散散、欲近不近的腳步聲,我腦中瞬間清醒,就連眼睛也不昏花了,一隻手不自覺地覆上腰間。


  待他走進,我瞬間抽出腰間的利劍,一個回身,那劍已是架在了他的脖頸上。


  他似是被我的舉動驚嚇住了,瞪著一雙眼睛,愣在那裏不敢輕舉妄動。


  待我看清來人那張,陌生卻又透著莫名熟悉感的臉時愣了一下,“是你?”我收了劍,可警覺不減,“這位大人可是有事?”


  他穿著一件茶色的衣,此時在皎潔的月色下,顯得甚是素淨。


  “不知姑娘叫什麽?”他突然地問了這麽一句。


  我皺了皺眉頭,隻覺他這話甚是唐突,他似是察覺到了不妥,急急解釋道,“姑娘不要誤會,我不是存有調戲愚弄你的意思,隻是姑娘長得像我一個故人.……”


  我笑了笑,“調戲別人的登徒浪子,說的都是你長得像我的故人。”


  他被我說得有些窘迫,一張臉漲的有些紅,“不是不是,姑娘你誤會了,我……我.……你真的誤會了……”由於急於辯解,說出話也是磕磕巴巴,並沒有什麽說服力。


  “你是不是叫浮桑?”他心下一橫,來了個甚是直接的方式。


  我的手又不自覺地握上了劍柄,“你怎麽知道的?”


  他眼裏閃著驚喜,往前走了一步,“我是竹槿,司竹槿,你還記得我嗎?”


  我搖了搖頭,甚是遺憾地回道,“不記得。”而後又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兩步,始終和他保持著不近不遠的距離。


  他垂下頭來,有些沮喪,那雙眼睛裏明顯地泛著失望,“沒關係,我記得你就好了。”我被他說的頗為不好意思,就像是我幹了什麽辜負他的事情,甚是寡情。


  “你還記得你的名字是誰起的嗎?”他抬起頭來,像是找到了希望。


  我想了想,點點頭,“自然記得,是.……”我剛要說些什麽,卻被一個冷峻的聲音打斷了,“浮桑,你在這做什麽!”


  我撇了撇嘴,極為不情願地回道,“沒看到嗎,幽會呢,能不能不要總是出現的這麽不是時候。”看著南邢那張冷漠到極點的臉,我心裏的不舒服也是到了極點,好不容易私會了個帥哥,況且這等月光皓皓皎潔,正是談情說愛的好時候,被他這麽一打斷,全都成了泡影。


  這個叫司竹槿的小哥,甚是有眼色,恐怕戰火燒到了他身上,低下頭淡淡地說了句,“桑姑娘,我先回去了,”便巧妙地避開了一場血腥。


  我看著南邢,攤開手來,“你看看,把他都唬跑了,賠我一個。”


  他冷哼一聲,甚是瞧不上我這些小心思,轉了身就走。


  我撇了撇嘴,跟在他身後,嘴裏不住地小聲埋怨,“隻許州官談情,不許百姓說愛……”


  他突然停了下來,將我唬了一跳,“你的名字是誰取的?”那神情還頗為嚴肅,頗為認真,我猜想剛剛的話定是被他聽了去,這個聽人牆角的卑鄙小人,我在心裏腹誹。


  我的手不自覺覆上左手腕處,用拇指摩挲著一條陳舊的銀鏈,“一個很重要的人!”我不看他,語氣裏是無比的認真,並無平日裏的嬉笑。


  他將我的左手抬起,陳舊的銀鏈在月光下泛著冷光,他看了好一會兒,甚至不爽地冷哼一聲放下了。


  我招你惹你了?您老在生氣的時候,能不能明明白白地告訴我,是在哪裏觸到您老的逆鱗了。


  散了宴席,我已是有些微熏,一路上被南邢攙扶著,嘴裏還嘟嘟囔囔著,“那個舞姬跳的好看,這個琴娘身材曼妙妖嬈的……”


  到了北帝侯府,暗處的影衛送來密報,南邢看了之後,一雙好看的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嘴角還噙著一絲冷笑,“嗬,鮮卑拓跋靳終於坐不住了。”


  聽了這話,我頓時酒醒了大半,“出了什麽事情?”


