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小試牛刀，喜憂參半。
早上醒來，頭暈暈的有些疼痛，弄堂裏的大爺大媽早早的起來了，開始晾曬著剛洗好的衣服，五顏六色的各式衣褲像一麵麵彩旗似的隨風飄揚，斑駁的老房子角落幾株爬山虎鬱鬱蔥蔥的，弄堂口的蔥油燒餅攤子早已熱火朝天了，買了二個蔥油餅，一邊吃著，一邊到路口找打印名片的地方去了。
下午，拿到名片，迫不及待地騎著車來到了徐家匯商圈，到處都是高樓林立，漂亮的玻璃幕牆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
看著門口站立的保安，有點心虛，生怕被認出來是進去發廣告的，整理下頭發，把名片藏在褲子口袋，二隻手插在褲兜裏，鼓起勇氣，走進了大樓。
眼睛也不敢四處張望，故作鎮定，到了電梯裏，直接按了最高的一層。
出了電梯，安靜的有點讓人害怕，抖抖索索的拿出一張名片直接從玻璃門中間的縫隙塞了進去，慌忙到另外一家公司的門口拿出名片塞了進去，如此反複，從最高的一層散完名片之後，順著消防樓梯走道下一層，繼續分發名片，手心全是汗，感覺腿也在抖。
還沒有發幾層，就聽到樓道裏傳來對講機的聲音，那個誰上去一下，有人在我們樓裏發廣告，你去把他攆出去。
嚇得我趕緊竄到電梯，到一樓後一路小跑的衝出了這個大樓，確認裏麵的保安沒有追出來，才在路邊氣喘籲籲的蹲了下來。
這樣也不行啊，發幾張名片人家保安就會來趕我，要不先從不是特別高端的商務樓開始發，那裏的保安應該沒這麽嚴格，我心裏盤算著，為自己的小聰明而欣喜。
下午按照自己的想法把周邊一些小型的商務樓全部發了個遍，一千張名片就這樣在我的誠惶誠恐中散落在徐家匯各個寫字樓的辦公室裏。
晚上回到了家，這個可以給我遮風擋雨的小窩，才發現自己鞋子也不知道早上什麽時候被勾出了一個長長的裂縫，小腿酸脹酸脹的，過於緊張的緣故，疲憊一下子湧了上來，先睡會吧，明天再去印五千張名片，爭取三天撒完，雖然特別的累，心裏卻好像有使不完的勁，我給自己打氣，告訴自己別放棄，會有效果的。
經過了第一天的魯莽和心虛，第二天由於已經有了些心裏準備，也有了成功躲避保安的經驗，心裏穩定了許多，也不是特別的慌亂了，有時候，碰到人家公司門開的，也敢進去遞給前台一張名片，你好，我是附近的快遞公司，如果有需要，可以打名片上的手機號碼隨時為您提供服務。
有些前台會很禮貌的收下名片，回複好的，有需要聯係你，我總會說聲謝謝，然後輕聲的退出門來，有的前台會直接給你翻個白眼，回複一句不需要就再也不搭理你了，我也會知趣的趕緊離開，生怕他們會跟樓下保安投訴，有時候碰到保安攆我出去，也是趕忙陪著笑臉，這就走了，這就走了，大哥，給你添麻煩了。
第四天的時候，看著還有一千多張名片沒發完，九點鍾我來到了美羅大廈，跟著上班的白領們一道走進了電梯，沒敢坐到最高層，第二十樓的時候，我趕緊走出了電梯，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在樓道裏尋找著每一家公司的大門。
還沒有幾分鍾，剛剛發了二層，正好第十六層的一家公司玻璃門開著，我走了進去，跟前台遞上名片，還沒來得及介紹，身後傳來咚咚的腳步聲，二個保安衝了進來，是你在發廣告吧，對我喊著。
嗯，嗯，嗯，我吞吞吐吐，麵紅耳赤，還沒等我說完，二個保安伸手抓住了我的胳膊，反手扭住了我，動彈不得。
我們在監控器裏看你鬼鬼祟祟的就不像好人，把東西拿出來沒收，趕緊滾，下次再進來發廣告就報警抓你了，二個保安氣勢洶洶的怒斥著我。
我這就走，我這就走，大哥，名片你給我嘛，下次不進來發了，我央求著。
二個保安依舊不依不饒，前台裏剛剛收我名片的女孩站了起來，真好我這裏有一份著急報關的資料馬上要送到外高橋保稅區，你們二個保安大哥也就算了吧，看人家也不容易，老老實實，不偷不搶的。
二個保安悻悻的看了我一眼，小冊老，下次別來給我們找麻煩了，這次就算了，你這些名片還是要沒收啊，我們領導剛剛在監控裏麵都看到了，不然我們也不好交差。
