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訂單
任寧幾乎不說太師府的事,盈盼蘭心惠質便從來不問,於是知道得不多。
目送凱旋的隊伍在歡呼掌聲中走遠,她才心滿意足地回過頭:“請問姑娘是?”
任惜忙摘下麵紗,介紹了下自己。
“原來是妹……你啊!”盈盼笑著點頭。
到底是任寧同父異母的庶妹,她沒有拒人千裏之外。
且俗話說長嫂如母,盈盼便和顏悅色地聊了幾句,邀請任惜以後上門作客,這才高高興興地帶著吉祥回了家。
凱旋的隊伍進了城,去太廟祭過天、向皇帝獻了俘,如果宮中不設宴,任寧差不多就能回家。
她得先回去弄頓好吃的。
任惜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來。
身後的秋桔急了,小聲地提醒:“姑娘,過些日子你就要及笄了。”
任惜看了自己的丫鬟一眼。
去年三月,秋桔以她口吻寫了封信,身在岩陲要塞的任寧因此特意請假。如今任惜馬上及笄,她卻沒有勇氣再開口邀請。
朱雀大街上,任寧等人繼續在百姓的歡呼尖叫和鼓掌中往皇城而去。
哼!
路邊的登高樓上,傳出不屑的冷哼。
“聖人有雲,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一群隻知道打打殺殺的莽夫而已。有什麽好吹捧的。”
“如果沒有朝中的治世能臣替帝國攢下這麽大一份基業,他們拿什麽去打仗!”
孫冶刷地打開扇子遮住嘴,回過頭笑道:“池兄,你說是吧?”
瞧了一眼扇子,旁邊的小廝深深地垂下了頭。
孫冶的門牙去年被任寧一招磕飛。現在隻要張嘴就影響星紀城的市容,他隻好棄了那把令自己丟盡臉麵的武器,轉而帶把文扇時不時遮擋。
“三公子說的極是。”池中玉神色複雜地點頭。
狀元郎年幼喪父,家境貧寒;十年苦讀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
三天下來,紙醉金迷到處奉迎的生活,池中玉也不禁有些迷醉。
此時聽到外麵一陣勝似一陣的尖叫和掌聲,看著窗口姑娘們連綿撒落的花瓣,一切的一切似乎比三天前他狀元遊街時還要熱烈。
池中玉心裏便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不用理會那些腦袋栓上褲腰帶上的家夥。”孫冶大咧咧地坐下來:“都說腹中書萬卷,身外酒千杯。來,咱們繼續喝酒。”
“三十兩銀子一壇的琥珀濃,味道還不錯吧。”
池中玉歎了口氣。
帝都裏普通人家一年的生活花銷也隻要十幾兩銀子,而他們麵前就擺了三壇這樣的灑。一頓就喝掉平民百姓幾年的生活費。
挪了挪造型精致的酒壇,他不得不感概:“確實是好酒。”
“每次品嚐都給人不同的味道。仿似有著千變萬化性格的妙齡女子,時而瘋狂,時而詩意;時而含羞,時而嬌媚……”
孫冶耐著性子聽完。
他哈哈大笑:“不愧是狀元郎,連酒都能品出這麽多味道。對我孫三來說,就一句話:這酒值這個價。”
嗬嗬。
池中玉目光閃爍,努力擠出笑容應和。
中了狀元,一個翰林院修撰跑不了。但如果想繼續高升,還是得先找棵大樹。
眼前的孫冶背後是承恩伯府以及皇後娘娘,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任寧不知高升樓上的情況,認認真真地作好自己的本份。
準備撐燈時分,繁瑣的凱旋之禮終於結束。
宮裏以天色將晚路途遙遠將士疲憊為由並沒設宴。
禮部尚書和兵部尚書得知後,雙雙黑了臉。
範文走過去長揖:“陛下,古禮有雲……”
長興帝不待他說完,連忙把鍋推給戶部尚書:“這是錢尚書安排的。朕近來國事繁忙,不設宴也是剛剛才知道。”
“老臣家裏有點事,先行一步。”錢良果斷轉身就走。
他步履匆匆。連年輕體健的兵部尚書關邑都追不上,更別說老態龍鍾的範文。
任寧不知道大佬們的情況,嘀咕了幾句長興帝吝嗇後,高高興興和雷二蕭綱一起往永安胡同走去。
宮宴雖是種榮耀,但其本身極其無聊。繁瑣的宮規下,通常連筷子都不能多舉,更別說填飽肚子。不適合大塊吃肉大刀殺人的將士們。
李荷白駕馬追了上來:“老任,不介意我到府上叨擾些日子吧。”
“歡迎,”任寧哈哈一笑,“當然沒問題。”
這回押囚回京,任寧這些人短時間內都不能離開星紀城。
因為無論是核查功績授勳還是審理南奉的案子都需要時間。
雖說李荷白這些家在外地的將士自有兵部安排住住宿,但哪有住在朋友家舒服。
“可惜前些時候令姐已經離開了星紀城返回南舒城。否則你們姐弟倒是能在我家遇上。”
“啊?”李荷白吃了一驚,“我姐怎麽住在你府上?”
雖然都在廣信郡,但李荷白也很少能回家探親。
通過書信,他隻知道年前李荷珠準備北上帝都作一筆大生意。
至於和誰作生意、作什麽生意,信上並沒有說,因此李荷白對此一無所知。
“老白,你什麽不知道嗎?”越靠近家,蕭綱越是得意。
他道:“鎮南關采購的膠鞋雨衣就是我們幾家的生意啊。”
李荷白愕然,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連忙比劃著:“我們幾家?”
幾人見他真的什麽都不知道,隻好詳細地說了說。聽得李荷白滿臉的無語。
作為個領兵將軍,後勤裝備采買這些事從來都不是他的事。結果雨衣和膠鞋都用了這麽久,李荷白才知道原來這是自家的東西。
不過這是好事。
至少大姐不用再為銀子發愁。
“好像百花滄瀾四郡的郡尉後來也訂了些雨衣和膠鞋?”
任寧點頭:“攻打宋定城時,幾位郡尉親眼目矚雨衣能防開水和金汁,膠鞋能防蒺藜,紛紛動了心。於是每郡都訂了一批。”
“太好了。”蕭綱興奮地擂了一拳掌心,他緊緊地盯著任寧:“那給陛下和兵部的奏報裏寫有這方麵的內容吧。”
任寧明白他的意思,笑著點頭:“有的。而且韋將軍寫得很詳細。”
想必以後訂單會像雪花一樣飄來。
永安胡同距離宮城並不遠,沒說幾句話就到了。
“母親!”
蕭綱突然用力地朝前方揮手。
任寧幾人抬眼望去。
忠勇伯府的大門早已打開,甚至還卸下了高高的門檻。
伯夫人雷婉和身子羸弱的世子帶著仆人們站在門口,扯著脖子眺望。
幾人的俊馬都有靈性,不約而同得得得地小跑起來。不大一會就到了忠勇伯府門口。
蕭綱翻身下馬,撲通地跪倒在地,給雷婉磕了幾個響頭。
“母親,孩子回來了。”
“平安回來就好,平安回來就好。”
雷婉連忙把兒子扯起來,上上下下打量。
見他隻是臉黑了一大圈以及兩隻手上多了幾道傷疤外並不無異樣,不由鬆了口氣。
押囚隊伍進城時,和盈盼一樣,雷婉也帶著丫鬟去圍觀。
隻是距離太遠,加上將士們大多統一著裝,看得並不清楚。此時蕭綱真正站在麵前,她才感覺兒子真的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