  他朝暗處揮了揮手,待一陣風吹過後,才緩緩道,“拓跋靳勾結朝中人,謀劃在幾月後的圍獵上埋伏司馬鳳初。”說到這個名字時,他將手裏的信箋攥的緊了些,“我絕不會讓她受傷。”


  我撇了撇嘴,他是北帝城主,能這麽早曉得這些消息,實屬尋常。我用食指扣扣地點著桌麵, “單單是保護也不行,若想將事情往大了鬧,不受傷是不行的。”


  他看著我,一雙眼睛泛著光,“你倆身形相似,長得也都是清秀的很。”


  我沉默著不說話,可最後實在被他看得有些窘迫,方歎了口氣,攤了攤手,“好吧好吧,那日便由我替她行了吧,真是有了心上人就不顧下屬的死活,唉,人心涼薄、人心涼薄啊……”


  他被我的風涼話說的有些不好意思,想說什麽,卻被我打斷了,“曉得了曉得了,你肯定想說,她沒你強,沒你功夫好,沒你懂得保護自己。”


  我在心裏苦笑,功夫好有什麽用,若是不傷個半死,這件事情隻會漸漸被平息,並不能斬草除根。我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腿,祈禱著幾個月過後,這些都還在我身上。


  幾月後,已是有些清冷氣息的秋季,樹上的葉子也都枯萎的厲害,一片片地往下飄。


  司馬鳳初特特下了命令,將今年的狩獵辦的格外大,還設了比賽,要與這位義兄比個盡興。我聽到這個消息時,是嗤之以鼻的,隻怕到時候,小皇帝是要注定失望的。


  這幾個月,我在北帝侯府都是在習武,盡管我向來是對那些招式過目不忘,可畢竟我並沒有深厚的內力,這些從小便要修習的東西,在我遇到南邢時,已經晚了。


  圍獵那日,小皇帝一身戎裝打扮,頗有些兵戈鐵馬的味道,隻是,因為她的一時興趣,我也隻能跟著遭罪,穿了這麽件笨重的衣服。


  司馬鳳初站在她的禦用寶馬麵前,衝南邢挑了挑眉,“南兄,我們倆誰要是輸了的話,就答應對方一件事情,怎麽樣?”


  南邢彎起嘴角,“奉陪到底。”


  就在他們之間氛圍頗好的情形下,我硬著頭皮,頗為沒有眼色地出了聲,“皇上的寶馬定是天下第一,這樣比的話,甚是不公。”


  司馬鳳初看了看我,又挑了挑眉,“南兄身邊的這小丫頭倒是有趣,不光嘴巴伶俐,效顰的功夫,也是有模有樣。”


  我假裝聽不出她的暗諷,垂下眸子道,“謝吾皇誇獎。”


  她走到我身邊,抓住我手裏的韁繩,“你既已說了不公,那你騎朕的馬,你這匹就歸朕了。”說完,一個躍身上了馬,而後朝後麵躍躍欲試的王孫貴族們喊了聲,“愛卿們玩兒的盡興,”便叫上南邢策馬奔進了圍場。


  我獨自一人走了另一條路,一路上很是張揚,一口一個朕,一口一句本皇,還時不時地罵兩句,狗奴才們都死哪去了。


  整個圍場安靜的不像話,我勒馬停下,喃喃道,“不對呀,怎麽沒人呢,難道早就去埋伏那個真皇上了?”她有南邢保護,是絕對不會出什麽事情的。


  我摸了摸臉,“我假的就這麽明顯麽?”隨後,又看了看身下的馬,“不說是被拓跋的人喂了藥的麽?怎麽這麽久了還不發飆?難道是它來時拉了肚子,將藥性全部拉了出來?”


  就在我“認真”沉思的時候,屁股下的寶馬突然長嘶一聲,前蹄抬起,暴躁的將走了神的我甩了下去。


  我翻滾了幾圈,尚未反應過來,身上的骨頭已經疼開了。在我尚無法躲閃的瞬間,它四處亂撞,前蹄後蹄相繼踏上了我的胸口,頓時一股悶痛讓我喘不過氣來。


  原本安靜的連鳥鳴的林子,此刻卻“嘩嘩”地響了起來,這是風吹過樹葉的聲音。我握緊腰間的劍,吐出嘴裏的血。


  “受死吧!小皇帝!”就在一瞬間,一群黑衣人不知從哪衝出,個個刀光閃閃。我喘了口氣,揮劍擋住砍向麵門的那一刀,然而胸口炸裂般的疼痛,讓我明顯力不從心。


  我踉蹌起身,眼前已經開始一陣陣發黑,猝不及防的躲閃間,抵不住刀刀相逼的圍攻,胸口已經被血染成了紅色。


  怎麽也沒人來救援?我腦袋裏有些發昏,還在做著無力的抵擋。再不來人就真的要死在這裏了,南邢那個混蛋不會是想讓我今日壯烈犧牲吧?混蛋混蛋,也不知道他以後會不會多給我燒些紙錢,在陰間裏,沒錢的鬼可是要被其他小鬼欺負的。


  就在我要倒下、失去知覺的瞬間,一陣刀劍相拚的廝殺聲傳入我的耳朵裏,隨即,便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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