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六章 他還有一兒一女
初瑤的這句話出口，祁墨非就感覺好像有什麽直擊到心髒。
她明明還沒有問什麽，可是他卻已經感覺到萬般緊張。
但在這份忐忑的矛盾中，他又顯得無比坦然。
“你問。”
他的黑瞳直視著初瑤，沒有絲毫的逃避。
“你後悔過嗎？”初瑤的語氣輕輕淺淺，但落入祁墨非的心底，卻仿佛千斤那般沉重。
她問他後悔過嗎？
後悔。
他當然後悔。
可他知道後悔為時已晚。
祁墨非望著麵前這張曾經那麽熟悉，如今卻這般疏遠的麵容，彎起蒼白的唇角笑了笑。
“我沒有後悔過。”
不後悔放棄那些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龐大勢力和財力，也不後悔幾乎喪命，隻為能再見你一麵。
初瑤，我已經沒有資格，更沒有能力去挽回你，去彌補曾經對你的殘忍傷害。
既然前塵往事你都已經遺忘，那就不要再記起。
我的後悔與否，都將不會再影響你的情緒絲毫。
而得到祁墨非的這一回答，初瑤似有若無的蹙了一下柳眉，但她的神色還是很平靜。
“我知道了。”初瑤淡淡說著，目光從祁墨非的臉上掠過，跟著轉身，“雖然我對於以前和你之前發生的事全都不記得了，但是你放心，我會出庭作證，證明你沒有殺我。”
祁墨非恍惚的看著初瑤灑脫轉身的背影，更是愕然他所聽到的這句話。
她怎麽能還這樣幫他。
不該的，也不能。
他是活該的，是罪有應得。
他不配得到原諒，更不配她的幫助和救贖。
然而祁墨非卻無法否認，他心裏是有一份小歡喜湧上來。
那是因為，她還會看他一眼。
祁墨非眼眶瞬間一片溫熱，模糊了他眼中逐漸走遠的身影。
他哽咽著開口，叫出她的名字，“初瑤。”
初瑤的腳步隨著祁墨非的這一聲叫喚，同時停了下來，但是她並沒有回頭。
“對不起。”
空氣靜默之中，初瑤聽到身後傳來這麽三個字。
祁墨非的道歉，清晰入耳。
初瑤安靜不動的佇立在原地，好幾秒過去，她才淡然的開口，“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因為我對以前的事全無印象，不管你從前怎麽傷害過我，甚至找人想殺了我，我都不記得了。”
她說著頓了一頓，發出一聲輕笑。
“所以，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伴著話音落下，初瑤果斷的走向病房門口。
隻是在祁墨非看不到的背後，有眼淚靜默無聲的跑出了初瑤的眼眶。
祁墨非濕著眼，就這麽望著初瑤的身影在眼中消失。
在門關上的這一刹那，他的心也一下子墜入了冰窖。
初瑤一出來，那些IBCI的成員就隨即進入了病房。
祁慕塵也就暫時收住他煩擾的思緒，朝初瑤走過去。
他看到她神情恍惚，眼角和臉頰上都有著明顯的淚水，她哭了。
她還會為祁墨非哭，那意味著什麽，祁慕塵已然心中有數。
他從口袋裏掏出手帕朝初瑤遞過去，“你已經想起來從來的事，包括你和祁墨非之間的點點滴滴，是嗎？”
初瑤低眸看著祁慕塵遞過來的手帕，淚水更加肆意的浸濕了眼眶。
那往昔不堪回首的一幕幕，在腦海中清晰的浮現。
“是，我全都想起來了，包括他曾經對我所做的每一件冷血殘忍的事。”
初瑤承認，她想起來了，所有的一切。
隻是她的話剛說完，背後就多了一道身影。
“什麽時候的事？”南斯澤語氣平和的問，俊逸的臉上還帶著淺淺笑意，“是什麽時候想起來的？”
初瑤聞聲回眸，麵對著眼前的南斯澤，這一刻她感覺到深深的愧疚還有無盡的感激。
“阿澤學長。”
她這樣稱呼他，這是她從前叫他的方式。
南斯澤的心底頓時油然而生一種落差，但又覺得很釋然。
其實，他也早就知道會有這樣一天，她失去的記憶終將會被喚醒。
而這一天來臨的時候，就意味著他要失去她了。
隻是想不到，這一天這麽突然就到來了。
他以為，他還能以這樣的方式和她擁有更多溫馨自在的時光。
“阿澤學長，謝謝你這一年多來對我和孩子的照顧，我更謝謝你讓我重獲新生。”
聽完初瑤這話，南斯澤也明白了初瑤對他的感情從來都隻是感謝和感激，從未有過男女之情，他大方微笑，“隻要初瑤學妹你好好的，學長做這些都是值得。”
經曆過那麽多，初瑤當然也清楚南斯澤對自己的感情，但如今的她無法給予他關於這方麵的回應。
因為他們彼此都深知，他們之間從未有過兩情相悅的時刻，有的隻是相敬如賓的陪伴。
盡管表現得落落大方，可南斯澤心裏的這份失落與悵惘，也是無法忽視的。
這時候病房門打開，IBCI的其中一個成員走了出來，那人徑直走到祁慕塵的麵前。
“相關的手續都已經辦理完畢，我們會把祁墨非轉交到司法部門，接下來會安排正式起訴他。”
他說著看向一旁的初瑤。
“我們會去證實祁墨非是否有買凶殺人的這一點事實，即便當時的受害人還活著，我們也會控告他殺人未遂這個罪名。”
聞及此言，初瑤的眉頭悄然緊鎖。
終究還是躲不過的。
“如果罪名成立，他會被判多少年？”初瑤詢問，看起來沒有什麽情緒，但實則內心卻很不安。
“如果罪名成立，他所做的那些買賣，也許足以令他獲得死刑。”
死刑。
這兩個字繞過初瑤的耳畔，她感覺眼前好似黑了一下。
觀察到初瑤的臉色變化，祁慕塵安慰，“我會給他請最好的律師，你別太擔心。”
初瑤笑著牽了牽唇角，“我已經沒有什麽可擔心的了，他說他從來就沒有後悔過，我的擔心，他又怎麽可能會在乎？從前不在乎，現在更加不會在乎，他之所以回來找我，隻不過是因為內疚罷了。”
她做出最後的結論，緩緩轉過身。
“別讓他知道我已經恢複記憶，我不想他到接受死刑的那一天突然知道有個傻瓜還愛著他，也不想讓他知道，他還有一兒一女在這個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