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齷齪
監禁三日，撤銷醫證。
這是京兆府與太醫院共同對沈陌心的判決。
沉香狀告沈陌心謀害碧水性命一案自是不成立的，另予立案調查。
監禁三日，沈陌心並不在意。她算是二進宮。前頭參觀過大理寺的牢獄，如今又去京兆府的牢獄三日遊。
隻是，撤銷她的醫證……
沈陌心欲哭無淚。
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還能怪誰？隻怪自己做事不利索，竟還另外留了脈案藥方害了自個兒。
沈陌心有些不知所措，她該如何麵對梁欽，如何麵對“濟眾堂”眾人，如何麵對她日益壯大的“病患軍團”？
此次堂審因時辰還早，隻有零星幾人在大堂門口聽判。梁欽幾人也在，但沈陌心心虛，終究不敢抬眼去看。
她恍恍惚惚地被帶進牢獄，心中仍舊羞愧難當。
京兆府的牢獄與大理寺不同。
男女分牢。
沈陌心一路跟著衙役到了女牢，又被轉交給了女牢頭，最後被領到一個空置的牢房。
沈陌心粗略看了一下，其他牢房都是三三兩兩地關著好些個女囚，莫不是有人關照過，讓她住了個單間？
她一言不發坐在鋪了一層稻草的榻上，還在想著此次事體對丹娘的好處。
沈陌心從不覺得沉香來府衙告她是自作主張，背後定然有人指使，而那人，必是丹娘無疑。
但撤銷她的醫證，對丹娘有何好處？沈陌心想不出來。監禁三日於她而言無關痛癢，莫不是衝著她的醫證來的？
不管怎麽看，這於丹娘而言都是件損人不利己的事兒。
別處牢房內的犯人對這新來的頗有些興趣，指著沈陌心互相竊竊私語了良久方才消停。
沈陌心也隻作聽不見般，絲毫不予理會。
到了用午膳的光景，便有女獄卒來分發飯食
沈陌心得了一個白麵饅頭與一碗清粥。
她早膳用得不少，加上心中有事，並沒有多少胃口，因此也不曾起身去拿。
旁的牢房中，卻並不如這處平和。
沈陌心聽到動靜轉頭去看時，便見一個粗壯的女囚搶奪了另一個纖瘦女囚的飯食，隻留給了那人一小塊饅頭。即便是飯量小的女子，那點兒吃食也不足以果腹，隻能保證餓不死罷了。
沈陌心四下看去，發現這在整個女牢內，並不是個例。
弱肉強食，適者生存。
這是沈陌心從未見識過的另一個世界。
“唉，你這飯食，還吃不吃？”沈陌心左側牢房中，一個蓬頭垢麵的女囚湊過來問。
她被汙物塗抹得黑黝黝臉頰上有一雙極亮的眼睛，此時盯著沈陌心的飯食，眼中仿佛泛著綠光。
沈陌心毫不懷疑，若不是那女子夠不到這飯食，她定然不會出言詢問，早已自行搶奪了去。
沈陌心站起身，示意她將她自個兒的飯碗拿來，便將清粥倒進她的碗中。
沈陌心一直冷眼旁觀著，自發放飯食至今，根本沒有人提供水來清洗瓷碗，可這女子的碗卻光可鑒人。
莫不是……舔的？
沈陌心挑了挑眉，拿著僅剩的那個饅頭。她是要自個兒留著的，瞧這牢中女犯的模樣，還有得熬呢。
“你那饅頭……”那女子吸溜著碗裏的清粥，還指著沈陌心手上的饅頭，目的不言而喻。
沈陌心冷冷地看過去，道：“做人不能太貪心，吃著碗裏的，還要看著人家手裏的，當心最後什麽也撈不著。”
人心不足蛇吞象。
女子聞言，護著手中的碗坐到角落，吸溜著將粥喝了個囫圇。事後，果真將碗舔得幹幹淨淨。
日光從牢房上頭極小的窗口照進來，沈陌心看著那一米陽光，估摸著現下還是申時初刻。
“有爺們送糕點來了，誰要？”女獄卒拎著個粗陋的食盒，喚道。
沈陌心心下納悶。糕點讓女犯自行分配，可見不是某個犯人家屬送來的。莫不是什麽慈善機構？
女犯們聞言爭相伸出手去夠，可又如何能夠得著。
女獄卒見狀，點了兩個身段纖細的年輕女囚，開了牢門將她們領走了。其中一個，便是那被搶了飯食的。
沈陌心看得稀奇，她初來乍到，並不知曉這裏頭的貓膩。瞧著左右兩邊牢房內關著的五六個獄友都不是什麽好相與的角色，便也歇了打探的念頭。
“騷浪玩意兒。”也不知是誰，出聲啐了一口。
沈陌心聞聽此言，這才緩緩回過味來。這裏頭，隻怕有什麽上不得台麵的醃臢事。
過了約摸一個時辰，兩個女犯這才回來。
兩人麵上較離開時幹淨了許多，看起來是清理過的。隻是行走間行動遲緩，沈陌心本就心存疑竇，如今更是確認了自己的猜想。
“這回伺候的是誰啊？”有人陰陽怪氣地問話。
兩人並未出聲，在女獄卒的帶領下回了自己的牢房，便就躺在一邊休息。
那些個糕點，想來在外邊就已吃幹淨了。說來也是，看這二人的體格，哪裏護得住那些吃食呢。
這日晚膳是一人一個窩窩頭及一碗清水，那窩窩頭隻有幼童拳頭般大小。
沈陌心慢慢吃著中午剩下的饅頭，看著碗中冰涼的水，隻怕這水是生水，不曾煮過的。
她一麵怕喝了生水腸胃不舒服，一麵怕喝了水如廁不便，便隻吃著幹硬的饅頭，不曾動那碗水。
京兆府牢獄較大理寺的差許多。
每個牢房中都放著一個恭桶，沈陌心這個還好，其他牢房都是幾人共用，且如廁時並無物品遮擋，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大小解。
因而牢房內便時時彌漫著一股難聞的氣味。
“沈氏，外頭有人要見你。”女獄卒走到沈陌心的牢房前，便開了鎖邊道。
“什麽人？為何不進來？”沈陌心見這女獄卒是下晌帶了那兩個女犯出去的那個，便心生警覺。
“這裏是女牢，閑雜男子不得入內。”女獄卒道。
“什麽人要見我？”沈陌心打破砂鍋問到底。
女獄卒頗為不耐，道：“你出去見了便知道。”
沈陌心信不過她，見她不肯正麵回答，又要上前來拉她，便趕緊抱著牢房的柵欄，死活不肯撒手。
這哪裏像監牢，分明就是龍潭虎穴！
沈陌心用了吃奶的勁兒，女獄卒見拉她不動，便氣哼哼地放了一句：“你且等著。”轉身便走了。
沈陌心見她果真走了，這才鬆開有些發麻的手，理了理淩亂的裙裾。她因隻監禁三日，並不曾換囚服。
四周的女囚都看向她這處，很有些看熱鬧的意味，沈陌心從她們幸災樂禍的表情中明白過來，或許事情尚未結束。
不過片刻，女獄卒便帶了個衣冠楚楚的男子進了來。
沈陌心警覺，一眼便看見那男子赫然便是“國色天香樓”老鴇丹娘的姘頭。
這賤骨頭！
對於沉香告發自己這損人不利己之事，沈陌心原就百思不得其解。
而今看來，症結竟出在這秦二身上。
最近沉迷於阿絮跟老溫曠古爍今的愛情，好久沒更新了。臉紅.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