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深夜對談
手機一直在震動，任葉枝心想著，逃避是不能解決問題的，逃避是可恥的，逃避是不成熟的，此刻不能繼續想其他事情神遊，再神遊就有點過分。電話響了很久，顧斯的電話反複打來，她內心很忐忑，想拒絕這通電話，但最終還是劃開了接聽鍵。
電話那頭，依舊是他低沉且充滿磁性的聲音：“睡了嗎？”
睡了怎麽還能接你電話，你這不是沒話找話嗎？雖然任葉枝心中是這麽想的，但是開口說話的時候，依舊語氣有點弱勢，她回複道：“還沒有……”
“不知道為什麽，不和你打個電話，有些睡不著。”顧斯撓了撓自己的頭，對任葉枝說道。
任葉枝本想和顧斯說清楚，但是聽到顧斯如此帶著撒嬌一般的語氣，自己突然也狠不下心來拒絕他，但他這樣的話語，真不知道得回複他什麽，任葉枝回複說道：“那你要不……數會綿羊吧？”任葉枝此刻大腦是放空狀態的。
顧斯聽到任葉枝這麽說，忍不住又笑了，她還是如此可愛，顧斯繼續回複說道：“數綿羊？對我來說，好像沒什麽用。”
“如果你覺得數綿羊沒用，我這裏有個方法，你可以試一試，不知道對你有沒有用，但是對我來說，比較有用。”任葉枝繼續條件反射地跟著顧斯的話有一句說一句。
“好的，你說吧，我聽一聽。”顧斯的聲音依舊帶著磁性。
“以前我失眠的時候，我會選擇回想自己常去的一個地方要走的路，然後在腦子中想象，往前走，左拐，右拐，然後是這條路，然後經過這條商業街，接著是路過一座學校，學校傳來朗朗書聲，經過學校後，是一條寬闊的馬路，兩邊是梧桐樹……踩在梧桐樹葉上，那種感覺很是熟悉，好了不繼續講下去了，原理就是這麽個原理。”任葉枝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是說得有些多。
電話那頭的顧斯，語氣認真地說道：“謝謝你，今天陪我去學校走了走。”
這話沒法回，你說我好好的為什麽要陪你去學校走走，真的是無語了，任葉枝順著他的話題回複道：“不用謝。”說完又覺得自己遜斃了，怎麽自己此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自己沒法像之前長輩一般和他溝通對話，此刻感覺自己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那，晚安……”電話那頭的顧斯說道。
任葉枝聽到顧斯這句話，感覺整個人都酥了，人長得好看也就算了，怎麽聲音也這麽好聽，以前怎麽沒有發現，完了完了，已經掉入他設下的圈套，此刻的自己像是他的獵物，絲毫沒有反抗的餘地，任葉枝依舊條件反射地回複：“嗯，晚安。”
等一下，任葉枝覺得有必要好好溝通一下，不能就這樣晚安了，感覺不解釋的話，會越來越複雜。任葉枝說道：“等一下，我有話和你說。”
電話那頭的顧斯一陣緊張，她這麽快就有答案了？不會又著急拒絕我吧，顧斯開口說道：“好的，我聽著，但是葉枝，我希望你真實地麵對自己的內心，不要欺騙自己。”
用你說，我的人生還需要你們這種小朋友來給予指導意見嗎？不管了，不管顧斯接不接受自己的邏輯，自己先說一會再看具體情況。
“顧……斯……我記得你白天的時候說，昨天我喝醉了，所以強吻了你？對嗎？”任葉枝說道。
顧斯不知道任葉枝為什麽要說這些，雖然這個吻並沒有發生，但是如果能讓他們之間的關係更緊密，顧斯肯定願意將這個謊圓下去。顧斯說道：“對，你喝醉還問我願不願意做你男朋友，我現在告訴你，我願意。”
