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我是一名演員
翌日清晨。
陽光照進了房間之中。
柳飄飄在尹天仇的背上醒來。
他們赫然是度過了一夜,沒有衣服。
溫柔的音樂之中,柳飄飄起了床出了門,尹天仇也從床上爬起來。
他看著柳飄飄坐在床邊吹著海風,穿著他的衣服和拖鞋,是那麽的美,下意識的微笑了一下,但轉念又想到了什麽。
尹天仇給洪爺打去了電話,“喂洪爺,現在外麵的夜總會過夜大概什麽價錢啊?”
洪爺說道:“普普通通的大概一千到兩千塊,素質好到極品的話,一百多萬到一千多萬不等啊。”
尹天仇愣住了,手裏的電話落了下來,他翻箱倒櫃,找到了自己的小金庫存放地點,一個餅幹盒。
尹天仇先是把現金的紙鈔全部拿出來,努力地磨平上麵的褶皺,但還覺得不夠,又從自己的兜裏掏出僅剩的吃飯的硬幣。
但還是不夠,他摳腦袋,又把唯一的繼續,也就是那塊手表和存折,這已經是他所有的東西了,物質上可能給與對方的了。
一無所知的柳飄飄走了進來,撩了撩頭發,卻是看見了尹天仇在衣服上麵放著的錢手表和硬幣。
她沒有說什麽,隻是把錢拿了起來,然後穿上了衣服,默默的出門,最後說了一聲謝謝了老板,開門離開。
柳飄飄臨走前看了窗戶一眼,而此刻的尹天仇卻是就在窗戶背後,靠著牆,聽著對方離開。
他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是那麽的卑微和弱小,滿臉的不自信讓他連喜歡都說不出口,隻能把這一切都當做是一場交易,才能好過一點。
因為他覺得自己不配,但他的心裏,也的確有一根蠟燭,默默的燃燒了起來。
這邊,柳飄飄走在了回去的路上,卻是被尹天仇叫住了,此刻的尹天仇站在二樓,問她走去哪裏然後做什麽,那自然是回家上班嘍。
尹天仇點了點頭,問道:“不上班行不行啊?”
柳飄飄笑了,“不上班你養我啊。”
尹天仇笑的很苦澀,也對啊,畢竟現實如此,他就是一個死跑龍套的,賺的錢入不敷出,最大的一筆還是從柳飄飄這裏拿到的,僅憑他怎麽可能養得起對方。
人總是會隨著長大而變得愈發理性,變得成熟穩重,此刻的尹天仇和柳飄飄就是如此。
他們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心意,但他們都太卑微,窮已經深入骨髓。
他們的理智告訴他們,承諾是他們承擔不起的一種奢侈商品,飯都吃不起,又如何配得上愛情。
兩人都裝作不在意的笑了笑告別,然而尹天仇卻是沒有放棄,他胸腔裏麵有一股火,讓他有勇氣做一次非理性的思維選擇的決定。
尹天仇下了樓,再次叫住了柳飄飄,在猶豫片刻之後,說道:“我養你啊。”
他的話語這麽慢慢送到了柳飄飄的心裏,顫抖著,而柳飄飄卻是拒絕了他,笑道:“你先照顧好你自己吧,傻瓜。”
柳飄飄看似毫不在意,但回去的路上,卻是在出租車裏麵哭成了淚人,她從兜裏拿出了一本書,一本尹天仇天天看的書,演員的自我修養。
對柳飄飄來說,這些錢不重要,這本書才重要,重要的在於其中的涵義,那是最純潔的夢想,光明,和尊重,這也是她喜歡尹天仇的原因,對方雖然身處黑暗,卻是向往光明。
