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盤問
“……不是,隻是小人的妻兒是無辜的……”
陸寄南歎息,“若是今日你們得逞了,大燕陛下沒有了,該如何?到時候莫說是你妻兒就是大燕也要沒了!”
細作怒捏道:“不會,雇主隻說是放火,不傷人性命的,而且,陛下也沒有……”
陸寄南爆喝:“若是這火引到陛下身上了呢?你承擔得起嗎?”
“這……”
兩個人之間氣氛微妙,細作被說得頭也不敢抬,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罷了,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吧,還是個有妻兒老小的,若真出了事他們可怎麽辦?”
一聽這話,細作的倔強勁又來了,“大人,我們這行有規矩,接了活沒有反水的道理,這樣其他兄弟還怎麽混!?大人莫要再糾纏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都幹這事了,自然是做了破釜沉舟的準備。
果然有同夥很多,還有組織有紀律。
“你果真要如此?你在家中的妻兒便不管了?這可是一個大好的機會,若是成功便可從良了!”
細作十分豪邁的擺手,“大人莫要再糾纏。”
“那拓跋尋就這大燕裏,若是能和兄弟們裏應外合,這可是大功一件啊。”
細作不耐煩地揮手:“你還真是死心不改,怎麽可能抓得到,不可能,人全都不在。”
夠了。
陸寄南低笑出聲,無奈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一下變得明朗開闊。
“收工。”
說完毫不猶豫的走了。
留下一臉茫然的細作,久久才緩過神來,細品自己最後的話。
失策……
陸汜嶢拍拍手,“實在沒想到小公子竟然這麽厲害。”
“……”這是誇人的?“剩下你們自己處理,好累啊,睡覺去咯。”
陸汜嶢對宋簫一道:“安之你也去吧,你這段時間都抬眸忙了,明日回去便結束了 ,可以安心休息了。”
宋簫一就笑笑,這點量對他而言並沒有太大壓力。
不過,他拍了陸汜嶢肩膀,自己也出去了。
陸知向何兮請了安,便會自己的寢殿,何兮臨時說,明日自己便啟程回蘭塢莊了。
奇怪的是,這躺還帶了梁氏,她們關係有這麽好嗎?
母後如此凶,梁氏一天要哭上幾回?
寢殿外全是一等高手,離得最近的,屋內多了另一個的呼吸也能察覺到,侯冷安就是一個。
陸知身手欠佳,對這類向來可以概念,隻覺得有了高等禁衛軍在,隻需要一個守夜宮女便可。
屋內隻有她一人在。
“陛下。”
一個很輕的女音,是王薈。
“進來。”
“妥當了?”
“一切妥當。”
王薈被她安排去協助蘇佩處理回蘭塢莊的一應事宜。
陸知眼尖,發現她身後一個小巧的麵具。
好奇一問:“你那來的麵具?用來作甚。”
王薈一愣,往身後一模,想起被自己遺忘的小麵具,她知道陸知不會怪罪,坦白道:“這是山下街道上隨便買的。”
陸知放下筆:“最近是有什麽節日嗎?”
“正是,最近是當地鬼節。”
“鬼節?從未聽到還有這個節日。”
“這是嶺中地區特有的節日,就在三日後,這邊還算遠的,還沒那麽熱鬧,仙廬最近每日晚都熱鬧非凡,到了三日後更是有許多大型活動,許多都是城主府縣官一切舉辦。”
“倒是熱鬧。”
陸知認真思索起來。
王薈一僵,說得忘我了,若是陛下心血來潮……
“明日讓謝若安和黃安白帶領官員和女眷回去,朕會擬一個旨,你交給謝若安。”
她思索著,“早朝取消,沐浴齋戒七日以示誠意,不得舉辦宴會詩會尋歡作樂。”
王薈:“……”
陸知不見回應,“怎麽了?”
“沒!是的陛下。”
王薈一整宿沒睡,拉著王缺商量如何瞞天過海讓臣子不產生懷疑。
王缺反應淡淡,隻說:“找個替身不就行了?”
“……”王薈無言,中原石可不是沒有皇帝被狸貓換太子的事情。
她驀地涼涼看著他,懷疑自己今日是不是找錯了人。
王缺笑得自然,“王薈姐姐在擔心什麽狸貓換太子的事情?陛下現在把整個朝堂攥得緊緊的,怎麽可能有人撼動得了,又想瞞天過海又想不惹人懷疑,自然要用非常手段。”
“你說是吧?”他說的自然輕鬆 仿佛事情便該如此。
王薈猶豫著,“如何能找到同陛下張的像的?”
“王薈姐姐是怎麽了?哪裏需要長得一樣的?隻要身形相同便可,到時候拉下紗幔,輪誰也認不出來。”
“現在那麽晚了,找誰去?”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王薈蹙眉,“我?不行!!”
