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人情
已經初二的司昊鵬突然發現自從他回到城江區上初中以來，這一年多的時間，本來前十多年出現在他生活中甚少的大姨大姨夫突然出現的頻率越來越多了起來。
司昊鵬不太喜歡大姨，每次過年難得見一麵的時候，大姨的浮誇總讓他記憶深刻。
“為什麽又要去和他們吃飯.……前幾天不是才吃過……”司昊鵬躺在沙發上，一千萬個不願意起來換衣服。
正在拾掇自己的萬霞麵無表情，說真的她也不想去，可是卻不得不去。
司武歎了口氣，將衣服扔給兒子，“就是去吃頓飯嘛，你天天姐姐也去，你們很久沒見了吧，你小時候不是很喜歡跟在你天天姐姐後麵麽。”
“爸我都13歲了！那麽小時候的事情就不要提了麽！”司昊鵬愣了一下，嚷嚷了起來，抱著衣服就去換了。
司武看著兒子的樣子笑了起來。可是萬霞卻笑不出來：“這個月都第幾次了？想下館子了就一定會叫我們去買單。要去哪裏一個電話喊你過去當司機。我們工作那麽忙，每天還要兩邊跑，他們當我們什麽呢？”
司武上前安撫的拍了拍萬霞的手臂：“算了算了，欠的人情總要還。”
“還不是你！要是你家能幫襯上，我們哪裏需要求到他們！”萬霞氣不打一處來。
司武聞言，苦笑了一聲，沒有接話。
半個小時的車程，萬霞一家三口來到了萬霞姐姐萬麗家附近的一家飯店。
“哎呦，二姐二姐夫來了呀。”一家人正準備進包間門，正好碰到田采嬌，也就是萬霞弟弟萬智明的老婆從裏麵走了出來，看見萬霞一家三口，愣了一下，伸手招呼道，“快進來快進來。”
“舅媽。”司昊鵬含糊不清的嘟囔著叫了一聲。
“哎呀鵬鵬又長高了呀，快，先進去坐著吧，外麵熱。”田采嬌誇張的笑著。
又長高了？這才見過沒幾天呢，我這是見風長啊？司昊鵬怪異的看了眼自己這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舅媽，心裏默默地吐槽。
“舅舅。”先被推進房間司昊鵬跟萬智明打了招呼之後便安靜的找了個角落坐了下去。
而田采嬌則是跟落後幾步的萬霞和司武在門口說著話。
“哎呀，大姐大姐夫剛打電話約我們，說你們要請他們吃飯，正好我們在附近逛呢就叫上我們一起了。”田采嬌捂嘴笑道，“你們不介意吧。”
萬霞心裏窩火，心想著怎麽額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每一次萬麗找借口讓她們請吃飯，這夫妻倆一定會一場不落的跟上。但是萬霞不得不擠出一個笑容：“自然。”
“哎呀那就好那就好。”田采嬌假裝親熱的挽住萬霞，“我正要去門口迎大姐她們呢，一起去吧？”
萬霞有些僵硬的將胳膊抽了出來，“不了，我們先進去了。”
一頓飯吃的依舊是索然無味的，正當司昊鵬吃到快要睡著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被點名了。
“鵬鵬啊，新學校不錯吧，你大姨夫可是給你忙前忙後的呦，哎呦真是的。這以後有了出息也不能忘記你大姨大姨夫咯，再說花可那麽大力氣，這以後要是考不上個北X清X的可沒有臉來見我們咯。”田采嬌給自己倒了杯飲料，細細抿著，笑著說道。
司昊鵬覺得腦殼有點疼。這樣的話題這一年多以來他聽過不下五遍。從一開始的有些心裏難受，到現在隻覺得煩人。
當時回到戶口所在地的司昊鵬如果就近入學的話，會去直升到一所口碑不怎麽樣的學校的，而這個時候萬麗主動找到了萬霞，說是自家當處長的老公與十二中的校領導又交情，能幫司昊鵬進十二中。
萬霞和萬麗姐妹倆想來關係不融洽，但是在這件事情上萬霞還是將兒子放在了第一位，從那以後，萬麗指使起萬霞夫妻倆那叫一個神清氣爽。
