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善良的師兄
沈風皺著眉頭，仔細打量了若道師兄一遍，很是無奈地說道：“師兄你看著也不傻才是，怎麽就甘心被別人欺負呢？”
若道師兄愣了一下，隨即又憨厚地笑了起來，“小師弟，師兄這不叫傻，隻是沒有必要和他們計較，人這一生可以計較的東西很多，錢財卻是最不值得的那一個，說到底他們並不是大奸大惡之輩，想想他們的年紀和你相仿，出身也同樣很苦，難道師弟以前就沒有做過錯事嗎？”
一聽這話，沈風的臉色變得有些尷尬，隨即說道：“可我不會欺負師兄這樣善良之人。”
這時，若道師兄想了想，隨手指向了不遠處的一位少年，“小師弟，你說他是善良之人嗎？”
沈風下意識回答道：“我怎麽知道……”
少年的聲音戛然而止，他似乎明白了師兄想要表達的意思，仔細回想一下，沈風從小到大就生活在那樣的環境之下，暴力，欺壓，恃強淩弱幾乎是每天都在上演，而他能在一座破廟中安穩活到現在，做過的壞事也不會少。
想到此，沈風不知何言，沉默良久。
這時，若道師兄繼續說道：“小師弟，人總是要學會包容別人的。”
沈風搖了搖頭，他承認師兄說的話或許有些道理，但他絕不認同，作為一個習慣性利己者，他不會願意站在敵人的角度看問題。
師兄弟二人就此打住，沒有再在這個問題上繼續聊下去。
許久之後，沈風看著那為窮人治病時開心得像個孩子一樣的若道師兄，輕聲問道：“師兄做這些事真的開心嗎？難道這就是你學醫道的理由？”
若道不假思索，回答道：“當然，小師弟，其實我和你一樣，也是吃百家飯長大的，但師兄比你幸運，村裏的長輩們很是照顧我，所以打小我就想著長大了一定要報答他們，於是這才上山跟著師父學了醫道，可如今當年的長輩或有年邁逝世者，我現在唯一能做到就是將他們的善良延續下去。”
沈風沒有再搭話，或許他覺得不知該如何去反駁自己的師兄，盡管他心裏是那麽地不讚同。
直到傍晚時，二人忙了一天準備回山，但若道師兄卻是拉著沈風去了鎮上，此時鎮上行人無多，小鎮的街角有一家麵館，師兄憨笑著跟沈風介紹起這裏的陽春麵是如何如何好吃。
好在沈風並不挑食，他也能看出師兄是真的高興，雖然在他看來除了雞鴨魚肉之外的東西都僅僅隻是為了填飽肚子，談不上美食，不過好在忙了一天的他同樣很餓。
小麵攤兒的老板是一位年紀很大的婆婆，動作有些緩慢，但若道師兄卻是等得很耐心，二人在街邊坐了沒多久，老婆婆端上兩碗熱騰騰的陽春麵，師兄很是開心地吃了起來，沈風見他模樣也動起了筷子，但麵剛一入口，他的臉色又難看了起來。
“師兄，這麵鹹了！”
“有嗎，我覺得剛合適呀！”
沈風剛想反駁，可轉念一想，這小麵攤兒看起來生意也並不太好，老婆婆動作遲緩的模樣似乎也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聰慧的少年頓時明白了什麽，隨即盯著師兄看了許久，苦笑了兩聲又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說到底，連客棧後廚倒掉的東西沈風都吃過，這幹淨的陽春麵鹹一點也沒什麽。
說到底，老人家這把年紀了還得守著這麵攤兒到傍晚，多照顧照顧她更沒什麽。
隻是沈風有些感慨，這世上怎麽真的就有像師兄這樣的人呢？時時刻刻為別人著想，不計較得失，心地也那麽善良。
