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他的心思
第54章他的心思
望著倒在懷裏睡過去的人皇帝無奈淺笑，眼裏是季瑤瑤未曾見過的情緒。
孤家寡人？皇帝抱著懷裏的人想著，有她陪伴，朕怎麽可能是孤家寡人。
低頭望了一眼季瑤瑤，皇帝起身打橫抱起她走向裏間的床榻處，將人安安穩穩地放在自己常睡的地方，讓她完全浸染自己的味道。
皇帝很滿意。
為熟睡的季瑤瑤掖了掖被子，皇帝終於能夠仔細打量著這個昏睡的人了。
她有什麽不同呢？皇帝自己也在問自己。
是家世煊赫？是美貌絕豔？還是才華橫溢？抑或是心地純善？
說起家世，誰還有比皇室更加煊赫的家世呢？至於容貌，季瑤瑤在後宮之中也絕不是最出眾的，更何況還有皇帝這樣驚豔絕倫的容貌珠玉在前。
皇帝的父母，先後往前就以容貌出名，是當世難得的美人。先帝也是一副極好的樣貌，這麽一對樣貌極好的父母生下來的孩子，可以說是全然遺傳到了父母的優良基因，真是全然長了父母最好的點兒。
僅從外表上真的是看不出來他的缺陷之處。
所以，長著這麽一副樣貌的皇帝自然是不會再過多思慮對方能有多麽驚豔的外表。
再談內在的話，才華和心地，季瑤瑤是不缺的。
像之前的輪椅，據他所了解，已經成了宮外有名的一種代步工具，常人不願意走路也不想坐馬車的就可以坐著輪椅叫下人推著走。
還有那些家中腿腳不便的老人，同樣也坐上了這個代步的工具。
至於之前對方和自己談論的漫畫，每一次畫完長秋宮便會送來給自己過目一番。
都說見字如麵，那麽這見畫也能反應出來一個人的心理表象。
從畫裏麵，皇帝能夠感受得到季瑤瑤內心的溫暖與純善，幼稚又可愛的畫風，讓皇帝這樣內心已經十分清冷的人都覺得有幾分觸動。真真切切為其中的阿貓而感到傷心，又為它的樂觀而感到欣慰。
季瑤瑤就是這麽一個神奇的人，她為原本如同一潭死水平靜的後宮增添了不少的色彩。
原本還未失憶時，皇帝對皇後的印象不過是端莊大方，寧靜淡泊，與他也能算相敬如賓，沒有多餘的情感色彩。
也許等候多年，他會放這些女子出宮，同時好好補償她們一番，為耗費多年的紅顏而補償。
可是這一切在皇後落水失憶後全然變了。
他可還記得當初在禦花園的橋上，她與元貴妃針鋒相對的場景，那般的嬌豔明麗，不可一世，似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一般。
不必在乎對方是誰，又不必在乎自己是誰，任憑自己的心意行事，這是多麽地令人羨慕。
就如他，也是這樣羨慕著對方。
皇位從來都不是那麽好坐的，在他們還是皇子時，就暗中覬覦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甚至為了它不折手段。
權利這東西的誘惑太過吸引人了，沒有人想要放棄這樣一個可能君臨天下的機會，為此，他們丟掉了太多東西。
最後，登基的人是他——璟晏。
可是登基以後卻又不是那麽的快活了，權利和位置好像是一個牢籠，將他緊緊箍住在原地，各種紛雜的事情消磨著他的精力。
登上皇位他才發現，原來皇帝並不是萬能的，他受到了太多的束縛了，前朝的束縛，禮法的束縛，他必須要讓自己成為一個合格的皇帝，這才能夠不負天下的期盼。
可是偶爾夜深人靜時，他也想要做回自己。
他不由得想起自己還在大漠的時候，滿地狼煙，條件艱苦，每日都有人犧牲，可卻是他最為快活肆意的歲月。
皇宮待得太久了，他似乎都要忘了那種肆意爛漫的感覺了。