誰問你這個？任葉枝繼續說道：“沒有問你這些，而且我也和你說過了，喝醉後的話不能相信。”
“我倒覺得是你內心真實意思的表達。”顧斯繼續說道。
“打住，你等我繼續說下去。”任葉枝回複說道。
“嗯，我聽著，你講。”顧斯回複說道。
“昨天晚上，因為我喝多了，奪走了你的一個吻，今天你因為月光的作用，又拿回去一個，所以，我們兩清了，此事不要再提，我們就當什麽都沒有發生過，明天開始，我們依舊是好朋友，好同事，好合作夥伴，怎麽樣？”
顧斯聽到任葉枝這麽說，覺得她有些可愛，奪走你一個吻，再還給你一個吻，這個還能有借有還，任葉枝你不知道不知道，這個事情如果還來還去，我們的之間的關係會愈加緊密。任葉枝，這個事情一旦開了頭，我便不會讓它結束。感情不是能用法律來理清的借貸關係，感情本來就是說不清道不明無邏輯可言的事務，它開始了，便一發不可收拾。
誒？他沉默了？難道是被我的邏輯說服了？電話那頭的任葉枝又驚喜又驚慌。
顧斯開口說話了：“任葉枝，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可愛。”
“喂喂喂，你怎麽罵人呢？”任葉枝覺得她這個年紀的人被比自己笑的人誇可愛，實在是一件不太能接受的事情。
“我確定我剛才用的是褒義詞，可愛，而且這個詞便是它的字麵意思，沒有絲毫的引用。”顧斯認真回複道。
“我三十歲的人了，你誇我可愛，我怎麽覺得你在說我幼稚，甚至是弱智。”任葉枝回複說道。
“在感情上，你確實有些幼稚，但是不影響你的可愛。”顧斯回複說道。
你在教我做人？你一個心思都在技術的程序員，居然說我感情上幼稚？我的天，今天到底是一個什麽樣鬼馬的一天，怎麽感覺說不通了？任葉枝繼續說道：“既然你不接受如此委婉的話語，那我直白一些。顧斯，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你也不要因為一時衝動而為未來買單，這真的隻是個意外，意外的事情還是及時人為阻止比較好，不要任由它肆意發展，到時候結果不會是你想要的。”
電話那頭又是一陣沉默。
還是這番話比較有效，對於他們這種程序員，就該說話直接一些，而不是彎彎繞繞，他們容易理解偏頗，這樣直截了當，對方一定馬上明白了，任葉枝繼續說道：“我相信我說的話也很清晰了，你自己好好消化一下，那沒別的事情，我就先掛了奧？”
“等一下……”電話那頭的顧斯說道。“等一下……”顧斯說道：“你剛才那句話能重複一遍嗎？”
年紀輕輕，記性這麽差？剛說的話還要我重複一遍，顧斯你咋回事，任葉枝回複說道：“我剛才說了好多話，你想聽哪一句，一模一樣重新重複一遍我可能做不到，但是我可以給你提煉一下中心思想，就是：我和你之間是不可能的。”
“對，就是這句，我和你之間是不可能的。”顧斯說道。
看樣子他是理解我了，但是怎麽聽他語氣像是有點開心，像是我說錯了什麽話，抓住了我的邏輯漏洞似的？任葉枝說道：“對，我和你，不可能。”
顧斯繼續說道：“對，你說，我和你不可能。”
“能不能不要一直重複我的話，你打算說到天亮嗎？繞口令似的。”任葉枝說道。
“你說的是，我和你不可能，而不是，我不喜歡你。”顧斯說道。
“這不是一個意思嗎？小夥子，你理解能力是不是有問題。”任葉枝其實聽到顧斯這句話，心裏有些心虛，確實，她想到的全是自己和顧斯發展感情是不可能也不可行的，但卻似乎在逃避這個問題，自己喜歡他嗎？她也不敢細究這個事情。
“不，這不是同一個意思，我想你心裏很清楚。”顧斯說道。
這人有讀心術，真的，我從一開始就這麽覺得，果然在他麵前很難撒謊，他總是能一眼看出我的心事。
