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續 二
此時,斯南正坐在蔣宅大廳的紅木沙發上不緊不慢的喝著茶,臉上是一派平和寧靜的神色,絲毫沒有等人時的急躁。
一個小時以前,斯南從宴會上出來,便直接來蔣宅見蔣三爺了。結果他丟了句在大廳等著,就進了書房一直沒出來。
至於他是什麽用心,斯南大概也能猜到,隻不過,耐心這東西,他從來都不缺,所以便慢慢兒在這兒耗著吧。
倒是坐在對麵的蔣若溪似乎等不及了,時不時的看一下手機,又不住地往大門外張望,一副煩躁不耐又後悔莫及的表情。
斯南暗自收回視線垂下眼簾,看著茶碗中淺碧色的茶水,看似清亮瑩潤如甘露,可若是稍加品嚐過之後,才會驚覺那隱藏在其中的苦與澀。而蔣若溪便似這茶,若不是事先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恐怕會以為眼前這個性情外露,驕縱放蕩的人便是真實的她了。
隻不過,人有千麵,這話倒是一點不假。別說是蔣若溪,自己不也是一樣做不到表裏如一麽?
而此時,蔣若溪雖表麵上表現出一幅急不可耐的模樣,其實心裏一直在想著之前斯南說過的那句話,隻不過,任她如何也想不出他所暗示的是什麽,他應該也隻是隨口敷衍自己的吧!
還有他送給顧流嵐的禮物,自己當時是被氣得失去了理智,後來才會找話刺激他的。現在想想,他毫不避諱地在大庭廣眾之下把禮物送給顧流嵐,不才能表示他對她已經不再上心了麽。
而且,聽祥叔說,那邊進展的似乎非常順利,看來再過不久,事情就該結束了。
隻是斯南這邊,雖然她之前對周祥說,若是他沒了靠山,拿捏他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但是她心裏清楚,斯南若真是那麽好拿捏的人,恐怕她也不會放在眼裏了。
想到這裏,蔣若溪斂下心思望了眼對麵鎮定自若的斯南,不由癟癟嘴道抱怨道:“斯南,你還真是好脾氣,等了這麽長時間還能一聲不吭。爸爸也真是的,讓我們等這麽久。要不我們先溜出去玩一會兒再回來?”
這副樣子,似乎已經忘了之前不愉快的事情了。
“既然已經等了那麽久了,也就不妨再多等一會兒。”
斯南說完,就著手裏的茶碗抿了一口茶水,任由著那苦澀的味道在舌尖上亂竄。
蔣若溪見他不為所動,臉不由得垮了下來,“我這輩子都沒等人等這麽久過,也不知道他今天是怎麽了。要不我們說說話?也好打發打發時間?”
斯南瞟了眼對麵的蔣若溪,“你想說什麽?”
蔣若溪眼珠轉了轉,換做一副商量的口氣道:“看你這副無動於衷的樣子,想來你對那個顧流嵐也沒什麽感情,我這些年對你懷著什麽樣的心思,我想,你那麽聰明,應該多少也知道一些。爸爸呢,也有意撮合我們,日後你也能名正言順的繼承我們的家業,你覺得怎麽樣?”
斯南似笑非笑的看著蔣若溪,挑了挑眉,“你對我懷著什麽樣的心思,我恐怕是不太清楚。不過,我對你什麽時候去的……一個月有幾次夜不歸宿倒是清楚的很!”
蔣若溪被他的話激得臉色一紅,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忍下心裏的那團火繼續好脾氣的道:“我承認我以前是做的有些過分,可是認識你之後我就很少去了,而且有的時候還不是你故意氣我,我一時衝動才去的!”
斯南傾身把手裏的茶杯放在桌上,然後坐回椅子上好整以暇的看著蔣若溪,“哦?那我以後豈不是得時時刻刻小心提防著?萬一哪天一個不小心惹怒了你,你再一時衝動,我不就被戴了綠帽子?”
“你非得這樣跟我說話嗎?”蔣若溪猛然站起身,手指著對麵的斯南怒道。
斯南放緩了語氣,笑著道:“那你覺得我該如何跟你說話?像他們一樣奴顏婢膝、一臉諂媚?”
蔣若溪看著明顯曲解她意思的斯南,委屈的道:“我沒有這麽說……”
說到一半突然頓住,立即換了張笑臉,“斯南,今天的新娘子真漂亮,和那個新郎真是天生一對、地造一雙,你說是不是啊?”
話剛說完,便聽見另一個人的聲音從大門外傳了進來,“若溪,什麽事兒這麽開心啊?不妨也跟我這個老頭子說說?”
“爸爸!”若溪一臉委屈的迎了上去,然後挽著他的手向大廳裏走去,“你怎麽現在才出來,可讓我們好等呢,什麽事比女兒還重要啊?”
“三爺!”斯南站起身朝走過來的男人恭敬的叫了聲。
“坐吧,都是一家人了,不用客氣!”