當時的司昊鵬不知道那麽多的“內幕”，萬霞夫婦倆也沒有再孩子麵前表露出太多，於是在第一次聽說這些話的時候，他還是真心地感謝了一下他大姨的。
而現在嘛……司昊鵬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了一下，沒有接話。
“你大姨夫前段時間跟你們學校的領導吃了個飯，還特地讓你們學校領導多照顧照顧你呢。”萬麗很滿意田采嬌開的這個話題，“不過聽說鵬鵬你之前期末考好像才進年級前五十啊？你天天姐姐可是每次都是年級前十的。”
“媽~”一旁的天天放下了筷子，有些不讚同的看了眼萬麗。
“哎呦，我們天天真是乖巧，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啊，你這麽優秀，大家又是自家人，就該為你感到驕傲。”田采嬌趕緊開口接了下去，弄得天天沒有辦法再說下去，隻是有些無奈的看了眼司昊鵬。
好家夥，公開處刑呢？
司昊鵬冷哼一聲。沒事，小場麵，不慌。
“我們天天那是真的優秀的，很了不起。”萬霞心中的火蹭蹭的就快要漫過頭頂，可是對孩子她也不會遷怒。隻不過麵對那些大人時她努力忍了忍，麵無表情的淡淡接口，“不過我們從來不逼我們家鵬鵬，他健康快樂就好。而且，如果成績真不好的話，就算在有關係學校也不會收。”
司昊鵬不由得一愣。他從小到大沒少被媽媽念叨，但是有一點萬霞說的沒錯，他們從來沒有逼過自己。他的成績算不上尖子但是從來也不差，他愛打球他們也沒有製止過他。每次萬霞都會或抱怨或嫌棄，但是說完也就完了。而健康快樂就好這話，他倒是從未聽媽媽說過。
“你這是什麽意思，翻臉不認人了？”
萬智明突然啪的把筷子用力往桌上一放，正準備端杯子的司昊鵬硬是給這突然起來的聲響嚇得手一抖。
“有你什麽事兒！”萬霞刷地站了起來，內心的小宇宙終是爆發了。
這場飯局終究在憤怒的氣氛中匆匆結束。
回到家的萬霞的把自己關進浴室洗了個澡。
“一直在響。”司武將瑾文的小靈通遞給了從浴室出來的萬霞。
萬霞看了眼手機，拿著去了陽台，反手帶上了房間的門。
司昊鵬看到剛才瑾文反手推的房門並沒有關上，還留著一絲縫隙，而從側麵的角度，正好能看到萬霞背對著房門拿著電話。
司昊鵬鬼使神差的留在了原地，偷聽了萬霞接的這通電話。
“.……萬麗他們是幫鵬鵬搭了條線進了十二中沒錯！我們全家感恩了！我們已經做牛做馬了！還不夠對麽！現在恨不得我們賣身給他們家麽！就算找個普通朋友幫忙也沒有這樣的啊！.……媽他們這一年多怎麽對我們的你難道不清楚麽！我們家並沒有一輩子都欠他們！”
司昊鵬聽著萬霞氣到帶上了微微哭腔的嘶喊，心裏一下子五味成雜，很多事也突然明朗了起來。
“我從來沒有覺得別人幫自己是應該的，即使自家人也是這樣，所以這麽多年我又找過家裏人幫忙幾次？？”萬霞的音調降了下來，聲音中的痛色卻不減。
司昊鵬看著媽媽蹲在地下半抱著自己的背影，心裏覺得很沉。
“.……我沒有給萬智明難堪！是他在找我麻煩！媽你講點道理好不好！！他……”不知道電話對麵又說了什麽，萬霞整個人突然又激動了起來，整個人也站了起來。結果可能是站起來的太猛了，一下子腿一軟身子一晃。
司昊鵬嚇了一跳，正下意識的要衝進去的時候，一道身影比他更快的衝了進去扶住了萬霞。
司昊鵬沒有再聽那通電話是如何結束的，他默默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抱著籃球去了樓下的籃球場。他一遍又一遍的投著藍，直到累到躺在地上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