柳飄飄拒絕的原因也很簡單,她雖然渴望,但苦難使她不敢相信自己能擁有美好的未來,她的第一反應是惶恐和拒絕。
柳飄飄的拒絕,讓尹天仇無比的低落,生活已經將他趕到絕路,事業上前程渺茫,愛情也是遙不可及,他經曆了這些磨煉,也明悟了一些道理。
尹天仇再次來到了拍攝現場,跟達叔表示,“不管你看不看得起我,我都是一個演員。”
達叔很是不屑,“你在跟我說話啊,你演個屁啊,嗬嗬哈哈哈。”
尹天仇隻是說道:“上次你差我三個便當,我想拿回來。”
達叔卻是轉身就是一鋸條砍在了木板上麵,讓尹天仇有膽子就拿。
尹天仇卻是看了他一眼,主動地把頭伸了下去,拿了三個便當,這一次他他拿的不是盒飯,而是自己的尊嚴。
因為無論他有多麽卑微,混的有多麽差,他都要告訴自己,自己的夢想不容玷汙,如果連自己都放棄了自己,覺得自己不配,那麽人生和鹹魚又有什麽區別。
尹天仇拿走了飯,說了一聲謝謝,卻是讓達叔看呆了,他的表情有些嚴肅,似乎在想什麽。
這邊,尹天仇拿著盒飯離開,後麵的霞姨和sunny哥卻是突然衝了出來,讓他站住,尹天仇還以為他們是要追究自己盒飯的事情,轉身就跑。
尹天仇辯解說這些盒飯是他的,霞姨和sunny哥卻說管他的,原來他們的目標並不是盒飯,而是因為此刻有人找他。
音樂響了起來,有一些陰森和古怪,尹天仇就這麽拿著盒飯,被sunny哥和霞姨一起推到了一個房間。
尹天仇放下了便當,進入了房間之後,眼眼前卻是有幾個熟悉的任,正是他曾經得罪過的娟姐和導演,以及三個其他的人,看著都很有氣勢的樣子。
在尹天仇看來的大人物,導演卻是顯得很是局促,甚至還笑著跟尹天仇打了打招呼,一切顯得那麽古怪。
娟姐:“有一段戲呢,我想你幫我試一試,這個呢是我臨死之前和你的一段對白,你看看,你做尹天仇,我做杜鵑兒,好了嗎?”
下一刻,兩個人表演了起來,尹天仇卻是鼻涕都出來了,雖然很是深情,但是那鼻涕卻是讓他的深情變成了搞笑,觀眾們看到這個的時候,都惡心到爆笑不止。
眼瞅著鼻涕要落到了臉上,杜鵑兒終於躲開了,導演連忙喊卡一邊上前拿紙巾給娟姐擦一擦,導演本來想說對方有沒有搞錯一大串鼻涕流下來,結果娟姐說他很投入,導演也跟著轉了話風,誇起了他。
這邊,尹天仇在外麵擦著鼻涕,聽到他們說話,才明白了發生了什麽,原來娟姐的新戲男主角的演員檔期一直有問題,導致項目沒法啟動。
娟姐卻是不願意等了,一定要用新人,而大哥那邊的人也不爽,兩邊人吵了起來,一切都被外麵的尹天仇聽在耳朵裏麵。
這時,他再次被叫了進去,這一次男主角大哥那邊的人走了,隻剩下了娟姐和她的投資人,以及導演在現場。
娟姐開門見山的說下部戲打算找他做男主,尹天仇此刻神情都僵硬了,隻覺得一切那麽的不真實,他下意識說道好啊。
娟姐:“人物性格,背景關係,故事大綱劇本還有原著小說,你可以拿回去參考一下,相信會對你有幫助,拍攝時間表和角色造型全都在這裏,我們會盡快找人幫你設計,沒問題吧。”
尹天仇聽著這個高大上的術語,隻覺得腦子一團漿糊,他前一秒還是一個死跑龍套的,現在卻是來了一堆搞不懂的,於是他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每天肯定都有便當可以吃吧?”