“為何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她怎麽可以冒充陛下!
王缺耐心勸導, “王薈姐姐不是擔心出事?若是你絕跡不會有問題的,若是其他人,可就不一定了。”
“你好好想想。”王缺轉身離開。
現在她確實是最好的人選,這也意味著她不能再陪陸知了,那麽王缺就會留下,如果是王缺,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想來想去,還是做了這個決定。
陸知早上起來,發現黑眼圈極其沉重的王薈。
“你一宿沒睡?”
王薈點頭,“奴婢想了整宿,同王缺想了一個點子,由奴婢假裝陛下回去,王缺在陛下身邊,將禁衛軍也留下,陛下意下如何?”
“倒是個好主意,隻是,王缺要留下?”
王薈奮力點頭:“陛下也知道,上次去圍獵我們二人都不在,結果陛下出事了,這次絕不能出現任何意外,兩個人需得有一人留下才行。”
“……”陸知沉默,“行,就如此吧,先把母後送了,你稍後再換,服飾繁雜,不能經他人之手,一會兒回來,朕給你換上。”
王薈怔愣,這是要陛下親自為她換!?
陸知沒察覺到她的情緒,看了行宮外的美景,“讓宋簫一留下,你們編個理由,什麽朕不管,有用便好。”
“……喔!”王薈局促道。
到了送何兮的時間,陸知早早在殿外等候,並未進入,能清楚看見,梁氏正在專心未何兮打理,開著窗,風一陣一陣的,撩得兩個人青絲纏繞。
陸知覺得不自在,便在外麵直挺挺站著發呆。
“知知!”
“嗯!母後。”她躬身行禮。
身後的梁氏也對她行了禮,沒說幾句(兩個人也說不了幾句),匆匆出行宮。
昨夜他們連夜準備,東西都一應俱全,極火赤珠也由何兮送去寺廟妥善保管。
在她們設想裏,差不多他們也要走了,梁氏拉著宋簫一的手緊緊不放,看著很是舍不得。
宋簫一反應平平,甚至還有點愉悅,陸知看著,猜想宋簫一是不是慶幸不必再聽到梁氏的哭聲了。
雖然百官相送,他們的行頭也算低調,就是兩大排的一等侍衛著實搶眼。
此處離蘭塢莊並不遠,原本何兮盡可在她們趕到前在行宮住下等候便好,陸知遭遇重大變故,雖有書信來往,終究是不夠的,需得見上才安心,所以回宮。
至少陸知是這樣想的。
他們在日頭高掛時,除了陸知,宋簫一,王缺,其餘人都走得不剩。
王薈的祈天服是自己穿上的,陸知沒細想 ,囑咐她遣派人把奏折文書準時送到。
陸知在書房內,無聊得拿起一本《安史》在讀。
這是大安的曆史,同大燕相差不足200年,大燕建國要晚於大安,兩國向來針鋒相對,偶爾的某一段時期會因為簽和平協議等原因而停止交戰。
民間與大安來往向來密切,隻是兩個國民都有很深的民族情緒存在。
水火不容更貼切。
雙方交戰有勝有敗,卻又不可能完全擊垮對方,向來都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陸從亦在位時,卻結結實實的打敗過大安,取得巨大勝利,還是不能徹底消滅對方。
陸知看得入迷,書上突然掉落一隻肥諾諾,渾身無毛,但是背上仗著像眼睛一樣圖案的蟲子。
陸知被嚇得渾身一抖,夾起書本往窗外丟。
在半空被人攔下。
“陛下怎麽不叫?怎麽冷靜,是不怕嗎?”
陸知一看,竟然是宋簫一!
“你做什麽?閑得無聊嗎?朕要砍了你!”
什麽不怕,她手臂上都起雞皮疙瘩了,隻是她不叫出聲而已。
“若說無聊,陛下不也是?拿著本……”他一轉書本,看了一眼,一字一句說,“史,書?”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是一個國君該做的。”
宋簫一淡笑聲“那一個女子該做什麽?”
陸知一點就炸,“大膽,你就是這樣和朕說話的?有何體統!”
“不是陛下先不成體統的?”宋簫一歪頭不解。
陸知:???
“王女官說,陛下需要暖床的火爐,就找上微臣了,怎麽微臣在陛下心裏還真就不是個東西了?”
陸知微愣,半響,王薈是怎麽和他說的??
她要解釋嗎?
“這是王薈說的?”
宋簫一點頭,“微臣問了兩遍了,都是這個答案,陛下不承認了?若是如此,那微臣即刻回京。”
陸知猛然發現另一個更奇怪的。
意思是,宋簫一同意了,並且,若不是這個他是不願意留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