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無量
桑妮哭喊著約翰和潘安的名字，舞動著四肢，卻毫無用處，黑色的觸手將她卷到了億的麵前。
湊近後，億似乎發現了什麽，它站起身，繞著桑妮走了一圈，沒來由地說了一句：“小聰明。”
隨後坐回椅子上，語調高昂地喊道：“現在讓我們的觀眾坐好。”兩個潘安被從地上拉起，坐在了黑色液體化作的禁錮椅上。“配角到位。”桑妮的嘴被封住，她被吊在離潘安三步遠的地方。望著如羊羔一樣無助的桑妮，兩個潘安紅著眼說：“放了她，你要我的命，我給你。你害了她，那我們不死不休。”
“觀影感想要在看完後發表，還有不要用我的東西和我交易。”億輕輕揮手，將潘安的嘴也封上了。它向四周並不存在的觀眾微微鞠躬，“主演登場！今天的表演是大變活人！”
看著黑色的液體將桑妮包裹起來，從外麵看就像一個花苞。坐在椅子上的潘安青筋暴起，悶哼一聲試圖掙脫，這黑色固體卻比鋼鐵都要堅硬，死死鎖住潘安的手腳。
黑色的花苞一下子打開，花中的女孩被分成了皮，肉，骨，血，每一樣都保持著女孩的樣子。這是潘安第一次看見桑妮的眼睛，那個喜歡讀書的失明女孩原來有一雙湛藍的眼睛，讓人不由自主想到兒時的天空，那天空下是無限的可能。
“是不是很成功？她不見了！”(#^.^#)億興奮地訴說著，它順手撤去了潘安嘴上的封禁，“來說說感想吧。”
“額啊！！”兩個潘安怒吼一聲，硬生生分別將自己的一條手臂撕裂脫離了禁錮，兩條斷臂狠狠撞在一起。兩個潘安瞬間合為一體，新的潘安雙手都不見了，隻剩血淋淋的手腕，他一躍而起，毫無痛覺一般用手腕狠砸麵前的瘋子。
億沒有阻止，它狂笑道：“你消滅不了我，你太弱了，你隻有無能地憎恨，憎恨我，也憎恨你自己。”
潘安沒有理會，隻是用露出了骨頭的手臂一下下地砸著，淚水和著血水灑在了億的臉上。
大概是玩累了，億將潘安推開，礙於無法傷害潘安，它隻是輕輕一推潘安就翻倒在地。此時的潘安因為失血過多臉色發白，早已沒有力氣繼續，隻是仇恨的怒火化為動力驅使著這個男孩。
看著地上大聲喊叫著的潘安，億索然無趣，它取來一個高腳杯，裝了半杯桑妮的鮮血，緩慢搖著，“又無聊起來了，快點毀滅吧。”
地上約翰的屍體突然動了起來，他舉起步槍連連射擊，普通的子彈竟將億打出了個窟窿。他又是一個翻身到了潘安身邊，也不知那殘缺的屍體到底是如何發音的，隻聽一陣沉悶的聲音從他胸腔傳出：“新人，沒事吧？”
見潘安毫無反應，賽文提高了音量呼喚道：“起來！你不想弄死它嗎？”
“殺！”潘安停下了嚎叫，轉而嗓音嘶啞地不斷重複一個字，慘不忍睹的手臂搭在了賽文手上。
曾經與他扯皮的男孩成了現在這個滿心複仇的野獸。賽文作為一個旁觀者，想不出任何理由阻止這頭瘋狂的野獸豁出性命去眼前的仇人同歸於盡。
億身上的窟窿早就愈合，它饒有趣味地看著賽文喚醒了潘安，“你就是現在的賽文嗎？不用顧忌我，讓他變得有趣點，來試試看能不能毀滅我。”
賽文一邊戒備著一邊快速吟唱著新的禱詞，這次潘安聽懂了禱詞：“誕生於時空之上的生命，在此立下誓約，彼此互不侵犯，共同執掌起源，維護至高的利益。”
簡短的話語在口中勾勒出一張金色的紙，紙上密密麻麻寫著許多東西，絕不僅是剛剛禱詞提及的。
“將手按上去。”賽文將紙放到了潘安夠得著的地方，又將潘安身上的槍、信和糖果收了起來。
沒有任何多餘的話語，潘安舉起手臂按了上去。金色的光芒從紙上綻放，無盡的偉力從虛空灌注到潘安體內，他的雙手、體力都瞬間恢複，同時無形的枷鎖也施加在了肉體與靈魂上。
億感歎道：“真是讓人懷念啊。所以這就是你們最後的手段？提醒你們一下，這可遠遠不夠。”
