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人的私心
晚上八點，盧嬌把電話打到值班室，在等曾慧來的時候，心裏想著給媽媽買個手機吧。
省得出門在外不方便。
“是嬌嬌嗎？”曾慧的聲音響了起來。
盧嬌忽然覺得有些好笑，明明中間就隔著一層樓，她卻要假裝在三亞。
“是我，媽媽今天還好嗎？”
“好，我有什麽不好，反正是聽醫生話唄，你到三亞沒？”
“到了，晚上六點多到的，剛吃完飯回到房間。”
“怎麽那麽晚啊，沒有坐飛機？”
“沒呢，集體活動，包的長途大吧。”
曾慧詫異：“那不是坐了一天的車？”
從南江到三亞，坐飛機兩個小時，但開車就得一天。
“是啊，不過也不無聊，大家都是同齡人，坐在一起還能聊聊學習，也挺開心的。”
曾慧詫異過後並沒懷疑，因為宣城這邊組織旅遊，也是包大巴，一是省錢，二是能促進大家交流，是領導班子慣用的方法。
“那回來也是坐大巴呀。”
“嗯呐，媽吃飯了沒？”
“吃了吃了，你大舅媽做的雞湯，沒你做的清淡，有些膩歪。”
“膩歪也得吃啊，不吃可扛不住。”盧嬌關懷備致的勸。
曾慧心裏暖洋洋的，都說女兒是棉襖，她這件啊，特別暖，走到哪兒都惦記著她。
“知道，你媽又不是傻子，放心吧，三亞怎麽樣？不冷吧？”
“不冷，白天有二十多度呢，就晚上冷了點，得穿兩件，過一會有個海邊篝火，說是要一起跳跳舞什麽的，對了媽，我給你買個手機吧。”
曾慧眼一亮，想到手機接聽五毛錢，買得起用不起，便果斷拒絕：“不要，買它幹嘛使，家裏有電話，醫院也有電話，媽用不著。”
盧嬌知道她是心疼電話費，便順著她說行吧，但打定了主意要給曾慧買一個。
媽媽時間不多了，她得讓媽媽在有生之年，把該用的都用了，如果可以，連該玩的，她也想帶曾慧去玩，隻是這想法不現實。
因為曾慧肯定不會去，她心疼錢。
見盧嬌沒有多說手機的事，曾慧就圍三亞問了好多話，什麽領隊老師好不好，住的地方安不安全，東西好不好吃，有沒有水土不服什麽的。
盧嬌都乖乖的說好，還笑哈哈的形容三亞，說得好像她真去過一樣。
把一邊的劉峰都聽傻了。
電話一掛：“你怎麽那麽熟三亞？”
盧嬌盯著他看了好久，心想，能不熟嗎？上輩子劉峰在三亞買了兩套別墅，一套在半島，一套在榆林角。
晚年的時候，一到冬天，他倆就去了三亞。
還有哪個地方不熟。
“說謊之前肯定要做好萬全的準備，我夢裏已經去過很多次三亞了。”
盧嬌臉不紅氣不喘的一本正經。
劉峰無語的翻白眼，覺得盧嬌說謊也太淡定了，簡直爐火純青，真是好可怕的女人。
以後得把她盯牢點。
“奇怪，你嫂子的事，曾阿姨現在還不知道？”
盧嬌搖頭：“不是不知道，是我媽不想跟我說，想讓我在三亞好好渡個假。”
劉峰驚奇：“你怎麽知道？”
“母女連心啊。”
她連善意的謊言都敢說，何況是曾慧。
……
提心吊膽的又過了一天，陳湘香從張家出來，拿著張爺爺給的保健藥直奔娘家。
一見到何燕，就把藥拿了出來給她看。
“就是這個，也不知道多少錢，全是英文的，看也不看不懂。”
何燕找陳令鋒，讓陳令鋒去網上查查。
一查就發現這藥死貴死貴，屬於保健品係例，吃了能增強抵抗力。
何燕稀罕的不得了。
“那上麵有沒有說，隻有癌症患者才能吃？”
陳令鋒道：“沒說啊，正常人都可以吃，藥哪來的？”
何燕搶了過來：“別問，沒你事了，你忙去吧。”
既然正常人可以吃，那還給曾慧吃幹什麽，早晚都是要死的人，吃了就是浪費。
何燕回來找陳湘香，把藥塞她手裏。
“你弟查了，說這是好東西，有錢都買不著，而且正常人都可以吃，就不必給曾慧送去了吧。”
陳湘香拿回來就是這個意思，隻要正常人可以吃，那就留下自己吃唄，反正曾慧心裏也沒她，她又何必管她死活。
“嗯，那媽你留下自己吃，另外還有蟲草，我抓了一把回來，你和爸爸一起燉湯吃。”
張家書房，楊阿姨在門外躊躇了好久，思來想去，還是敲了敲門。
老爺子剛寫了半張試卷。
“進來吧。”
楊阿姨皮笑肉不笑的把蟲草罐擱在桌上。
“老爺子，您昨天交待，讓我燉些好東西給小陳吃，我就把這蟲草給拿了出來，昨天燉了一鍋，今天就少了一半，我也不是說誰拿了，您是知道我的，我伺候了您六年，就不是小偷小摸的人，實在是……少得太多了，我怕擔待不起。”