蔣三爺在椅子上坐了下來,便立即有人端了茶水上來,他接過來吹了吹,抿了一口,然後才對坐在他旁邊的蔣若溪道,“你這毛毛躁躁的性子也該改一改了,男人大多喜歡溫柔嫻淑的女人,你這副樣子將來怎麽嫁得出去?”
蔣若溪笑眯眯的瞟了眼斯南,“別的男人我可不管,我隻要黏著斯南就行了。”
蔣三爺這才正眼看向對麵的人,“今天的訂婚儀式可還順利?”
斯南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麵上恭謹道:“一切都還順利,我和若溪也不過是去走了個過場,送了份禮就直接回來了。”
蔣若溪一臉興奮的道:“是啊,新娘子今天好漂亮哦。”
蔣三爺聞言戲謔道:“哦?比我們家若溪還漂亮?”
蔣若溪驕傲地揚了揚下巴,“當然不能跟我比啦!不過新郎也很帥哦,我要不是早就認識了斯南,我就把他搶回來了。”
蔣三爺笑罵道:“你這個霸道丫頭,人家的新郎是你說搶就能搶的麽?”
“我不過是隨口一說麽,哪兒能當真啊!”
蔣三爺笑著點了點頭,看了眼旁邊的斯南,“好,時候也不早了,你就先回去吧,有時間再過來。”
直到斯南站起身離開了大廳,蔣三爺才看向蔣若溪,語氣自然的問道,“今天斯南可有什麽異常舉動?”
蔣若溪無辜道,“異常舉動?他平時不都這副不冷不熱的態度麽?我早就見怪不怪了,就連今天在婚宴上,他也不過是說了兩句客套話就走了。我還納悶兒來著,你幹嘛非得讓我和斯南過去呀,你難道和他們還有什麽私底下的來往不成?”
蔣三爺見她這麽說才放了心,笑道,“不過是一個認識的,既然人家通知了,就打發了你們去走一趟罷。好了,今天就別出去了,留下來陪我吃晚飯。”
蔣若溪聞言撒嬌道,“好,你可得吩咐廚房多做些我愛吃的補償我,我可是在這裏幹坐了好幾個小時呢!”
蔣三爺佯怒道,“你這個不知好歹的丫頭,斯南不是陪你一塊在這裏等著麽?真是浪費我的良苦用心……”
蔣若溪拉著他的手搖了搖,嬌嗔道.:“爸爸,我知道錯了,你就別生氣了。我陪您去花園轉轉好不好?”
“你也隻有這種時候,才曉得陪陪我這個老人家。”說著便站起身,蔣若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隨著起身扶著他的胳膊一起出了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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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南剛出蔣宅,便接到了陸梓深的電話。他心裏一驚,掐斷了來電疾步上了車之後,便迅速回了過去。
“出什麽事了?”
“今天那邊似乎有些異動,尹安的態度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之前進展的怎麽樣?”
“融科已經完全被掏空了,不過安插在裏麵的人倒是厲害,明麵兒上的帳做的漂漂亮亮的,連我都看出有問題。”
“那就好,星耀和華銀這邊兒,我已經安排好了,不出一個星期,一切都會成為定局。尹安那裏,你這兩天在線上繼續緊盯著,看他接下來是什麽反應,及時通知我。”
“好,隻要你那邊敲定了,即便是他發現了,也來不及了。我等著看他慘綠慘綠的臉色,好了,不多說,我掛了。”
斯南放下電話,將剛剛不自覺緊繃起來的神經鬆緩了下來,偏頭看了眼融在沉沉夜色裏的古老建築。
人心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無情更迭的歲月,沒有人能夠阻止新與舊的交替,也沒人能夠挽回生與死的輪回。
任你之前為王為雄,都終將逃不過歲月的無情抹殺,或許能在曆史上留下個舉足輕重的名姓,但那也不過是曆史,或許什麽都不能留下,籍籍無名。
所以,你的輝煌,也終將隻會留在昨天,留在過去,而後的事情,由我來寫就。
斯南收回視線笑了笑,反光鏡裏的影子則越見模糊,終於也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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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市麵上,華銀和星耀的散置股票全部低價買進來。”
周譽神色莫名的掃了眼對麵的人,“現在華銀和星耀在市麵上流通的股票價位都不低,低價……還請堂主明示。”
“今晚,股價就要開始跌了,明天會持續低迷一段時間,下午三點開始逐漸回升,時間你自己拿捏,有多少收多少,若有按耐不住的大股東,一並收了。”
“堂主,我們不是要……還購置那麽多股票做什麽?”
斯南說完,看了眼對麵神色不安的周譽,繼續道:“既然遲早要化作一堆廢紙,那自然要在它變為廢紙之前好好地利用一下。明天晚上,將手頭的股票全部賣出去,按照之前的市價的兩倍。”這下,魚兒還不上鉤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