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夜訪?
陸知老實在遠處待著,她也好奇著宋簫一到底要和蘇渺說什麽,蘇渺雖然慘了些,事實上,身上的皮外傷傷口普遍不深,吃食從未斷過,宋簫一根本沒想把她往死裏折磨,所以陸知也不擔心宋簫一會突然動手。
她識相的在原處,是因為宋簫一,他的情緒並沒有很好,尤其在注意到身後的蘇渺後。
“大人還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該說的我可都說了,剩下的一概不知,大人再怎麽樣我也說不出了。”
宋簫一冷哼,滿是厭惡,對待她沒有留任何情麵可言。
蘇渺再次開口“終究還是和大人共事好幾年了,沒成想大人竟然為了這點小事如此待我。”
宋簫一:“你是不是同她說過了?”
“這與你又有什麽關係?”蘇渺側頭往後一撇,轉而繼續道“大人如此,既不想放過我又不想把我望絕路上逼,你知道這點事,我多少還是能扛過去的,真要到那份上,你真的願意去麵對嗎?”
宋簫一覺得沒勁了,沒等蘇渺把話說完,便轉身離開了,離去前還把後麵的陸知一並帶走。
蘇渺直到人消失在視野裏才長舒一口氣,身體癱軟趴在一邊,回想起前麵的遭遇,心裏都是一陣惡寒。
這些遭遇她和沒有和陸知提到過。
來到澤石穀後她還慶幸自己能擁有自由,原本打算每日去照顧陸知,沒成想,誤打誤撞的探得了他的秘密。
也因此遭遇他的報複。
若說宋簫一冷血也是真的冷血,他的比較隨和的一麵蘇渺隻在他和陸汜嶢還有陸知相處時曾表現出來,隻種冷漠不是隻是表麵上看到了,而是從骨子裏透出來了,讓人覺得他這個就是如此,沒有原因,就是本性使然。
她怎麽說也是在心裏上張了不少歲數,雖然她並不算一位合格的屬於她這個年齡段的人,但為人處世之道,她也占盡了優勢,看得多了,在宅子時,應對後宅的爾虞我詐也能應對自如。
可麵對宋簫一和陸知的時候,她悄然覺得自己並沒有太大的優勢,沒有宋簫一冷靜自持決絕果斷,也沒有陸知年少的意氣風發,他們所展現出來的要比她鮮明得多,她儼然成為了一個不屬於任何年齡段的人,遊走在各年齡,心性平直如水。
蘇渺有些頹廢的靠在牆邊,細密的傷口著了汗液正瘙癢不止,她卻像個死人一樣,說到底,還是不清楚自己究竟最想要什麽,是脫離家族,還是沉沒與世俗,走著和過去相同的路線。
想著,又突然淡然一笑,處於強者的世界時才能感受到實實在在的壓迫感,她沒有陸知的自信,卻有五邊的毅力和執著,終究是要破繭成蝶成為振翅高飛的雄鷹。
陸知被宋簫一一路拉著,沒有任何反抗和反駁,她踉踉蹌蹌的跟在他後麵,眼睛時不時的盯著他的背影蘇渺和他之間發生了什麽她還是非常好奇的,能讓他做到這個地步,究竟是被觸犯到了什麽逆鱗了?
繞過茂盛的叢林,在汗水把身體浸透前總算走到了出口,不知是不是她判斷錯誤了,這路程比她進來時要長一些,但回想一圈,又覺得這路並無多大差別。
她對宋簫一的判斷是一個心軟又頗有本事的人,從第一次見到開始,他所表現出來的對她的關心並不似作假,且在京都,就時常聽聞將軍府有一位能說會道的公子,陸知一聽便覺得是宋簫一。
她看人一向很準,嶺台時,他所表現出來的對其他人的關心照顧,就讓陸知有了這樣的判斷,這也是她願意冒險的原因之一。
“宋簫一,她究竟是犯了什麽錯,這罰也罰了,也該差不多了,無論怎樣都是官宦小姐,如何受得了你這樣折騰?”
宋簫一沒有停下腳步,繼續自己的行走,一會兒,才直接說道:“陛下真是一點不誠實,分明自己也未真正信任她,她受得這些苦又算得了什麽,雖說是陸汜嶢的人,陛下也不會輕易隨意信任,也不想放棄,陛下這樣想,可有想過,我會傷心?”
陸知一步一腳印踩在鬆軟的草坪上,頭低垂著,心裏浮著幾片心虛:“這有什麽關係,她隨我到此,受罰也是因為我,終究是我虧欠了她……”
宋簫一腳步一頓,轉過身來,直直的看著她眼睛,眉頭緊蹙,臉像灌了鉛一般,袍子被微風吹起,不停的在二人腳邊搖晃。
陸知一看立馬怯了一半,他表情著實不好看。
灼熱的氣候,像突然吹起了一陣寒風 ,俊美無雙的臉龐黝黑的眼睛像是吃透了陸知一般,洞察一切似的。
“陛下之所以如此在意,不過是覺得她是個可塑之才,想收入麾下罷了,也不就說明了,陛下想出去的意願?”