潘安又一次念起了賽文交給他的禱詞，依舊是無人能懂的詞語，潘安隻從中聽出了“沉睡”這個詞。
這一次無窮的力量瞬間湧入，龐大的力量讓潘安好像舉著一個世界，他抱著頭半跪在地。為了緩解壓力，他不得不使用能力來消耗這過於龐大的力量，每秒數以百計的潘安從最初的那個身上分離，小屋已被生生擠塌了。外麵的黑暗一時間也被這洶湧的人潮打散了。
億興奮得臉上射出兩道光線，“用上了那個儀式嗎？你能得到什麽？又要付出什麽呢？”
霎那間數以萬計的潘安齊聲說道：“至死方休。”
一時間聲浪如海，殺意如潮。
億揮舞雙臂指揮著黑暗化作巨手，朝堆成一團發動進攻的潘安壓去，輕蔑道：“螻蟻來多少都是螻蟻。”巨手一抬一落間，數千潘安被壓成肉醬，但轉眼間又有數千補充上來。後來的潘安甚至將地上的殘骸融合，因為融合造成的傷害也瞬間被治愈，數千擁有兩倍力量的潘安又擁了上去。
遠遠看去，漆黑的海洋中聳立著一座血與肉鑄成的孤島。億操縱黑暗變化出各種各樣的武器轟擊著那孤島，它亢奮地說道：“還不夠，再來點。這就殺完了可不盡興。”
回應它的隻有無意義的嘶吼，潘安已經無法保持清醒，太多次的分身超出了他的理智上限。在快速的分身又融合後，骨肉不斷地破碎又愈合同樣摧毀著潘安的理智，他的腦中隻剩下將這黑暗撕碎的純粹念頭。
賽文看出了不對，按理說一個人是無法承受如此多的靈魂分裂，還能繼續行動的。
他焦急地想著如何幫助潘安，一條理論上可行的方法出現在腦海。賽文開始行動，他抓來潘安的一個屍體當作畫布，以鮮血為引，在其身上勾勒出一個漩渦的圖案。
“還沒上崗，就要欠一屁股債啊。”賽文嘟囔了一句。他把手掌按在屍體上說：“各位借個力，幫幫這個後輩吧。”
屍體四周浮現出了九個圓圈，其中五個圈中出現了圖案。“隻有五個嗎？”賽文看著圖案若有所思，“不管了，能借多少借多少吧。”
話音剛落，五個圖案隻有兩個亮起了光芒，其中一個圖案是三角形中有一個圓和一條豎線，另一個就是“7”。
“這麽冷血的嗎？就一個人願意借？”對於這個結果，賽文並不滿意。他搓了搓雙手，快速點過剩下的三個不亮的圖案，念念有詞道：“我已經和你們說過了，這可不算偷，算借。”
三個圖案瞬間亮起，五道光柱會為一體，屍體上的漩渦圖案開始轉動。四周散落的物體無風自動，細聽還能聽到人的哭泣聲。
“算你們還有人性。”沒遇到阻隔的賽文哼了一聲，他衝著潘安大喊：“我現在引動這個世界的靈魂來為你分擔壓力，注意不要迷失了自己。”
無形的靈魂匯入潘安屍體的瞬間，各個分身都有了感應。每個潘安都作為旁觀者瀏覽過了一個靈魂的一生，有喜有悲，相遇與離別，愛與被愛。過於詳細的記憶幾乎讓潘安忘了自己是誰，直到那些或好或壞的人生終結在了絕望的黑影下。憤怒與悲傷讓潘安想起來自己是誰，要去做什麽。
“死！”十萬個分身匯聚了七十億人的力量揮拳擊打在黑色的巨手上，那黑暗第一次被轟碎了。
億依舊風輕雲淡：“終於有點意思了。”它一招手，無數的黑劍自頭頂的黑色幕布傾瀉而下，剛剛才有反擊趨勢的潘安再度遭受重創。屍山血海中，幸存的潘安都開始了分身，在這一刻不再有分身與本體，他即是所有，所有即是他。
潘安的數量瞬間飆升，密密麻麻地鋪滿了整個北美大陸，以真正的人海對抗無邊的黑暗。
看著不斷出現然後死去又融合的潘安，億嘲諷道：“你還是不明白，螻蟻再多也沒用。”
無量的屍體與血海緩緩向一個中心匯聚，中心處是雙目通紅的潘安，他左手在前，右手握拳蓄力，“那來試試這一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