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的風光秀麗多姿,正值秋意濃濃,天高雲淡,遠處層峰入雲。一望無際的原野上,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小花綻放著傲霜的花瓣,樹葉從綠色漸漸轉為黃色紅色,遠遠望去,像一團團絢爛織錦,照亮秋日的晴空。
聶宏駿對這個地方很滿意。他們的小屋不大,木質結構,在農場的旁邊,一群群潔白的綿羊經常從他們家窗下經過,咩咩的叫聲似乎在訴說著歐洲古老的故事。
他們小屋外是一條清澈的溪流,溪水清涼,有一股甘甜的味道。掬一把放在嘴邊舔舔,那屬於大自然的清香氣息,讓人心曠神怡。
最讓聶宏駿滿意的是,方若軒自從第一天來到這裏,眼角眉梢間的憂傷,似乎也隨著那澄淨清溪漂流遠去,隨著零落的花瓣飛進泥土,像流星一般轉瞬即逝。
她再也沒有鬧著找“宏駿”,再也沒有為了他哭,為了那零散片段的回憶在窗前呆坐一整天,再也沒有見了誰都問一句“你知道宏駿在哪裏嗎?”
她有時會認得他,怔怔的看著他的臉,如夢初醒般,像那天婚禮上她依戀他的樣子,輕輕問一句:“宏駿……你回來了,是不是再也不會走了?”
而大多數的時候,她還是什麽都記不起來,懵懵懂懂如初生的嬰兒,每天沉浸在山野爛漫的風光中,快樂得像風中仙子,衣裾隨風飄舞,透著陽光的七彩斑斕。
她似乎也忘記了聶宏駿,不認得他的時候,她竟然不在乎身邊多了一個男人。
聶宏駿有些心酸,他有一種隱隱的預感,她好像真的把他忘記了,徹底的從記憶裏排除,徹底的從心裏劃掉了這個名字。
他也有幾分釋然,這或許是她的重生,他可以利用這個機會,讓她接受一個全新的他,迎接一份真正屬於他們的全新的生活。
隻是那些過往的、隻屬於他們兩人的回憶,也被埋進了風沙之中,卷進了無盡的輪回。
這個夜晚,她安然的睡在他身邊,紅撲撲的小臉蛋比以往更嬌俏可人,他的身上不禁一陣燥熱。
他回想起白天,他陪著她在溪邊來回奔跑,她的笑容像風中綻放的蝴蝶蘭,靜謐之中裹著幽幽馨香。
“若軒……”聶宏駿看著在溪邊玩的不亦樂乎的她,默默走過去,腳下枯葉踩的沙沙響。他舉起手為她擦了擦額上的汗珠,笑著說:“別玩的太累了,一出汗,再被風一吹,更容易生病。”
方若軒隻是笑著看看他,繼續行走在溪邊,各色鵝卵石被溪水衝刷的光亮,像一顆顆閃閃的鑽石。
它們,顯然比聶宏駿更能引得她的注意。
“若軒,”他試探著問她,“你……你還記得宏駿嗎?”
“宏駿?”她停下腳步,迷茫的大眼睛中露出不解的神情。她看著遠方努力回想,腦中卻還是一片空白,隻得對他搖搖頭,“宏駿是誰?不記得……”
他的心裏一陣寒涼,穿心的疼痛從腳底延伸,如一根尖銳的矛,貫穿了他的身體。
……
她不記得了……聶宏駿輾轉反側,窗外月朗星稀,他的心卻像覆著厚厚的陰雲。
他轉頭看她一眼,心中那股想要占有她的念頭,如烈火一樣在心中熊熊燃燒,燒遍了整個身體,他在這股火念之下,理智逐漸變的不那麽清晰了。
已經太久了……他顧及她的病,就怕刺激到她,連平時的親吻擁抱都沒有,最多隻是拉拉手,或者攬著她嬌弱的雙肩。
即使已經結婚,他還是沒有碰過她。上一次他們的親密,距離現在已不知過了多少個日夜。
可如今,她說她不記得聶宏駿了,這個名字從她生命裏淡出,已經了無痕跡。
他的心涼透了,卻也升騰起了幾分希望。他要和她重新來過,過去的回憶,無論是甜蜜或憂傷,無論是愛戀或折磨,統統留在過去就好。
從今夜起,他要為她創造另一份回憶,重生的回憶。
聶宏駿的手探進了她的睡裙,在她身上上下遊走。他的心變的浮躁,想要她的念頭越來越強烈,粗重的喘息聲回蕩在她耳邊。
他甚至能聽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像是擊鼓的聲音,心髒似乎要跳出喉嚨,帶著那股躁動之火,把她吞滅,燃燒成灰燼。
“嗯……”方若軒半夢半醒之中,隱約覺得有人在碰她。她還未張開眼,聶宏駿的吻鋪天蓋地席卷而來,她似乎又置身於那條小溪之中。溪流所過之處,溫柔潤濕了她的身體。她的喉嚨裏不由自主的發出聲音:“不……不要……”
“不許說不要!”