陸知一下語塞起來,像被人扒開衣服半般的無措,原本想著,隱藏自己,接近他,卻早早就被看透意圖。
她也不可能直接承認自己,轉頭迎風,躲過他灼熱的視線,“我不過是你強行擄來的罷了,若說不想出去,你也不會信,這裏地形複雜又隱蔽,他們短時間內不會找到,這裏有吃有喝的,這幾日……”
“若都如今日一般,倒是個不錯的地方,山水秀麗,到是個養人的地方。”
陸知被嬌養得極好,皮膚白皙有光澤,微風拂麵,眼波蕩漾,縱是知道真相,宋簫一也不想早早醒來。
他捏起她的臉頰,“蘇渺的事情我會處理,但你這幾日不準再見她,怪怪待在我身邊,心情好了,便什麽也好說”
陸知幹笑著,她隻覺得受到了羞辱,此刻正說服自己不再愧疚,把計劃提上日程。
她輕輕點頭回應。
宋簫一滿意的揉搓這她的頭,悄悄決定不再計較。
日落西山,日暮降臨。
整日的時光,陸知都和宋簫一在一起,相反他像個牛皮糖似的粘著陸知,不允許她離開半步。
直至夜深了,才肯讓她離開。
她的住所又換了個地方,宋簫一自己有一個獨立精致的院子,等閑的連靠近都不允許,倒是個安靜怡人的地方。
她離開後被帶到離宋簫一臥房僅有一牆之隔的地方,裏麵裝飾華麗,應有盡有,不用陸知費心準備吃食,又專門的人送過來。
原本就應該享受這待遇的陸知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諂媚得好處的羞恥感。
等陸知出來時,便感到了熟悉的人氣,周邊明顯的稀稀拉拉的人語聲,聽得不真切,但是可以確定。
這動靜著實大了些,像久為歸家的旅人,回家時忙裏忙外的熙攘聲。
陸知擦著頭發,趴在窗邊聽著外麵的響動,眼睛一閃一閃的。
“在聽什麽呢?”
宋簫一的聲音突然傳來,陸知嚇了一跳,反射性的迅速離開窗邊,連連後退幾步,撞到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宋簫一沒有放過她,順勢將她圈住,將頭抵在她的肩膀上。
“若是覺著那聲音吵了,我便安排他們立馬滾出去”
陸知身體僵直,麵對他突然的動作手足無措,手裏緊緊拽著擦頭的帕子,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宋簫一等了一會兒,沒有聲音傳出來,感受到懷裏的人兒木頭般的僵硬,不舍的吸了口氣,猛的攥緊,在陸知反抗之前,送開她。
他上前來,彎腰看著她,嘴裏含笑。
陸知腦子仿佛被紙糊了一片,宋簫一的喜怒無常,每次都能穩穩的把她嚇住,白日裏雖然粘人卻沒有做出什麽過分的舉動,夜晚房裏多了個男人,再怎樣也很難坦然麵對。
“陛下張得真好看,沒有見過比用有陛下半分的姿色”
他一臉淡然的說出了讓人想入非非的話,陸知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流氓,她對自己的長相一向沒有認知,聽他一說,隻覺得宋簫一輕浮。
鬼使神差的陸知問了一句“比你先前喜歡的女子還要好看嗎?”
說出口自己便後悔了,活像個爭風吃醋的小女子。
“什麽先前喜歡的女子,陛下又在說什麽胡話呢”
“夜已深,也該睡覺了”說著,眼睛撇向被無情推開還在細微搖晃的門。
“陛下竟然要求這個,小臣怕是承受不起呢”
陸知恨不得把自己的臉按到被子裏,不出來見人。
“宋簫一!”她一怒,轉身想摔門而且,嘴裏嘟囔著你不走我走。
“到哪裏不是我的地盤?”他一臉淡然置之,好整以暇的看著陸知。
“你……”
宋簫一本以為她會破口大罵,等了一會,沒見什麽動靜,反倒是安靜得很,她頭低垂著,像個做錯事的孩童。
房裏原本就沒有點燃多少燈,昏暗無比,陸知這一安靜下來,像要融入黑暗似的。
“好了,我不過就是來看看你,不想做什麽,別這麽怕我”
他上前,輕柔的摸著她的頭,低頭和她齊平說話,溫柔至極。
陸知這才把頭抬起來,幽幽的回視他。
宋簫一輕聲歎氣,“分明是陛下說的,你我二人婚事扔在,怎麽還這樣怕與我親近些,又不會吃了你?”
陸知一時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她對於與宋簫一的親近本能抗拒,在宋簫一之前,她從未與其他男子有過親密舉動,除了與右恒的演戲。
記事起,她從來沒有想過要要與除了未來夫婿外的男子親密接觸,到底是,她心裏沒有真正認可這婚約,又知道了這事是要成的,她沒想再毀約過。
腦海裏突然浮現那日在閣樓裏與那老人的對話。
她緊握身上單薄的衣裳,夏日裏竟有幾分寒冷,“你,你不幹淨了”
“什麽?”
陸知一下子使力,把宋簫一推出門外,他還在困惑中,不明所以的看著麵前猛然關上的門。
陸知趴在門上,察覺到宋簫一還沒有離開,朝著外麵大吼“你別進來了,我要歇息了,有什麽事情明日再說,不然……不然我就哭給你看!”
她再清楚不過,以她的本事若是宋簫一一心想進來,她是如何也攔不住的,隻能用這種弱智的辦法。
宋簫一滿臉堆笑,這個門房都能想象到她的表情,忍俊不禁,清咳幾聲竟乖乖的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