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宏駿,你太自私了!”方若軒整理好衣服下了床,一雙怒眼圓瞪,全身發散著怒氣。
“你懂什麽叫愛嗎?”她細長的手指指向他的鼻尖,已然失去了以往溫柔如水的樣子。她質問他,“聶宏駿,你知道該怎麽去愛一個人嗎?”
“別跟我說愛一個人就要給她自由!”聶宏駿覺得自己已經到了崩潰邊緣,再也無法承受來自她的任何壓力,“那些都是騙人的!若軒……我愛你,所以我要你在我身邊,一輩子在我身邊!”
“可是你毀了我……”她流著眼淚,心像是掉入了冰洞,永久的冰封住了。“你毀了我對所有美好的向往,毀了我對愛情的向往,你毀了我的一生……你知道嗎?”
“若軒……若軒……”聶宏駿慌張的走上前,試著去抓住她的胳膊,卻被她躲開。他的手停在空中,猛然間的空虛失落襲遍全身,讓他幾乎站不穩。
一切似乎又在重演……那個她提出分手的日子,那個他踩碎所有自尊隻求她能回頭的日子,那個她冷冷地轉身無視他的日子……都回來了,像靜寂森林裏圍著他的狼群,幽幽的綠眼睛閃著絕望的光,隨時撲過去要把他撕咬成碎片。
他又在害怕,那種恐慌他很熟悉,隻有在即將失去她時,這種感覺才會絲絲侵入他的身體,留下難以磨滅的創傷。
“若軒……”他勉強衝她笑著,笑容幾近扭曲,他從她嫌惡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來。可他還是笑著,討好的笑著,“若軒,別離開我……你答應過我的,永遠在我身邊……”
“放開我!”
“若軒!”他不顧她的掙紮,緊緊握住她的手腕,“我知道以前都是我做的不好……是我該死!可……可你知道你對我有多重要嗎?”
“別說了,我不想聽……”
“你必須聽!”他搖晃著她的雙臂,瘦弱的她被他搖晃的頭昏腦脹。她伸出手去擋他,他卻像看到救星一樣抓住她的手,手背反過來舉在她跟前。
“若軒……你看,這是我送你的戒指,我們結婚的戒指!”他笑中帶淚,流著淚又在笑,“若軒,你還記不記得,這個戒指你一直都保留著,誰都不讓碰……你是愛我的,對不對?不然你不會這麽珍惜這個戒指的!”
那個掉了色的戒指,纏著發烏了的紅線的戒指,那個她不清醒的時候當個寶貝一樣揣在懷裏的戒指,正在她麵前,似乎帶著嘲諷的笑,嘲笑她這段感情有多不值有多不堪。
她心中的屈辱一下子被激發出來,摘掉那個戒指狠狠摔在他麵前。
戒指不知滾到了哪裏,連聲音都輕的很,在這間屋子裏一骨碌就沒了蹤影。聶宏駿慌忙蹲下,尋著戒指滾過去的地方,像一條狗似的趴在地上,四處找尋那段丟失的愛情。
方若軒心中一疼,那個髒兮兮的大男孩,節省了飯錢買到這麽一個劣質戒指的大男孩,與地上聶宏駿卑微的身影,卻怎麽都合不到一起了。
“聶宏駿……我們分手吧。”
他似乎瞬間被凍住,連呼吸都變的僵硬。
“這個戒指……是駿哥哥送我的,”她哽咽著,“可惜他死了……嗬,你說過的,我的駿哥哥死了,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沒有……沒有!”聶宏駿猛然站起身,瞪著通紅的雙眼,苦苦地哀求她,“你的駿哥哥沒有死……若軒,你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不好。”
他愣住,隨即又趴在地上到處摸索,語無倫次的說:“不好?沒關係的,若軒……我把戒指找回來,找回來……你的駿哥哥也會回來的……沒關係,我們還像從前一樣……對,沒關係……還像從前一樣……”
“聶宏駿,你怎麽不明白呢?”她的身體似乎都被掏空,隻剩了一具軀殼,無力的支撐在那裏,“我們回不去了……我不想跟一個毀了我的人過一生!”
他停下,背對著她,臉朝下。
她看不到他絕望的神情,看不到他慌張的淚水,不停的從眼眶裏冒出來,看不到他已經找到了那個戒指,緊緊的握在手心,像是落水的人,握住一絲生還的希望。
那一刻,他似乎又被重新打回了地獄,周圍都是無望的黑,還有猙獰的笑。
這麽多年,他活著好像隻是為了她,她好像是他生存的全部意義。
失去了她,他的靈魂也被抽走,隻能過行屍走肉的日子,生命也變成了一片荒蕪。
他站起身,許久才鼓起勇氣轉過頭看她,手裏還攥著那個戒指……他看到她憤恨的目光,看到她氣的渾身發抖,看到她如夢初醒的淚水。
他臉上笑著,心痛如刀割。“若軒,你就真的……真的這麽恨我?”
“如果換作你是我,你會選擇原諒嗎?”
“可我是真的愛你……”
“愛不是你做這些齷齪事的借口!”方若軒也感到自己的心在被一片一片撕碎。她付出生命去愛的人,卻是傷害自己最深的人。
聶宏駿的嘴角抽動一下,便不再多言。那個手心裏的戒指,被他悄悄放進褲兜裏。
他咬了咬唇,目光變的陰冷,如幽暗之中險峻的山峰。
他的聲音低沉,卻失掉了最後一絲情感,“我不會讓你離開我……”他轉過頭看她,鋒利的目光像刀片一樣割在她臉上,“若軒……你不可以離開我……”
“聶宏駿,你……”
方若軒隨著他的步步逼近而後退,恐慌從心底而生。那些不好的記憶,那些被他囚禁折磨的日子變的愈加清晰。
難道……這個男人還要再用同樣的手段留住她,羞辱她嗎?
她倒吸著涼氣,如果真是這樣,她寧可死,也不想再重新過一遍那種不見天日的日子。
聶宏駿的電話突然響起,一遍一遍,叫的人心煩意亂。他拿起電話,那邊是三弟聶宏馳的聲音:“大哥,公司裏出了一些事,恐怕得你親自回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