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四章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蘇晚璃想到了南妍風當時的眼神,她一點都不像是神誌不清的人,她的目光很幹淨,很顯然就是在暗示蘇晚璃快點離開顧家。
現在回想起來,南妍風那個時候就是故作害怕,就是為了牽製顧承謙,從而給蘇晚璃爭取順利離開的機會。
“慕塵,你說同樣是AXP69試劑,會不會內服和注射的效果是不一樣的?”蘇晚璃道出心中的疑惑,是因為覺得南妍風和自己病發時候的症狀是不同的。
祁慕塵從蘇晚璃的疑問中隱隱猜到點什麽,“阿璃你是不是發現有什麽不對勁?”
蘇晚璃點頭,“你告訴過我,我最後一個階段病發的時候記憶完全停留在當初最痛苦的時候,絲毫都不記得我們如今相愛的事實,可我覺得南妍風不同。”
“她是怎麽樣的?”祁慕塵好奇追問。
可蘇晚璃不由地陷入了沉思,神情也變得凝重許多。
“或許是我想多了,對於南妍風而言,她最痛苦的是失去了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所以南妍風才會一直產生眼前發生大火的錯覺,所以她一直會念念自語的說南斯澤和初瑤葬身火海……
思及此處,蘇晚璃的心尖像是被刀刃狠狠劃了一下。
當年在獄中心如死灰的時候,要不是南斯澤,她就沒有活下去的希望。
因為那時候還在肚子裏孕育的祁瀾君,就是她黑暗人生中的最後一束光。
就是這一束光,才讓她撐到了最後。
而這道光之所以沒有熄滅,全靠南斯澤。
初瑤亦是如此。
在她和祁慕塵需要幫助的時候,她幾次都毫不猶豫的站了出來。
可如今,他們卻都葬身火海,怎麽想蘇晚璃都覺得心痛,也感到深深的遺憾。
南斯澤和初瑤的葬禮在三天後舉行,葬禮相關的事都是蘇晚璃在處理。
初瑤在景都沒什麽朋友,唯一的親人就是那兩個還年幼的孩子,可蘇晚璃當然不會告訴兩個孩子他們的媽媽已經永遠的離開了。
而南斯澤雖然也沒什麽親人,可他南醫生的名號在景都是有著一定的影響力。
不少曾經被南斯澤治愈過的病患和同事得知南斯澤發生意外後,都自發前來悼唁。
等所有人都差不多吊唁完離開後,已經是傍晚。
原本是昏黃的夕陽,卻忽然變得灰蒙蒙的,不知不覺中就飄起了小雨。
祁慕塵說是去辦一件重要的事出門了,這會兒蘇晚璃一個人收拾著屋子。
收拾著看到麵前初瑤和南斯澤照片,她恍惚的停下動作,眼淚很自然的就從眼眶低落下來。
“我一直以為,我們能做很久很久的好朋友,一直到白發蒼蒼的時候,還能約出來一起見麵,喝個茶。”
“你們幫了我和慕塵那麽多,可我們夫妻卻沒有為你們做些什麽。”
“初瑤,你放心,我會把你的兒女當做自己的親生骨肉一樣照顧,我會把他們撫養長大,
“這也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事。”
然而蘇晚璃的話剛剛說完,身後忽然傳來記憶中那道溫潤的聲音。
“這個重擔,還是交給我這個親生父親,會比較合適。”
蘇晚璃一頓,隨即轉身回眸。
眼前男人披著如墨般的黑色大衣,戴著一副寬大的墨鏡,腳步沉重的往前走來。
靠近的過程中,男人將墨鏡摘了下來,隨即就露出那張五官精致,英氣逼人的俊容。
祁墨非雙眼通紅的望著初瑤的照片,好久都沒有再吐出一個字。
祁墨非還活著,蘇晚璃其實一點都不驚訝。
隻是這會兒看到祁墨非出現,她很意外。
可隨機看到從門口進來的祁慕塵,蘇晚璃漸漸明白過來。
祁慕塵一個小時前出門,說有重要的事要辦,原來就是去保釋祁墨非的。
回想起來幾個月前的事,祁墨非心死無望,決心準備接受槍決,也放棄了上訴的機會。
可後來,在蘇晚璃和祁慕塵的勸說下,他還是想通了。
他選擇了上訴,選擇了生,而不再求死。
後來這件事就一直在默默進行中,除了蘇晚璃和祁慕塵,誰都不知道祁墨非最終的判決其實是二十年的有期徒刑。
而當時在探監室裏,祁墨非再三要求拜托蘇晚璃和祁慕塵的就是希望他們幫他保密。
他希望在初瑤的印象中,他祁墨非這個罪大惡極的混蛋確確實實已經伏法死了。
他不想再給她帶去任何困擾和煩惱,他也真心實意的希望南斯澤能和初瑤有個美滿的結果。
而他祁墨非這個人,就永永遠遠的消失在初瑤的世界裏。
哪怕二十年後刑滿,他也不會再去見她一麵。
然而在獄中悔過的期間,他卻得知了南斯澤和初瑤意外身亡的事。
祁慕塵也沒有打算告訴祁墨非這件事,是祁墨非在無休的時候,在電視上看到新聞,主動拜托獄警聯係的祁慕塵。
而祁墨非現在也隻有一個小時的保釋時間,警方的人這會兒正在外邊等著他。
“阿璃,來。”
祁慕塵站在門口,朝著蘇晚璃伸出手。
蘇晚璃會意,邁開腳步走向祁慕塵。
“阿璃,我們在外麵等吧。”祁慕塵牽起蘇晚璃的手,朝門口走去。
蘇晚璃扭頭看了眼祁墨非,那高大的身軀,此時此刻看起來別樣的單薄蕭條。
眼睜睜的看著和自己心愛的人陰陽相隔,這是世界上最最痛苦的事吧。
蘇晚璃也感到刺心的疼痛。
她抬眸看向站在身旁的男人,綿密的春雨從眼前無聲飛揚著,蘇晚璃突然感覺自己其實是個幸運兒。
曾經曆盡黑暗苦痛,但最終得以和心愛的相守,她已經足夠幸福。
屋內。
祁墨非凝望著初瑤的照片,思緒已然不知道去往何處。
猶記得那年在海邊的初遇,想起來仍舊曆曆在目,可那個小女孩卻已經不複存在。
祁墨非閉了閉眼,猩紅的眼眶裏布滿水霧。
他點了三支香,不知道是不是那煙霧熏疼了眼睛,眼淚不受控製的往下砸。
可他卻笑了一聲,“可能老天爺從一開始就注定了你我之間的命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