任葉枝回複說道：“不要自以為是，不要總是覺得自己很了解我，我告訴你，這是一個意思。”
“好，那我再問你一遍，請你認真回複我，不要說違背自己心意的話，也不要為了拒絕我，而一直不敢直視內心，不要考慮未來，不要考慮可不可能，隻考慮一個問題，你是否喜歡我，不要怕，身邊有我，有我和你一起麵對，這一切都不會是問題。”顧斯一字一句說道。
任葉枝聽了顧斯這番話，真的陷入了沉思，自己的心意是什麽？任葉枝似乎從來不敢麵對。這個問題根本不能細想，因為任葉枝害怕這個答案如果是“是”的話，那就過於複雜了。
“為什麽猶豫了，為什麽不直接說出來，如果這個答案是確定的，你為什麽要猶豫？”顧斯說道。
她的心事，總是被看穿。這個時候的確不能猶豫，一猶豫便會有問題，任葉枝說道：“沒有直接回答，是因為，擔心語氣太直接，會傷害到你的心情。”
“你還會擔心傷害我？不要再找借口了，任葉枝，請你好好思考一下。”顧斯那邊依舊咄咄逼人。
“好，既然你這麽想要答案，我就告訴你，你認真聽好，顧斯，對不起，我不喜歡你，到此為止好嗎？理智一些。”任葉枝說道，不知道為什麽，拒絕顧斯，她心中也有一絲心痛劃過，腦子裏出現顧斯各種陽光的笑容。
“這不是你的真心話，如果答案是否定的，你剛才為什麽……”顧斯剛才分明感受到任葉枝有回應他。
“好了，打住，不要再說下去了。顧斯，你看，無論我怎麽說，隻要答案是否定的，你都不接受，不是說的方式的問題，是你不願意接受這樣的答案，所以不要再給自己找借口了，好嗎？”任葉枝說道。
“葉枝，我知道今晚就要讓你答應我，的確過於草率，我隻有一個要求，就是不要把我排除在追求者名單裏好嗎？剩下的事情交給我，你隻要和從前一般，做你自己就好……”顧斯語氣裏開始有哀求的成分。
聽到顧斯這般語氣，任葉枝不禁心軟起來，要對你如從前一般，談何容易啊……但是眼下的顧斯，又著實讓人心疼，任葉枝說道：“不早了，先休息吧……”
顧斯聽到任葉枝沒有繼續反駁他，便見好就收，說道：“好的，晚安。”
掛了電話，任葉枝心中依舊一團亂，算了，交給明天吧，今天太晚了，怎麽都想不出其他的方案了，早點睡覺，養精蓄銳，惹不起，躲得起。
翻來覆去，任葉枝還是睡不著，她此刻心裏想到倒不是答應不答應顧斯這個事情，而是再思考顧斯說的那個問題，她喜歡顧斯嗎？喜歡嗎？不喜歡嗎？喜歡嗎？
哎，為什麽自己大晚上的在想這些事情，本來不是該好好地享受國慶假期嗎？你說我好端端地這個國慶為什麽沒有趕上高鐵，早知道這樣，我連夜打車也要離開杭州，你看現在問題複雜了吧？
任葉枝心中很是矛盾，她的確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意。是害怕世俗的眼光？還是怕這份愛情不會有始有終？是覺得大五歲是一個很大的鴻溝？還是因為辦公室有內部同事不能談戀愛的不成文規定？
以上這些問題，全部都是因為喜歡他而產生的，如果不喜歡他，這些不都不是問題嗎？糟糕，天？我喜歡他？怎麽可能，我怎麽會對一個比自己小五歲的弟弟動心？這合適嗎？自己是什麽時候開始對顧斯有感覺的？還是因為長得帥的帥哥人人都喜歡？
話說回來，這個顧斯為什麽喜歡自己？到底喜歡自己什麽？自己年紀又大，也不優秀，外形也隻是中等，學曆也很一般，為什麽會被這種天才學霸型的弟弟選中？自己各方麵都和他不配啊！難道他是……瞎了嗎？是因為他所在的大學，是理工科類型的，女生比例比較低，所以對比起來，覺得我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