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死心吧
她幫他施了針,他才緩緩撩開眼皮,看清麵前的人,他一瞬的驚喜,很快又恢複開始的消沉,“沫沫,你回來了?”
他從小到大最看不上的丫頭片子,可最後卻總是她在他身邊,這真是有些諷刺,那個他放在心尖上的兒子偏偏不是他親生的,這個被他踩在腳下的女兒,卻成了他唯一的依靠。
她撇了他一眼,不鹹不淡的問道:“怎麽弄成了這樣,我走時,不是已經把你身體治的很好了,還以為你至少能撐幾年。”
他聽了隻是苦澀一笑道:“這是報應,這都是報應呀!沫沫,我早該死的,我要是死了你還恨我嗎?”
這一刻,他是真心想求女兒的原諒了,這些他錯的太過離譜了,總覺得怎樣也是無法彌補的了。
她卻隻搖搖頭,以極其平淡的語氣道:“薛平,我不恨你,也不會原諒你。”
她臉上沒有半分波瀾,還記得上一次在他床前,她還激動的控訴他的無情,還惡狠狠的瞪著她,可是現在她連控訴也不肯了。
她是真放棄他了。
也不敢再奢求什麽原諒,隻喃喃著:“我已經什麽都沒有了,等死後這房子,田地都給你吧!我們老薛家終於還是斷後了。”薛沫沫不為所動的聽著,他又喃喃著:“對呀!你也看不上這些,你也不要,什麽都沒了,都沒了。”
薛沫沫看著他這樣,道:“我會幫你把小寶找回來,你疼他那麽多年,理應讓他回來送送你的。”
“不要,不要他回來,我誰也不見,我誰也不見。”他情緒有些激動,大概這種欺騙是他到死都無法接受的。
“那就隨便你吧!”
薛沫沫不可能留下來照顧他,於是她給了隔壁大娘留了兩百塊錢,希望她能每天給薛平送碗飯來。
至於別的,她也做不了更多了。
村裏有人看不慣隔壁大娘白白拿了錢,於是就來說些酸溜溜的話,“這薛沫沫現在真是財大氣粗了,動不動就要花錢解決,不是我說,你爹都病成那樣了,你再怎麽也該留下來照顧的。”
薛沫沫撇了對方一眼道:“嬸子,我記得你連你自家公婆都不肯養,為此還被罵了兩三年,如今聽不到罵聲了,倒是有功夫指責我了?再怎麽我也比你好點,起碼我還給他飯吃,聽說你還給你婆婆吃過狗食?”
“你,你胡說什麽?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
“怎的,你說我就行,我說你就不行了?我勸各位想說好聽話的還是都咽在肚子裏吧!要是真看不慣他可憐,你們就自發來照顧,而不是在這兒道德綁架我。”
有人低聲道:“再怎麽也是他給你了生命,做人還是不能沒有良心的。”
薛沫沫眸子更冷,“給我生命的是我娘,對這個男人,我現在這樣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你們現在會來道德綁架我,我小時候怎麽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勸勸他呢?”
“沫沫……”
“好了,大娘,我已經來看過他了,下次再叫我來,就等他死了再去通知我,還有這兩百塊錢我會每個月都按時給你的,希望大娘多費些心吧!”
大娘推辭著:“沫沫,我不能拿錢,給他碗飯也是舉手之勞,不用錢的。”
“你幫我照顧他,理應拿錢,到時候如果不夠,我會再補的。”
一個將死之人能花什麽錢,這兩百快對村裏人來說,絕對是個能讓人眼紅的數目,大娘推辭了幾番,最後還是收下了錢。
畢竟,她不做,薛沫沫也會找別人來做的,這都是鄰裏直接,照顧起來也方便,沫沫說的那麽清楚,這錢她拿著也心安。
把薛平安排好,她便來跟他交代道:“隔壁鄭大娘會來照顧你吃飯,藥我也會給你配上,如果這次你能挺過來,那我們就還有見麵的機會,如果不行,那這就是最後一次。”
誰也別說她決絕,對這個男人,她失望的徹底,這一世她為他做的已經足夠了,她不欠他了,什麽都不欠。
“沫沫,你就不肯多陪我一會兒嗎?”
“對不起,你的女兒早就和你的妻子一起被你埋葬了,你不該期待什麽的。”
他伸手要抓她,卻怎麽也抓不住,最後隻無力的躺在哪兒,喃喃道:“你們都不會原諒我了。到了那一邊,你娘也不會原諒我……我這輩子太可憐了,這都是自己作的,這都是活該……”
這麽多年了,他終於還記得那個女人,可能那是世界上唯一真心對待過他的人,可惜他從未珍惜過她。
薛沫沫手插在大衣的口袋裏,不急不慢的一路走出村子,甚至一路上還有不少指責的聲音,可是她不在乎,活了兩世的人,還有什麽看不透的呢?
趙銘軒是聽說她回來娘家就匆匆過來找她,生怕她在村裏被為難,誰知剛到村口就碰到她走來。
夕陽的餘暉趴在她身上,讓她看上去更加柔和,清美,他緩緩走上來,本能的伸進她口袋拉住她的手,以前他總做這樣的事兒。
每次她的頭都會微微靠過來一點,他們迎著風,迎著夕陽,在路上說著笑著,暢想著美好未來。
隻是這一次,他再次拉住她的手,她雖然沒有拒絕,可也微微愣了一下,一路上他們一句話也不說,各自放著心事兒。
快到家時趙銘軒終是有些遺憾的開口,“這段路怎麽走的這麽快?我都還沒有準備好,它就已經到了終點。”
她笑:“人生不就是這樣嗎?永遠都不知道自己的下一個路口在哪兒?也不知道終點會在哪兒?”
以前覺得一輩子很長,可是有他後她又覺得時間好短,她總是在不知不覺中失去著他。
回到診所裏,她第一件事兒就是去看小樹,幾天沒出現的殷傾風也來了,他一眼就看到他們倆是牽著手回來的。
心裏有些不忿,“我才忙了幾天,這小子就又得手了?”
果果歎道:“人家趙銘軒可真下功夫,幾千萬的生意說扔下就扔下,簡直是寸步不離的陪著師傅,你說他不得手能行嗎?”
一說這個他就更來氣了,他那公司瑣事天天都處理不完,剛沒說想休息幾天,就被他爸數落,簡直窩火死了。
今天也是好不容易抽了空想來診所透透氣,結果……更堵了。
“果果,你不是說你師父和趙銘軒想和好很難嗎?”
他點點頭,“反正我師傅是說過這輩子她和趙銘軒不可能了,隻是後麵有沒有變動我就不知道了。”
“這麽說,我還是有希望的?”
果果搖搖頭,“依我看,沒有。”
她不接受趙銘軒,也不會接受除趙銘軒以外的任何人,這一點他是百分百確定的,所以殷傾風該死心還是得死心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