楊阿姨幹笑，不是她喜歡打小報告，是陳湘香拿得太多了，老爺子的蟲草又金貴，不是普通藥店裏的那種，而是有錢都買不著的特供。
一下子丟了那麽多，她是真怕擔責任。
老爺子皺眉，看了眼蟲草罐：“我知道了，這東西放這，你忙自己的去吧。”
楊阿姨鬆了口氣，規規矩矩的去外頭了。
陳湘香在娘家呆到下午兩點，也沒去醫院，直接回了張家。
一進門就見張明暄在給花澆水。
陳湘香眼一亮，扶著肚子趕緊上前：“你沒出去呀？要我幫忙嗎？”
張明暄客氣的擺了擺手：“不用，我自己來就好，嫂子這是從醫院回來？”
“是啊，嬌嬌不讓我去看，我也沒敢多呆，就怕給她添麻煩。”
陳湘香嬌怯的低了低頭，眼睛一直在張明暄身上打轉。
張明暄沒多想，但也沒什麽話跟陳湘香說，於是繼續澆他的水，照看他的花花草草。
陳湘香覺得自己幹站著，也挺不自在，便主動找話題。
“這些花都是你養的嗎？”
“有些是，有些不是。”張明暄隨口敷衍。
“這樣啊，那你種的都是什麽花呀？”
張明暄不想搭話，可教養告訴他，別人問了，總不能不理。
“我種的是茶花跟梔子。”
陳湘香走到一顆雙色茶花麵前，指著幾朵還沒開的花苞：“就是這個嗎？”
張明暄收起水管，本想打打花枝，也懶得再打的道：“是啊。”
“還沒開呢，不知道開起來是怎麽樣的。”陳湘香露出好奇，並豎著耳朵想等張明暄說話。
卻不想張明暄隻是笑了笑，回身去收水管，顯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陳湘香心裏很失落，暗暗埋怨張明暄怎麽這樣木訥？
連話都不會接嗎？
要換別的男人，肯定會說開起來好看。
真是的，聊天都不會聊。
就在這時，老爺子在屋裏喊明暄。
張明暄急忙應了一聲，把水管歸納好後，進了屋裏。
陳湘香前腳跟後腳，一進門便看到茶幾上擺著蟲草罐，頓時，陳湘香呼吸急促了兩秒，再趕緊看張爺爺，就見他是麵色如常的打招呼。
“小陳也回來啦，正好，我剛跟老戰友聊天，說癌症患者吃蟲草對身體最好，我想著家裏正好有，便讓小楊拿了出來給我瞧瞧。”
張明暄不懂這些，但聽出爺爺的意思，想給盧嬌媽媽送蟲草。
“說是也能強加抵抗力，你一會讓小楊燉上，送一半去給小曾，再送一半去給嬌嬌。”張爺爺笑眯眯的交待，好像一點都不知道陳湘香偷了蟲草。
陳湘香一邊鬆了口氣，一邊又暗暗嫉妒。
心想全給曾慧和盧嬌吃了，她以後吃什麽？
張爺爺也太偏心了吧。
她好歹也是個孕婦。
“行，我現在就拿去給楊阿姨。”張明暄抱起蟲草罐，徑直去了廚房。
陳湘香站在原地有些尷尬，怯怯的喊了聲：“張爺爺。”
“別傻站著，今天去看小曾，她氣色如何？”
“挺好的，我媽主要是心態好，就算有不舒服，她也不會跟我說，隻會打電話告訴盧嬌的。”陳湘香幽怨又無奈的歎了口氣，顯得十分委屈。
但是呢，又故意笑了兩聲，表示自己並不介意。
她很大度的樣子。
張爺爺似笑非笑：“不要怪你婆婆對你生份，她是不想你挺著肚子，還為她忙上忙下，她體貼你嘛，那你就要多體貼體貼她，這種話啊，以後還是別說了，聽到別人耳裏，還以為小曾讓你受了氣，多不好。”
張爺爺明裏暗裏的敲打，陳湘香就好像聽不懂。
“是，張爺爺說的沒錯，我媽對我其實挺好的，張爺爺下午要練字嗎？”
“不練了，上午寫了張卷子，下午我想看會書，再睡一覺，你剛回來估計也累了，回房休息去吧。”
陳湘香應了，眼珠子一轉，便去了廚房。
張明暄正在跟楊阿姨討論用什麽燉蟲草。
“鴿子吧，嬌嬌說鴿子最補元氣，加上蟲草就是雙補。”陳湘香接了句。
楊阿姨瞥了她一眼，見張明暄沒回拒，就抱著蟲草罐道：“行，那我去買鴿子。”
既然敲定了，張明暄就不管了，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陳湘香想多說幾句，也沒人跟她說，一時間好不尷尬的站在門口。
心想，這是怎麽了？
不是沒發現蟲草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