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表明心跡
正是晴朗的日頭,春雨時分剛剛過去,雖說是伴著些泥土的氣味。高府的庭院處,爬著牆頭的花開著浪漫,晚春還未能全熱起來,在外頭倒是心情舒暢不少。
顧恒庭難得出了那間屋子,帶著那些個孤本去了亭廊。
一陣腳步聲傳來,打破了這一片的幽靜。
顧恒庭看著麵前瀟灑落座的高長歌,心中疑惑,先行了禮節靜等對方開口。
“顧公子,你來我府上許久,到現在還未打過招呼呢,還真是失禮了。”
雖然是這麽說,但是高長歌隻是微微點頭示意自己的歉意,並未將這份歉意直達心底。
顧恒庭微微垂著眼,隻覺有些來者不善。
“大公子說笑,我不過是伴著我娘子來的高府,該是前去給公子…”
“這又怎麽說?”高長歌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顧公子乃是文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還跛了腳。若是讓你在我府上四處拜訪,若是傳了出去,可不就是我們關著苛待你了。”
顧恒庭聽聞頓時麵沉如水。
高長歌字字誅心,顯得自己身為高府主人的高人一等,又嘲諷了顧長歌的殘疾累贅。
顧恒庭白著唇:“若是,我與娘子給高府帶來了什麽不便,我這便與娘子收拾走人。”
高長歌抬手,看著顧恒庭歎了一口氣。
“顧公子,我可是說了什麽讓你不快?這便要走了?”
“司先生治好了我弟弟,可是高府的恩人,這不是要置我們於不義嗎?”
這可怎麽辦?走也不是,待著也不是。
顧恒庭看著高長歌,沉默以待。
“司先生為人本事又高,性格又好,長相自然也不差…”高長歌笑了笑,他看顧恒庭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這樣的人,問這世間能有幾個?隻怕是若有個好父母,定然能加入豪門,再不濟配上個小世家的子弟也是綽綽有餘。”
高長歌眼中的輕蔑顯而易見,聲音就像是從遠方傳來,直直地插進了顧恒庭柔軟的內心。
“可顧先生出聲寒門,身上還背負了些罵名,如今沒有身份,沒有銀兩,還落了個殘廢。”
“你覺得,你自己可有拖累司先生?”
這高長歌又說了什麽,又是何時走的,顧恒庭一概不知。
這晚來的春風像是帶著還未離去的冰冷直吹得人渾身刺骨。
桌上的茶水已冷,書卻再被人動過。
顧恒庭就這樣坐了一個下午,直到司怡然尋來。
“夫君?”司怡然看著庭院人如石雕般坐著,心中一滯,忙走到顧恒庭的身邊,溫柔開口,“夫君,你怎麽了?這天色都暗下來了,還不回去…”
顧恒庭抽回了自己被司怡然拉住的衣袖,忍不住捏了自己的大腿,抬頭露出一個敷衍的笑容。
“沒事,我們回去吧。”
司怡然看著自己落空的手,心裏說不上來的失落,一時間兩人之間離了很遠。
本以為,隻是自己的錯覺,直到司怡然陪同顧恒庭一塊兒吃飯時,他也是對自己說的話一搭不理的,弄得司怡然險些要爆發。
就在這時,傳來一陣敲門聲。
司怡然起身去看,就見是高長歌身邊的貼身小廝小杜。
小杜照例拿著一個木盒,喜笑晏晏地對著司怡然。
回廊冷清的星火卻也遮擋不住這用紅木做盒的華貴,打開木盒,一支流光溢彩的簪子落在了室內兩人的視線中。
“司先生,這個你可一定要收下。”
司怡然皺眉:“小杜,我先前就說過,診治高小少爺是我份內的事情,還請大少爺不必再送這些來了。”
自從上次司怡然看穿了高長歌的心思,就開始避著他走。
卻沒想到,這殷勤是越獻越勤了,這幾天開始堵著門送禮。
“司先生,這是我們大少爺特地從翠軒閣給你挑的。”
小杜這次是被自家公子下死命令,一定是要放在司怡然的手裏,使出了渾身解數。
“這可真不好退回去,就這一次,您就收下吧。”
司怡然回頭看了眼顧恒庭,顧恒庭隻微微瞥過來一眼,依舊神色淡然。
她隻覺這一室的燈光,不是在拉住上燃燒,而是在自己的頭頂烈火澆頭。
司怡然不想再與自己的夫君持續這個狀態,妥協一般收下了禮物,轉身關門,走到了顧恒庭的麵前。
“我不會碰這個禮物,也請問問我的夫君,今天發生了什麽事情能告訴我麽?”
顧恒庭依舊倔強著抿嘴,像個不肯開口的蚌。
司怡然歎了聲氣,真是非逼著她用那招。
她笑著坐下,拐過了顧恒庭的俊臉,麵對著自己,兩人雙目對視。
“看著我。”
等顧恒庭的視線集中,司怡然將手隔空環繞著顧恒庭,由著耳廓逐漸向下。
“乖,把眼睛閉上。”
司怡然柔著嗓子,輕聲開口:“夫君,今天我不在,都發生了什麽?”
“是高長歌,他勸我不要再拖累娘子。”
司怡然嘴角的笑容一頓,頓時麵若冰霜。
“嗬,高長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