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看事的三觀

  接到電話出警的剛好是劉成鬆,趕到現場後,隻見盧國南力戰群雄,被人圍著還語速不停的在罵人。


  那吐出來的詞,連男人聽了都忍不住火大。


  劉成鬆問了曾慧幾句,在了解經過後,直接就道:“把人帶走!再把地上的東西收拾一下,一塊帶走。”


  眾鄰居立馬配合,就跟送瘟神似的,三下五除二,把地上的衣服鞋子全塞到了警車上。


  盧國南見大勢已去,急的兩手一拍,使出最後一招。


  往地上一坐就哭嚎的喊。


  “欺負人啊,哥,你在天有靈就睜開眼瞧瞧吧,瞧瞧你娶的老婆生的女兒是什麽人呐,我不想活了,我是真的不想活了。”


  盧嬌惡心的真想吐。


  劉成鬆這些警員也想吐,既然對方耍無賴,那他們就強製帶走唄。


  很快,盧國南就被擾亂治安的罪給帶走了。


  等冷靜後,警察就是送,也會送到楊家去。


  曾慧吐了好一口濁氣,感謝了幫忙的鄰居,就把何燕也叫走了。


  何燕心想,就算要曾慧拿八萬塊,也不是立馬就能拿出來的,今天占了便宜就等明天再來說好了。


  “十二點半了,我送你回醫院吧,明天早上還要查房呢。”


  盧嬌點頭:“媽媽,我們走去醫院吧。”


  她想在路上,幫媽媽分析分析,省得何燕遊說,媽媽就掉了炕。


  剛吵出一身臭汗,曾慧也想空一空腦袋,便鎖了門陪她散步回醫院。


  初冬的晚上挺冷,又下著毛毛細雨,盧嬌就往媽媽身邊靠了靠。


  “冷啊?”


  “不是,就是好久沒跟媽媽挨這麽近了。”


  在盧嬌記憶裏,隻是她很小很小的時候,才跟媽媽共打過一把傘。


  曾慧歎了口氣,難得沒嫌棄她。


  “你在醫院好好呆著不行嗎?非要回來幹啥!”


  “我一聽是二姑叫您回家,就怕您吃虧啊。”


  “她叫我回來,是你嫂子的事,你嫂子說她在裏頭認識了一個人,那個人家裏有過硬的關係,隻要拿八萬塊,就能想出辦法幫你哥減刑,還能讓你嫂子無罪釋放。”


  盧嬌安靜的看著路麵:“那個人是犯人,還是什麽?”


  “好像是犯人吧。”


  “犯人家裏這麽厲害,那他還當什麽犯人?不是早就出去了嗎?”


  曾慧一愣,想想也是啊。


  “那我明天問清楚了再說。”


  盧嬌斟酌了一下:“媽媽,案子已經送到法院,連開庭的日子都訂好了,是不可能再托關係的,與其在開庭前聽別人胡說八道,還不如等開庭後,讓哥哥和嫂子表現好一點,走正規渠道減刑呢。”


  曾慧眼睛紅了紅,悶悶的沒有吭聲。


  快到醫院時,曾慧忽然道:“如果你嫂子硬要說這個關係有用,這個錢我還是會出的,不然你哥和你嫂子肯定會恨我不救他們。”


  盧嬌呆滯,有些無言以對。


  曾慧收了傘:“你自己上去吧,以前你爸爸在世時總跟我說,這人啊,寧願拿錢吃虧,也不要拿人吃虧,我覺得這句話是很對的。”


  盧嬌心裏難受極了,那對了?


  就拿哥哥的事說,禍是他自己闖的,進了監獄也是讓他去改過自新的,那這個過怎麽改?當然是要他吃夠了虧,受夠了苦,將來那怕再不懂三思後行,也會對犯法有敬畏心和恐懼感。


  但如果不讓他吃這個虧,覺得隻是去監獄到此一遊,出來後豈不是更加肆無忌憚?


