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詩會比鬥
鬆枝微垂,係上卷軸,隨風而動,也帶走不少周圍人的閑言碎語。
“此詩句上闕不失澎湃之意,天地一色。確實可說是大氣,隻是憂國憂民也好,山川景色也好,這個“淘”字實數是破壞了整首詩的格局。”
司怡然似懂非懂,正想再問,卻聽人群前一陣呼聲。
“嗬,既然如此,這位仁兄可覺得能如何改?”
司怡然抬頭望去,此人眼睛半睜,嘴帶譏笑,顯然是沒將顧恒庭的話放在心上。
眾人紛紛附和:“是啊,你說說衡文兄的詩句改如何改?”
瞧這架勢,這個衡文應該是這幅詩句的主人。
聽著稱讚還成,說點不好的,就頂不住了。
司怡然皺眉,一眼便知是個自大又沒規矩的。
顧恒庭鬆了鬆眉,對著看著他的眾文人行了一禮,走上前去。
“呦,還是個殘廢。”餘衡文撇了顧恒庭的腿,大笑一聲,“咱們這曲水流觴,什麽時候也能讓個殘廢的混進來了。”
嘿,我這爆脾氣!
司怡然體內烈火熊熊,正準備拾起老辦法,捋起袖子開幹,卻見顧恒庭笑了一聲。
“我腳跛,卻不如你心跛。”
小跟班似的隨從小廝像是鬥公雞一般上前:“你什麽意思,也敢說?!我們公子可是正經書香世家出來的,怎得又你如此汙蔑!”
“我倒是看你怎麽說。”
餘衡文壓下了小廝,全然不覺得眼前的顧恒庭能讓自己掉麵。
司怡然冷著眼,轉頭看向擋在身前的顧恒庭。
雖說是信任自己的夫君定能說出一番見地來,但心中難免帶上些擔憂。
“這上下闕怕不是出自一人之手,雖說是能勉強對上音韻,但上闕的恢宏之意,開門見山,便有著特有的悲涼。”
“動靜結合沒錯,‘淘’可以為淘氣、掏錢,寓意過於具體,反而沒有以往的格局。”
顧恒庭一指,眾人直線一轉:“若是換成作,更好。”
詩句就是這樣,反複經過推敲,才能拿捏出最好的那個字。眾人將字一換,再這麽一念,頓時感覺與以往差之千裏。
眾人抿唇不答,默默將視線看向了為首臉色黑沉的餘衡文。
“即使是書香世家又如何,文采乃是個人勤奮,天賦加賞,不成便是不成。”
顧恒庭歪頭一笑,是旁人無法展露的與眾不同。
司怡然看著麵前的顧恒庭,心中猛烈一跳,隻擔憂臉上這薄薄一層的脂粉,擋不住自己的臉紅。
要是往常,顧恒庭自然不會出這個頭。參加這詩會不過是泯然眾人,有著好才氣又如何,沒有這份自信,如何讓旁人刮目相看。
顧恒庭也清楚自己的性格,跛腳該是詩會的旁人對他最大的諷刺。他一直焦心,直到聽到司怡然那掏心窩的話,顧恒庭倒是不懼了。
即使眾人站在自己的對麵瞧不起自己又如何,隻要他身後還有娘子在,他就不會輸。
“說得好。文采是自己的,可不是靠著家族撐起來的。”
眾人沉寂之時,一聲大喝,滿含著稱讚,拍手叫好而來。
來人身著白衣,左肩清風,右繡明月,配著腰間的白玉墜子。
來時迎著鳥鳴與朝露,滿眼都是讚揚之意。冠著玉,帶著笑,讓人一見便生了好感。
“餘少!”
眾人一見紛紛開口,眼中傾慕不止。
司怡然一回神,見顧恒庭正與這位餘少相互打量。
餘衡文頓時不肯,皺著眉:“哥!你可由著旁人這麽汙蔑我,汙蔑我們餘家的名聲?!”
“閉嘴。”
餘潤山撇了一眼不服氣的餘衡文。
“是你毀了自己的名聲,還敢提及家裏。”
餘衡文頓時不說話了,像個被冷落卻又不敢反駁的小怨婦似得呆在身後。
司怡然微微挑眉,隻覺眼前是個有實力的。
都是餘家的,隻是眼前這位,被人尊稱為餘少,而另一位…看著應該隻是因為他身後世家的威風才不得不在此做秀。
顧恒庭與這位餘少相互之間點頭致意,算是打了個招呼。
“鄙人餘潤山,這位是家弟,自小母親寵壞了。若是先前,有說了什麽不對的話,我在這裏代為道歉。”餘潤山禮數做全,半分跳不出錯,“這次本是想帶出來見見世麵,倒不想惹出這種事情來,還望這位兄台見諒。”
顧恒庭搖頭,不願再繼續糾纏,準備拉著司怡然回去。
“這位兄台,詩會還未正式開始,不若呆在此處,與我們談論一番?”
餘潤山搖著扇子,淡淡一笑。
顧恒庭腳步一頓:“不知,潤山兄是想談些什麽?”
魚上鉤了。
餘潤山笑了笑,合起扇子,將柄轉向了這副詩句。
“還是這詩。”
“當初我登高望遠,一時興起,在心中創了這上闕,可這下闕一直未得。以兄台的見解,該如何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