好的，好的，一看保安放過了我，我也不敢再爭取了，把剩下的名片全部交給了二個保安手裏，謝謝你啊，我看著吧台裏和我年紀相仿的女孩，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你有沒有快遞單，我給你個地址，你在今天一點之前幫我送到外高橋我們的工廠，他們簽字後蓋章，你再幫我送回來，行嗎？
啊，我也沒想到這麽快就有業務了，幸福來得太突然，不好意思，今天出來發廣告的，沒有帶快遞單呢，其實，我根本沒有印刷正規的快遞單，還真沒想到這一步，我有點尷尬地撓撓頭。
哦，這樣啊，我先寫一份地址給你，照著這個地址送過去就可以了，下次要是再喊你送的話，我再給你補一張單據，還有下次你來的時候，要是結快遞費，要開發票過來哦。
好的，好的，雖然心裏一點都沒底，還是趕緊拿好了地址和資料，看到發件上的地址簽名，這個女孩叫王雯莉，說了聲謝謝王小姐，我一定馬上送到，盡快趕回來。
下了樓，路邊的書報亭買了份地圖，找了個最合適的路線，騎著車飛奔而去。
這一刻，是快樂的，這一刻，像個快樂的小鳥一樣，在上海的這片天空心若旁騖的飛翔著，剛才的緊張，剛才的羞悶一掃而光，緊緊的壓著要送的資料，像護著個寶貝一樣，飛馳在大上海的馬路上。
顧不上吃飯，顧不上勞累，來回騎車三個小時，終於在下午二點的時候，把客戶需要的材料完完整整的送了回來。
王小姐看到我，些許驚訝，喲，這麽快，謝謝啊，辛苦了，隨手在前台邊的透明冰箱裏拿了一瓶水給我，下次有需要，我打你手機啊。
好的，謝謝王小姐，謝謝王小姐早晨給我解圍了呢，今天這單不要錢了，我由衷地表達著我的謝意。
那怎麽可以，這是你的勞動所得，是你的合法收入，下次帶發票過來我給你找財務報銷，一百二十元哦，王雯莉抬了抬手中的筆，開了個簽收單給我。
我開張了，一百二十元呢，我興衝衝地跑到了滬太路，找到了楊春他們，一見到他們，就把這個消息告訴了他們。
宋經理拍了拍我肩膀，你這個也很麻煩，沒有營業執照，沒有辦法開發票，你怎麽找人家客戶結賬呢，還有你沒有營業執照就是非法經營哦。
是的，我還真沒想到需要這麽多手續呢，現在我哪有錢辦理營業執照啊，宋經理，你懂這一行，能有辦法解決不？我看著宋經理，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樣。
宋經理，我看也有人用我們公司的資質和發票，然後交管理費的，要不你明天幫周查問問呢？楊春好像想起來了什麽。
嗯，明天我幫你問問領導哦，宋經理滿口答應著。
接下來的幾天偶爾會有一個電話，基本都是很著急一份文件立刻送達，我也不敢怠慢，拿著宋經理給我的幾張快遞單據，完成每一次的快遞。
也見到了他們快遞公司的領導，在宋經理的幫助之下，這個領導最終答應了可以掛靠在他們公司名下發展業務，但是每個月需要交一千元管理費，還有如果開發票的話，需要扣除百分之二十的傭金。
宋曉波有些為難地跟我說，這個費用蠻高的，你能掙得回來不，但是領導的意見最低就是這個條件了，我也實在沒辦法，楊春，吳勝，陳兵也一致認為，太難了，要不就放棄吧，來這邊上班，安穩些。
此時的我正被偶爾閃現的一個單子衝昏了頭腦，既然暫時沒錢租辦公室辦營業執照，那就先掛靠也挺好，至於一個月一千塊錢的管理費用，我大不了多跑幾單，就掙回來了，我反過來安慰著他們。
跟飄雲快遞公司簽好掛靠協議，繳納了三個月的管理費之後，身上已經連一百塊都沒有了，沒敢告訴他們，這樣我就敢放開手腳推銷我自己了，總有一天我會有自己的公司，我心裏暗暗想著。
命運就是如此神奇，總是在你興高采烈地時候，狠狠地踩你一腳，卻又總是在你走投無路的時候，遠遠的拋來一束光，讓你堅持著步履不停，跋涉向前。
王雯莉，算是我來上海一個給我在絕望之時拋下一根繩子的女孩，本以為就此別過，相忘於江湖，二個毫不相幹的人本應毫無交集，沒想到最終卻成了我人生中暴風雨的中心，轟轟烈烈卻肝腸寸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