  就像小時候看過的那個寓言故事,兒子第一次偷東西,媽媽出麵幫兒子解決,兒子就想,偷東西沒多大的事,反正媽媽能替他擺平。


  第二次,兒子打架,媽媽又出麵擺平,兒子想,媽媽可真厲害,打架都沒事。


  第三次,兒子打起架就更無所畏懼,不但動手還動了刀,出了人命後,媽媽沒辦法了,兒子就哭,媽媽你怎麽不給我想辦法?


  你不是什麽事都能擺平嗎?花錢啊,隻要花錢肯定就沒事了啊。


  再後來的結局,兒子被判死刑,在死之前狠狠的咬掉他媽媽一塊肉,哭著喊:媽媽,是你害了我啊,要不是你在我犯錯的時候,總用錢幫我擺平,我也不會覺得偷東西是小事,打架是小事,殺人更是小事。


  這麽簡單的道理,曾慧怎麽就明白呢。


  盧嬌心傷的回到病房。


  張爺爺已經睡了,隻有張明暄還在等她。


  看她神情懨懨,張明暄躡手躡腳的給她倒了杯熱水。


  然後指了指外麵,問她要不要去外麵說說話。


  盧嬌想了想,既然睡不著,那就說說吧,三個臭皮匠,還能頂個諸葛亮呢。


  再想長遠點,以後真要當朋友,也要讓對方知道一下她家的底。


  省得以後說騙他當朋友。


  到了外麵,張明暄尋了個安靜的地方讓她坐下說,自己摸了摸兜。


  “我抽根煙。”


  “抽吧。”


  醫院走廊兩麵通風,也沒貼禁止吸煙,她不介意張明暄就點了一根。


  “你家出什麽事了?”


  盧嬌有氣無力的,組織了一番語言後,把她家的破事說給了他聽。


  張明暄沒打斷,默默的從頭聽到尾。


  直到她說完,才又點了根煙道:“你二姑挺糟心。”


  “是啊,她想得太美了。”可笑的是,上輩子盧國南還謀成了,可見她有多傻。


  “那不讓她繼續美就是對的,這種親戚不要也罷。”


  盧嬌往後靠了靠,覺得有些冷,張明暄見了,就脫下外衣遞給她。


  “不用,你自己穿著吧。”


  “怎麽?嫌我衣服有味?”張明暄拿到麵前嗅了一下:“沒味啊,披著吧。”


  盧嬌哭笑不得:“真不用。”


  “怎麽?你是不把我當哥了嗎?”


  看他一臉嚴肅,盧嬌隻好接了過來披在肩上。


  “我隻是在苦惱,要怎麽勸說媽媽,讓她不要輕信讒言白白浪費八萬塊,據我所知,我爸的葬禮花了三萬,我爸的喪葬費補貼也就五萬出頭,家裏已經沒什麽錢了,我媽如果一定要花這個錢,那她肯定會去借,借了就是債。”


  她不是怕自己以後還不起這個債,而是心疼媽媽承受不起這個債,而惶惶不可終日的心情不好,最後又出什麽大變故。


  張明暄沉思了一下,抓到重點道:“你是不想你媽媽花這個錢,還是不想拉你哥哥和嫂子一把?”


  盧嬌失神:“我不想我媽媽花這個錢,但我想拉我哥和嫂子,隻是我不讚同用錢去拉!”


  “那用什麽拉?”


  盧嬌沉默了一會,有些遲疑:“等他們出來,他們想做小生意小買賣,我就借起步資金給他們拉一拉。”


  “也就是說,你並不想出錢給他們買減刑?”


  “是,如果出了這個錢,我怕他們會覺得,犯法不是多大的事,反正能用錢擺平,若是失去了這種敬畏心,搞不好還會二進宮。”


  人,不能沒了敬畏。


  更不能不懂這個世上錢有多難賺,屎有多難吃。


  張明暄驚詫的看了她很久,久到眼裏劃過讚賞。


  怪不得爺爺這麽看好她,小小年紀確實想得長遠,三觀也很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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