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拆穿
回到自己的房間，顧流嵐才舒了一口氣，仰躺在床上翻著手機，所以當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她正好碰到了接聽鍵。
“喂”
“怎麽接的這麽快？不會是專程在等我的電話吧”。
她有些疲倦的捏了捏鼻梁，“你打電話過來就是為了說這個？”
電話那頭的宋武陽癟了癟嘴，無奈道“好吧，真是沒點幽默細胞！我是想問問你們的父母見麵會怎麽樣了，說說吧。”
“沒怎麽樣，我半路暈過去了，所以就無疾而終了。”
“啊！暈過去了？你還好吧？沒事吧？肚子裏的寶寶也沒事吧？去醫院了？你現在在哪家醫院啊？我過去看你！”\t
聽著宋武陽劈裏啪啦的問題傳來，她心裏的浮躁竟奇異的減輕了不少，“放心，我還能這麽精神的接你的電話，足以證明我還健康的活著，就像隻打不死的小強。”
“額…別提小強，那東西惡心死了，你要是小強，我一定要遠離你！不過它的精神你還是可以學習一下的，好好照顧自己，不要總是讓人擔心。”
“嗬嗬，你最近這是怎麽了？痞子不當，真的打算改行當人民教師了？”她感覺他和初見的時候有些不一樣了，還是那股子痞氣，卻會時不時地認真一下子，雖然短，卻讓她覺得，好像這才是他最接近真實的一麵。
“我還就當人民教師了，你怎麽著吧，有意見還是建議啊，不過有也沒用，本少爺向來專製，不想采取你的建議。”
“我這不是怕你誤人子弟、禍害祖國的下一代嘛”。
“請收起你的毒舌，你難道不知道，有的時候善意的謊言也比真話來得惹人喜歡麽？”
心裏有些好笑，她都可以想象宋武陽現在，肯定是一副委屈的快哭的表情，“好了，我錯了，少爺您就大人有大量唄。”
電話裏立即傳來他不滿的聲音，“哼，想要我原諒你可沒那麽容易，除非你答應我一件事。”
顧流嵐挑了挑眉，“說吧，什麽事兒。”
“你先答應我。”
“好，我答應你。這下可以說了吧。”她無奈地說道，麵對宋武陽，她總是會生出這種情緒。
“這個嘛…我現在還沒想到，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
“……”她剛剛說什麽來著。
“我不管，你之前答應了的，不管什麽事情，你都得答應我。”
聽著這明顯耍無賴的話，她歎了口氣，“是是是，我真的是上輩子欠了你了。”
……
掛了電話以後，顧流嵐覺得心裏的煩悶也一掃而空，抬起頭望向放在梳妝台上的鏡框，她想，冥冥之中，是你安排他出現在我的生命裏，為我解憂，為我愁。
她輕笑了一聲，搖了搖頭，隨即拿出手機迅速地撥通了另一個號碼，不到三秒，電話便被接通了。
“流嵐，怎麽了？身體還好嗎？”平時一貫溫潤的聲音竟有些暗啞。
她有些疑惑的道，“我還好，倒是你……你怎麽了？聲音感覺怪怪的……”
沉默了好一陣，他才繼續道，“我在你家樓下。”
顧流嵐心裏一驚，“你在樓下？！”
“嗯，我看到你站在窗戶邊。”
“……”,她一把拉開窗簾，果然樓下站了個人，隻是有些模糊，看不清楚。
“你等我一下，我馬上下來。”
“你別著急，慢點兒走，注意安全。”
不徐不疾的聲音湧進她的耳朵，雖然沙啞，卻溫潤如昔。
“好”。
掛完電話，她從衣櫃裏拿了件外套穿在身上，才出了房間。
腳步在離他還有三步的位置站定，看著眼前的牧野琉晏，她竟有些不敢叫他。
她很少見他發呆，在她的印象中，他是溫潤如玉的謙謙公子，是俊朗陽光的鄰家哥哥，他的眼睛一直帶著淺淺的笑意，他的嘴角永遠保留著揚起的弧度。此時，他靠在牆邊的身影顯得如此的落寞，就像個彷徨在十字路口的少年，需要一盞指明燈。
“琉晏”。
顧流嵐覺得他一定早就知道她來了，隻是聽到她叫他，才看向她，臉上卻沒什麽表情，這樣的牧野琉晏讓她有些慌，忍不住再叫了一聲，“琉晏，你怎麽了？你別嚇我！”
他像是才回過神，微微揚起嘴角，“你來了，身體還好嗎？後來還有沒有什麽不適？”
顧流嵐驚疑不定的看著他，“你不用擔心，我沒事。倒是你，琉晏，你怎麽了？我覺得你好像不太對勁！”
牧野琉晏避開她的眼睛，“嗬，沒事，你願意聽我講個故事麽？”
顧流嵐心裏有些狐疑，卻還是點了點頭，點完想了想又開口道“嗯，我願意聽，你說。”
牧野琉晏神情複雜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垂下眼簾看著地麵，暗啞的聲音慢慢響起，“他和她相遇的時候，她已經有了一個青梅竹馬的男朋友，嗬，但是他並不放棄，因為從小到大，隻有他不想要的，從來沒有他得不到的，而且他相信自己對她的愛，並不輸給那個男人。所以，他對她勢在必得。
可是他太過自信了，他不懂，並不是所有的付出都能換來相同的回報，尤其是感情。於是他惱羞成怒，設計得到了那個女人的身體，還派人把那個男人囚禁起來，讓他們之間產生了隔閡。
就在她傷心欲絕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懷孕了，再加上他確實對她很好，所以就答應了他的求婚。可是，當他父親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卻非常的生氣，甚至把他關了起來，以為這樣他就會妥協。