下一刻,所有人都笑了出來,娟姐笑著跟他握了握手,伴隨著相機的喀嚓聲,尹天仇從此變了一個人。
他穿著高級西裝和娟姐出入各種上流場所,娟姐還給他打領帶;此刻的柳飄飄卻是依舊在夜總會上班陪酒,二者形成了鮮明的反差,一切是那麽的諷刺。
以往工作的時候,柳飄飄不會想太多,隻是賺錢而已,但此刻的她眼神裏卻是多了什麽東西。
她想要跟媽咪說不想跟客人出去了,說是愛上了一個人,還堅持不跟龍少爺出去,對方給錢也不肯,最後被對方一腳踢在了肚子上。
這邊,尹天仇關心對方痛不痛,而他關心的對象是娟姐,原來他們跳舞他踩到了娟姐,兩人聊的是那麽開心。
鏡頭又換了回來,龍少爺問柳飄飄行不行,柳飄飄還是說不行,被狠狠的打了一頓,打的滿臉是血,還是說不行。
溫柔的音樂之中,一切顯得那麽諷刺。
這天,尹天仇從街坊福利院裏麵出來,接他的是杜鵑兒,而此刻柳飄飄卻是過來了。
她驚喜道:“哇,你不就是杜鵑兒,真的是你啊,我是你的影迷啊,幫我簽個名吧,你真的好漂亮。”
尹天仇走過來,柳飄飄還以為尹天仇在酒店做服務員,而尹天仇隻關心對方臉怎麽了。
杜鵑兒有些尷尬,讓天仇趕緊走了,說是投資人邵先生不喜歡別人遲到。
柳飄飄很是驚喜,“真的嘛,哎呀我早說你行的,他一定行的。”
柳飄飄此刻在這裏嘰嘰喳喳,卻是抵不過杜鵑兒在那邊與尹天仇細聲細語。
她說的東西都是柳飄飄沒聽過的,此刻柳飄飄看著兩人說的話和內容,卻是感覺到了無比的自卑,自己就是一個燈泡,已經夠不到天仇了。
兩人正要走,柳飄飄把書還給了尹天仇,正是那本演員的自我修養,她本來是來找他的,此刻卻是不敢說出口,隻能看著對方坐上了杜鵑兒的車,前往了她難以想象的地方,嘴裏念叨著:“就這樣吧……”
然而,柳飄飄終究是忍不住。
她如同當初的尹天仇一樣,脫口大喊道。
“喂,你上次說要養我是不是真的……”
尹天仇回答是真的,這讓柳飄飄瞬間笑了出來,說是沒有騙我吧。
尹天仇:“當然沒有騙你啊,等著你呢。”
杜鵑兒讓他們把話說完,隻要別太晚就好了,她卻是忍不住微笑,一切是那麽美好,直到尹天仇來到了辦公室,事情卻是發生了變化。
尹天仇很認真的講解著自己對於角色的理解,卻是說到一半被杜鵑兒打斷了,“這部戲本來是找大哥演的,不過他的檔期有問題所以才決定用新人,但是他剛才打電話來說他的檔期OK了。”
尹天仇還想掙紮,說是自己可以演大反派,但也有人演了,而監製說話了,“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安排另外一個角色給你的。”
尹天仇詢問是什麽角色,對方告訴他可以演那個律師,再一瞅有多少句對白,分別是……
“啊,哦……你還是走吧。”
監製說不下去了,讓尹天仇可以走了,但走之前卻是讓尹天仇把劇本還給他們。
尹天仇把劇本遞給了對方,卻是舍不得放手,兩個人開始了角力,最終她還是不得不放手。
“對不起對不起。”
尹天仇轉身落寞的離開了。
杜鵑兒也不好受,讓他們都出去。
此刻的尹天仇是那麽的悲傷,他曾經距離自己的夢想觸手可及,而此刻又重新跌落凡塵,這種痛苦比從沒得到過還要更慘。
風雨中,尹天仇淋著雨,他不想回家,不想去重新麵對自己,而此刻達叔卻是打著傘對著他揮手。
尹天仇跟了過去,原來達叔其實是來查案子的,他的工作是臥底,他說自己每天生活都在演戲,他說自己要是NG就沒命了,他才應該拿神龍獎。
達叔說自己有一個很重要的行動跟線人走,但是對方突然發羊癲瘋了,所以他想要尹天仇來裝作線人,也就是一個送外賣的,可以給他八百塊。
尹天仇當即就答應了,他的工作就是把外賣裏麵的竊聽器交給達叔。
這邊,兩人正式開始,達叔進入了房子之中,按照安排尹天仇十分之後會送番茄飯進來。
然而達叔這邊卻是不順利,進入之後一直沒等點外賣,而尹天仇卻是沒有點就自己送上來了,最後達叔暴露了被槍擊了,關鍵時候尹天仇抓起了槍把他們全部殺了。
這一幕顯得有些夢幻,不過現實往往不講邏輯,也沒有誰會一直倒黴,尹天仇倒黴了一輩子,總算是幸運了一回。
他回到了自己的家,見到了家裏的柳飄飄,兩人抱在一起,終於明白了隻要在一起,就是值得的。
電影的最後,尹天仇在街坊劇院表演了雷雨,而這一次杜鵑兒也來了當了特別嘉賓,兩人同台演出,觀眾如潮水一般湧來,現場足足有上千人,可謂是皆大歡喜。
對於尹天仇來說,這也是一個最好的結局,如果真的一飛衝天,他很有可能不再是自己,會被欲望所裹挾。
此刻的生活,雖然看起來沒有那麽風光,但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享受生活,也是一件美好而又小而美的事情,而這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