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宏駿這段時間又忙碌了起來,公司準備上市,很多東西要學。他白天黑夜的穿梭於辦公室、會議室和自家書房,連與方若軒的交流都少了很多,兩人似乎連睡覺都不在一起:他回家了,她已睡下;她醒來,身旁已經沒有他。
方若軒心中有些許落寞,好在上學的日子並不會太枯燥。
這天下了課,方若軒像往常一樣走在校園裏那條幽僻的小路上,向別處望望,成群結隊的大學生從她身邊走過,歡歌笑語回蕩在校園中。
她微微笑著,自己似乎離那份熱鬧很遠很遠,那份熱鬧,像是上輩子的事了。她低下頭,看到腳邊一朵白色小花迎風招展,孤零零的在草叢中,她心裏不禁泛起了一陣孤獨的淒涼。
她每天的生活不過如此,即使聶宏駿開了恩,幫她辦成插班生來上大學,她也不過是他的寵物,是他的附屬,下了課,她還是要乖乖回到他身邊,比以往更努力的伺候他。
她幽幽歎了口氣,卻感覺後麵有人拍了她一下,轉過頭去,黎闊那燦爛的笑容綻放在她眼前,如夜空裏絢爛的煙花,多彩,多變。“怎麽一個人走在這裏?”他問道,眼中充滿著不一樣的溫柔。
“哦,下課了,所以我……”
她沒說完,他卻接著問道:“下課了為什麽不跟別的同學一起自習去呢?對不起啊……我沒有別的意思,我隻是覺得,我每次見到你你都是一個人,我感覺……你是不是該多點時間融進集體,這樣對你的課業也有幫助啊!畢竟跟大家一起討論,總好的過你自己悶頭苦學……”
“不必了,”她冷冷的垂下眼睛,婉轉的拒絕道:“平時我下了課都會直接回家的,我一個插班生,不存在什麽影不影響課業的問題,我的成績根本不算數。謝謝你的好意,現在我真的該走了。”
“哎,等一等!”他抓住她的手,她的心猛地顫了一下,抬起眼睛看他,他並沒有慌張失措,反而笑容如劃過天際的流星,璀璨而溫柔。
他的眼睛像是會說話,她的臉不由得紅起來,想要掙脫,卻被他越抓越緊,他半開玩笑的對她說:“別拽了,你越拽,我越不會鬆開!”
“黎闊,你到底想幹什麽?”她避開他的眼神,她感到自己心跳的加劇。“我真的要回去了,我……”
“你是灰姑娘嗎?非得在某一個固定時間回去,不然還會現原形?”
“你……”
他鬆開她的手,站在她跟前,不似剛剛的莽撞,而是個彬彬有禮的少年,他微微欠了欠身子,輕聲說道:“方若軒同學,不瞞你說,我觀察了你有一段時間……我不明白你為什麽總是獨來獨往,但我相信你不是個冷漠的人,因為有一天我見你拿吃的去喂校園裏的流浪貓。”
她背過身子,把頭低的更低,她不敢再看他的眼睛,那溫暖如冬日陽光的眼神,卻如一團沼澤,她知道,隻要她踏上去,就深陷其中,再也無法自拔。她低頭歎道:“你用不著觀察我,用不著明白我的事,我跟你們不一樣,你知道這一點就夠了。”
“可是……”他頓了頓,突然再度挽起她的手,對她笑道:“我覺得,你這種性格,比較適合被‘綁架’!”
她驚訝的望著他,使勁甩他的手:“你說什麽啊?”