可令他沒想到的是，他這個一向乖順的兒子卻寧願死也要娶那個女人，於是一怒之下便把他趕出了家門。嗬，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她終於還是發現了真相，留下孩子後決然的離開了他。”
他頓了頓，才繼續道，“而這個故事裏的他就是張廷彥，她就是任萱，也就是我的爸爸媽媽。”
顧流嵐驚得瞪大眼睛看向牧野琉晏，“你是說張老師？還有阿姨？”
她心裏震撼不小，雖然這個故事沒什麽新奇之處，說白了，也就是富家子設計強搶民女的故事罷了，可是若要把張廷彥和任萱套進去，她覺得太不可思議了。
張廷彥是個多隨和的老師啊，還有任萱，那麽熱情如火的一個女人，怎麽會……她也隻能歎一聲世事難料！
“我第一次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也很吃驚，有些難以理解，像我爸爸那樣的性子，怎麽可能做出……”說到這裏，他笑了笑，一直沒有焦距的眼睛看向顧流嵐，“可是我現在卻能理解他了。”
顧流嵐心裏咯噔一下，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麽？果不其然，他的下一句話便應正了她的猜測。隻見他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她，嘴裏說出來的話卻還是異樣的溫柔。
“秦沐是誰？”
“我……”
“斯南又是誰？”
……
顧流嵐垂下眼，看著牧野琉晏垂在身側緊握著的右手。
當他說起秦沐和斯南的名字時，她隻覺得難堪的想要落荒而逃，當他說完以後，她的心裏竟然奇異的平靜了下來。
是的，一直以來，她都背負著這個沉重的包袱，壓的她都快喘不過氣了。欺騙他，利用他，傷害他，每一個字眼都像是一把把尖刀捅在她的心上，卻無法流血，隻能默默地疼。
“你知道了”， 她聽見自己平靜的聲音響起。
牧野琉晏輕笑了一聲，“我還以為你會跟我道歉。”
顧流嵐自嘲的笑了笑，“是啊，從我們第一次見麵開始，我就不停地跟你道歉。而我，卻還是一直在傷害你。所以，我不想再跟你說對不起了，嗬，因為我覺得我不配。”說到這裏，她抬起頭看向牧野琉晏，“你可以告訴我，你是怎麽知道的麽？”
“我從沒見過你那麽溫柔的神情和那種發自內心的喜悅，那是對著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才會有的。而且，來電顯示的名字叫斯南，不是宋武陽。所以……我去查了他。”牧野琉晏有些歉意的看著顧流嵐的眼睛，那裏麵沒有了對他的那份愧疚和不安之後，剩下的，隻有堅定。
“原來是這樣。你不用對我有所歉疚，這是我欠你的。” 明明是她虧欠了他，他卻還因為調查了秦沐的事而對她表示歉疚，可是自己注定要對不起他了。
牧野琉晏有些心疼顧流嵐，她總覺得自己對不起他，卻沒發現，其實一切都是他自願的。
“我剛剛給你講那個故事，隻是想告訴你，我不是張廷彥，我不會讓自己重蹈他的覆轍，而你，也不是任萱，即使你不愛我，我也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去傷害你，更不願看到你有一丁點兒的難過和傷心。我也不在意你的出現會不會傷害我，隻是，我不想你騙我。可以嗎？”
顧流嵐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傻丫頭，不要哭，以後你就可以安心了，不用再覺得欠我什麽了。”牧野琉晏伸手摸了摸她的臉，她這段時間怕是不好過吧，連醫生都說她憂思過度。
顧流嵐再也忍不住，抓住撫在自己臉上的手大聲哭了起來，“對不起，我剛剛還說不再跟你道歉了的，可是，琉晏，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是個壞女人，琉晏，對不起……”
牧野琉晏輕輕地將放聲大哭的顧流嵐抱住，“哭過這一次，以後都不要再哭了，不管是為了誰。”
等到顧流嵐情緒穩定下來以後，牧野琉晏才放開她，“記住，我就站在你轉身的位置看著你。若有一天他負了你，隻要你轉頭看我一眼，無論多艱難，我都會帶你離開。”
“好。”顧流嵐低低的道。
牧野琉晏拍了拍還低著頭的顧流嵐道：“好了，你進去吧，好好照顧自己。”
“恩，那我先進去了。”說完，抬頭看了牧野琉晏一眼，才轉身朝門口走去。
“對了，上次你昏倒了可能沒聽見，我們訂婚的日子是在下個月初八，不要忘了。”
“你……”顧流嵐轉身詫異的看著牧野琉晏。
“剛剛隻是個小插曲，其餘按原計劃正常進行。”牧野琉晏說完朝她笑了笑，然後轉身離開了，纖長的背影很快便和夜色融在了一起，分辨不清。
顧流嵐站在門口久久回不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