可是失憶後的季瑤瑤重新給了他這種感覺，讓他一下子恍若回到了那個時候。
他還記得，自己從八角亭前走過時，一道熱烈逼人的目光緊隨著自己，那是她和自己的“初見”。
意外地，他並不討厭這種目光。
從前，他不近女色，後宮中傳什麽的都有。什麽身體不行，不喜歡女子等等，各種流言在人心中傳散，後來他好好整頓了一番才無人敢說。
可是他知道即使明麵上不說了但是心底還是會有芥蒂。但那又有什麽關係？
他自父母那一輩看過太多醃臢事，也見過不少人因為容貌老去而恩愛盡失，鬱鬱而終，就連他的母後，最後也不是被先帝花言巧語蒙騙，最後卻因為一個個的新人進宮而身子越發地差。
這一切都在年幼的他心中埋下了一顆厭惡的種子，他甚至不想留有後代，不想要宮中那麽多人，以免又重複他父輩的悲劇曆程。
原本他打算這一生就這樣了，再過個幾年將這些宮中的嬪妃也放出宮去，再在宗室中尋個孩子作為繼承人，待繼承人登基以後這麽一輩子也算是過去了。
季瑤瑤出現了。她以一種不疾不徐的姿態走入他的心中，讓他不得不看著她，凝望著她。
僅僅那幾次的見麵，皇帝就對季瑤瑤有不一樣的看法。
不寫情詞不寫詩，一方素帕寄相思，郎君著意翻複看，橫也絲來豎也絲。
那塊手帕至今還被好好地保存在皇帝這兒，那一次的禦花園同遊，讓他更加深刻認識到對方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
無論是她不含雜念的喜歡，抑或是對方那熱烈逼人的目光，都令他沉醉。
留下那塊手帕，仿佛這就是他們之間的定情信物，至於對方送的那朵月季，更是愛意的體現。
那一日回來，皇帝看了許久的花。最後竟然命人將那花做成幹花，能夠永不腐爛，永存在此。
愛，它從來不會因為身份、時間、年齡而消失，一見鍾情不是見色起意，那是真真正正發自內心的一種喜愛。隻需一眼，便可以認定對方就是自己此生獨一無二之人。
“嗯呢。”
皇帝思索了良久，被床上人的囈語聲打斷，他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對方翻了翻身子，摟著被子睡得安好。
將衣袍往上送，露出皇帝原本掩蓋在衣袍下的手，骨節分明的手慢慢地往床上的人考過去。
很熱很軟。這是皇帝碰到季瑤瑤臉的第一反應。
中指輕輕碰在季瑤瑤的臉頰一側，慢慢地摩梭著，曖昧又溫情。
皇帝突然注意到，季瑤瑤發絲間還墜著自己送去的那根碧玉瓚鳳簪，蓮花子正落在枕頭上，簪子隱在陰影處。
常說玉簪傳情，那根簪子原本是自己母後最愛的一根，曾經多次戴在頭上，小時候的皇帝還曾好奇拽過那蓮花子。
後來，母後離世，自己也就將這簪子收了起來，睹物思人。
他還記得，自己的母後曾經開玩笑地說，阿晏這麽喜歡這根簪子，那麽以後阿娘就送給阿晏喜歡的女子。
曾經的玩笑話如今已然實現，這根伴隨了他多年的碧玉瓚鳳簪最終送到了他喜歡的女子身上，還牢牢地插在她的發絲間。
不過才幾個月，不過才見了幾麵，居然就能夠喜歡上，愛真的是一種奇怪又霸道的東西，奇妙地讓他們聯係在一起。
他能夠看出來，季瑤瑤看向自己時，眼中掩飾不住的情緒，那是驚豔是喜愛，是他所願意看到的。
今日這一遭，如果季瑤瑤她不來看自己，就是自己準備去了長秋宮和她共談一番了。
不論怎麽樣，他相信自己都會是她唯一的選擇。
而這餘生，也將由他們倆一起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