他不回答,隻是神秘的笑笑,帶著她一路飛跑。他們一路跑過,青蔥樹林唱著綠色的歌謠,路邊小花再也不是單調的白,而是繽紛如彩虹;陽光灑在她身上,帶著香甜的氣息,微風拂麵,卻似薄柔輕紗,她跑的上氣不接下氣,可全身那種暢快感像是個久違的老朋友,衝她輕輕打著招呼。
不知跑了多久,大概是跑到了學校以外的地方,一片山野,旁邊是小樹林。初夏時節,空氣裏都彌漫著花果混合的清香。方若軒張大眼睛觀察著周圍,這裏與她住的半山不一樣,這裏的花朵五顏六色,而不像她家門口,隻有冷冷獨放的曼珠沙華。
“送給你!”黎闊走到她身邊,不知從哪變出一束香水百合遞在她跟前。幽幽清香傳來,她似乎有點醉。
“不……”
“別忙著拒絕我!”黎闊的笑容與這裏的陽光渾然天成,他好像從天而降的太陽之子,隻為溫柔她被冰封的心。他笑著說:“方若軒,你知道嗎?從見你第一眼的時候,我就覺得像一朵百合花,柔弱、素淨,可我覺得你太過樸素也不好,所以就為你選了香水百合,這種淺粉色的花既帶著你的氣質,又可以改變你的憂傷,應該是最適合你的!”
“憂傷?”方若軒愣了一愣,“你怎麽覺得……我憂傷?”
“你都寫在臉上,我怎麽會看不出來?”他靠近她,她能感到他身上烈焰般的情感向她逼近。她像一個融化在春風中的雪人,漸漸地,她心中那道防線不知退到什麽地方去了。
“若軒……”他大著膽子,輕輕攏了攏她被風吹亂的頭發,溫柔的在她耳邊說,“請允許我這麽叫你。我是個直來直去的人,我向你坦白,我喜歡你!”
“不!”方若軒回過神來,她的眼前突然閃現著聶宏駿那雙淩厲的眼,她慌亂的打開黎闊的手,重重的往後退了幾步。“不可以……我不能……”
“我知道!”黎闊還是微笑著,“若軒,我知道你一定拒絕。像你這麽出色的女孩子,一定早就有了男朋友,對不對?可是我不在乎……我看到你手上沒有戒指,你沒有結婚,既然沒有婚約,你就是自由的……嗬,現在開始,我要向你男朋友宣戰了!你替我轉告他,從今天起他多了一個競爭者,我會拿出比他更多的耐心,更多的精力,更多的愛……給你!總有一天,我會打敗他,你信嗎?”
打敗他?她冷冷一笑,這個未經世事的男生,這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大少爺,憑什麽就相信自己一定誌在必得?
況且在她心裏,誰能打敗了他?
那是她兒時的記憶,那是她珍藏在匣子裏閃閃發光的童年,那是駿哥哥給她的無數溫暖和愛戀,那是紮根在她心底開枝散葉的愛情,那是她一生中都不會遺失的寶貝,那是比她生命還重要的男人!
方若軒深深看了黎闊一眼,她對他感激,對他尊敬,可感激再多也幻化不成愛。
她的愛早就被那個男人掏空,她就像一棵被蛀空的樹,在冷風中苟延殘喘。
“黎闊……”她轉過身對他說,“你並不了解我……”
“那就給我一個機會,讓我了解你,可以嗎?”
“你……”
方若軒還未與他爭辯,餘光卻瞥見不遠處一個黑影。她轉過頭仔細看去,那個黑影並不躲閃,反倒光明正大走到兩人跟前。方若軒嚇的麵無血色,全身一震,急忙甩開黎闊緊緊握住她的手,抑製住過快的心跳,對來人輕輕點頭示意。
“方小姐……”阿龍走到她眼前,心中不由得憐憫,頓了頓便向她使了個眼色,說道:“我來接您回家,咱們快點走吧!”
“哦……”方若軒點頭,緩緩挪步至阿龍身邊,朝黎闊看了一眼,便轉過身,朝著相反的方向去。黎闊不明就裏,還愣在原地,隻聽阿龍對他說:“黎先生,以後請不要再打擾我們方小姐,我是為你好。”
“喂……”黎闊微微生怒,從小到大,還沒有人與他這樣說話。
“我真的是為了黎先生好。”阿龍恭敬的彎了彎腰,笑道:“我們方小姐已經有了男朋友,他們以後會結婚……黎先生,您還是不要插手他們之間的事,他們的感情,誰都破壞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