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學堂生事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京都學堂的先生。


  老先生治學嚴謹，顧衡錦比顧恒庭早到學堂幾日，可算是吃足了這位的苦頭，隻要一看見他，就覺得自己兩隻手都在隱隱作痛。


  “一日之計在於晨，”先生目光一掃，手中的拐棍又重重地敲了幾下地板，“你們如此懶散懈怠，如何學有所成，於社稷有功啊？”


  一眾學子連忙低頭行禮：“學生知錯。”


  先生從眾人身側經過，走到二人麵前時又道：“你們二人，今天就站著聽課吧。”


  若是平時，顧衡錦也就認罰了，可是如今他心裏存著把顧恒庭趕出學堂的念頭，索性一咬牙一狠心，大聲叫道：“學生不服！”


  這麽多年了，先生也是第一次遇到敢和他叫板的人，氣得胡子都抖了起來：“那你就給老夫出去！”


  顧衡錦既然已經開口，便鼓足勇氣繼續說了下去：“先生為何不問緣由就要責罰我們？”


  顧恒庭眉毛一皺，心知顧衡錦肯定沒那麽好心說出真相。


  孰料，先生竟是完全不吃他這一套，隻是冷冷的哼了一聲。


  “顧衡錦，入學第一日，頂撞師長；入學第二日，賄賂師長未遂；入學第三日，威脅同窗為其代寫功課……”


  他每數一條，顧衡錦額頭上的冷汗就滾落一滴，萬萬沒想到，先生對他的所作所為居然全都清楚，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先生把他這幾天幹的事都清算完，終於道：“你別以為老夫不知道你都幹了什麽。”


  顧衡錦雖然害怕，但好不容易找到可以打壓顧恒庭的機會，自然不肯就這樣放棄，堅持道：“先生明鑒，這一次真的是顧恒庭挑事在先！”


  先生最重禮不過，顧恒庭敢在入學第一天就生事，絕對能讓他大發雷霆，到時候他再添油加醋幾句，肯定能將他趕出學堂！

  “顧恒庭？”先生念了下這個名字，臉上浮現出淡淡的不悅之色，“剛入學堂第一天就生事嗎？”


  顧恒庭早就知道他會倒打一耙，連忙上前施了一禮，不卑不亢道：“驚擾同窗晨讀，是學生不對，但是對於這黑白顛倒的汙名，學生是萬萬不能認的。”


  先生見他回話，臉上的不悅之色似乎更甚了，語氣也嚴肅了不少：“你的意思是顧衡錦冤枉你？顧衡錦，你有何話講？”


  顧衡錦見先生動怒，頓時心頭大喜，趕緊趁熱打鐵道：“回先生，不要聽這廝狡辯，明明是他一大早取走了書架上許多書，其中幾本，分明是學生今日要讀的，結果學生上前討要，卻被他挑釁嘲諷，學生氣不過才上前同他理論的。”


  先生又看向了顧恒庭：“顧恒庭，他說的，你認不認？”


  顧恒庭搖了搖頭，緩緩地將方才發生的事情一一陳述，有理有據，從容不迫。


  顧衡錦生怕先生信他，趕緊大聲喊道：“先生！別聽他胡說……”


  “住口！”先生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又道，“是非公道老夫心中自由定論，用不著你在那搬弄是非。”


  顧衡錦不敢得罪他，隻能恨恨的瞪著顧恒庭。


  顧恒庭身正不怕影子斜，坦坦蕩蕩的等著先生斷案。


  先生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二人，忽然伸手從顧恒庭麵前的書桌上隨手抽了一本書，然後看向了顧衡錦：“你說這幾本書是你今日要讀的？老夫記得，並沒有讓你讀這些。”


  顧衡錦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問這個，還是敏銳的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但事已至此，也隻能繼續把話圓下去：“回先生，學生愚笨，所以想多學一些。”


  先生眼皮都懶得抬一下，接道：“那這書中所寫，你可曾知道？”


  顧衡錦額頭上已經開始冒冷汗了，結結巴巴的強撐道：“略懂，略懂。”


  看到他這幅樣子，先生直接把書拿到了他麵前，厲聲道：“那你給老夫說說，這句是什麽意思！”


  “這句……這句……”


  足足一刻鍾過去了，顧衡錦還是隻顧著擦頭上的冷汗，一個完整的句子都說不出。


  先生見狀，終於將書重重的一摔：“顧衡錦擾亂學堂秩序，愚弄師長，簡直無法無天，罰你打掃半個月學堂，將昨日的功課抄一百遍！”


  顧衡錦雖然不情願，但知道這已經是開恩了，隻能狠狠的瞪了顧恒庭一眼，然後灰溜溜的走了。


  顧恒庭連忙躬身道：“學生謝過先生主持公道。”


  “先別急著謝，”雖然懲治了顧衡錦，先生的卻臉色還是不好看，語氣也不善，“依你方才所言，這幾本書你都讀過了？”


  顧恒庭謙虛道：“整理典籍的時候，粗略的掃了一眼。”


  先生便又拿出一本書：“那你說說，這段話說的是什麽意思。”


  顧恒庭隻是大致看了一下，便回憶起來了，於是一邊背誦一邊陳述，字句流暢，金句頻出。


  先生臉色不變，又拿出另外一本讓他繼續翻譯。


  顧恒庭也不慌，引經據典，對答如流。


  兩人這一來一往，卻驚到了周圍一眾看熱鬧的學子。


  其中一人小聲歎道：“天呐，這顧恒庭到底什麽來路？居然能回答先生這麽多問題？”


  另一人也連連點頭道：“這段話原來是這麽理解的，妙啊！”


  先生將桌上的幾本書挨個考了個遍，終於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