聶宏駿喘著粗氣,撐起身子來看著身下的佳人。月光映在她臉上,蒙上了一層神秘莫測的白紗,她的眼神迷離嬌羞,手足無措的看著他,眼中既是無地自容的哀求,又有幾分迫不及待的期望。
“若軒……”他輕吻著她的發際唇邊,他硬硬的胡渣刺的她癢癢的,卻又是一種欲罷不能的體驗。“若軒……放鬆點……以前我們也是這樣的……”
“不要……不要……”
她的小手還是推著他的堅實的胸膛,力量卻越來越小,最後也不得不臣服在他有力的臂膀之中。在他進一步探索她的秘密時,她還是顫抖著聲音對他哀求著:“別這樣……我怕!”
“你怕什麽呢!”聶宏駿已然失掉了全部的理智。此時的他不清醒,隻是一頭急著跳出牢籠的野獸,而她……更是他多年夢寐以求的珍寶。
他恨不得把她含在嘴裏融化在身體裏,恨不得她真的變成他的一根肋骨,融進他的血肉之軀。
弟弟說他的愛不正常,他承認,隻有在麵對方若軒時,他所有的情感都是一個畸形的怪胎。
“別怕,若軒……”他在強勢之中占有她,顧不上她的疼痛和淚水,隻想填平心中那個空際無邊的黑洞。那個黑洞因她而起,也要由她來解開這個死結。
他按住她的雙手,與她十指交纏在枕邊,兩人如藤蔓互纏互繞,合攏的幾乎不留一點縫隙。
月光傾灑進這間小屋,照亮他脊背上淋漓的汗水,和她臉上無助的淚。月光下他與她的身影起起伏伏,像是暗夜中奔湧的浪花,翻滾著命運的抉擇。
方若軒在痛楚之中平靜下來,這種感覺,像是經年的回憶匣子被悄然打開,裏麵無論是斑斕的還是醜陋的,統統像越了獄的犯人,奔命一樣的跑了出來。
腦海裏不知怎的,盤旋著一個小女孩的稚嫩的聲音,像是幽靈一樣回響在這月光如瀑的小屋裏。
“駿哥哥!”小女孩笑聲如搖鈴,搖著繽紛的過往和無憂無慮的童年。“你答應過我的,要一輩子都在我身邊,一輩子都保護我,一輩子不會讓我受到傷害!”
“是啊!”那個大男孩穿著髒兮兮的白背心、短褲,蹬著一雙破了洞的白球鞋,潔白整齊的牙齒跟他黝黑的皮膚形成了鮮明的映襯。“駿哥哥一輩子都在若軒身邊,永遠不離開,永遠不讓你受到傷害!”
……
方若軒痛的快要死掉,不隻是那個人給她的肆無忌憚的灼痛,最深的痛卻是在心裏,在那並不清晰的腦海中,在那紛紛擾擾的回憶裏。
一滴淚從她眼角滑過,聶宏駿猛的停下了動作,怔怔的看著她。
他的思緒像是回到了從前那些日子,那些他對她百般羞辱、囚禁的日子。
那時,她也是這樣在他身下默默流著淚,一滴淚,從眼角滑過,像是隕落天際的流星,滑過一道淒楚的弧線。
“駿哥哥……”方若軒的口中模糊不清的喊著,聶宏駿身子不由得一震,那股火瞬間湮滅,種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駿哥哥……你不是答應過我,永遠不會讓我受到傷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