一想到此，他很是慶幸，卻也感到不幸。
二人吃完麵給了錢之後心滿意足準備回山，師兄依舊臉上掛著笑意，那沒心沒肺的模樣真是叫人好生羨慕。
不過，就在他們路過一處酒樓時，遇見了幾個熟人。
抬頭一看酒館兒二樓正痛快豪飲的三人不就是今日在濟世善館找師兄要錢的三人嗎？
他們談天說地，好酒好菜何等恣意快活？這讓原本就心有不甘的沈風更是不悅，可若道師兄還是拉著他，不願他去和那三人起爭執。
沈風有些無奈，想了想師兄既然這麽不願意，也隻能強忍下怒火，畢竟初到乾坤宮的他並不願意去主動招惹事端。
於是少年強忍著怒火，跟在師兄身後朝回山的路走去，隻不過剛走兩步二樓的人似乎看見了他們。
“喲！那不是乾坤宮的若道前輩嗎？咱們喝酒的錢可是人家給的，得叫他上來喝上兩杯！”
“嗨呀！別理他了，不就是乾坤宮內門弟子嗎？要修為沒修為，整天還假仁假義來幫助平民，什麽玩意兒！”
“我就一說，你還當真了，跟他喝酒不知多無趣，行了行了哥幾個繼續喝著。”
聽到這些話，沈風停下腳步，咬了咬牙攥緊拳頭，回頭一看，若道師兄常掛在臉上的笑容沒有了，沈風以為他生氣了，剛想說去幫師兄揍他們一頓。
可很快，若道師兄卻又強顏歡笑起來，隻不過這次，他顯得有些委屈，輕聲說道：“小師弟……我並非假仁假義……。”
沈風眼中的怒火升騰，他實在難以想象為什麽若道師兄這樣善良的人會被人折辱成這般，這位從小混到大的小霸王可忍不了這口氣。
若眼前這憨厚的男人是外人，沈風可以視若無睹，甚至還可能幫著那三人嘲諷他懦弱，但如今，這個人是自己的師兄，那個傻乎乎說著從今往後他們都是沈風親人的師兄。
這次，沈風不再妥協，拍了拍師兄肩膀，示意道：“師兄，你等我一下，這些天你教了師弟這麽多東西，今天師弟也得教師兄一些事！”
“小師弟你要做什麽？不能打架，師父會不高興的！”若道師兄極力阻止。
沈風的渾勁兒上來了那可是六親不認，一把甩開師兄，怒道：“師兄，人呐，都是賤骨頭，我如此，他們也是如此，師兄善良可以，可對惡人善良那就是在作惡！對付惡人，那就得比他們還惡！若是認我這個師弟，就別阻攔！”
說完，少年走到角落找了一根帶刺的樹枝，拿隨身匕首剃去把手處的尖刺，隨後把衣服撕下一塊布條，將自己的手和樹枝緊緊纏在一起，孤身一人朝著二樓走去。
店家原本想要阻攔這位來者不善的少年，但看著他那凶狠的目光，頓時就慫了，任由他朝著二樓走去。
那三位在濟世善館任職的小道士看著沈風不懷好意地到來，也連忙拿起了自己身邊可用的武器，雙方實力還是有懸殊的，那三位雖然修為不是很強，但對付沈風這樣還沒有開始修行的普通人也是綽綽有餘。
不過沈風手中帶刺的樹枝也不好惹，一場混戰，各自身上都掛了彩，雖然最狼狽的那個人是沈風，但另外幾人也沒落好，渾身上下皆被刺紮滿了小窟窿，而這時若道師兄趕了上來，但他卻是愣了好久不知該如何是好。
當然這也不能說明他不講義氣，若道師兄這樣的人是真的很難鼓起勇氣和人動手，他能想到最好的幫忙方式就是拿身體幫師弟擋住那三人的攻勢。
於是在下定決心之後衝入戰局拉架，於是這場混戰中，若道師兄理所當然成為了挨揍最多的那位。
若道師兄的參戰讓沈風更加惱怒，倒不是因為別的什麽，隻是在親眼看到這傻師兄那身體去擋敵人揮來的板凳時，他的心裏更加不是滋味，可眼下明顯打不過對方，沈風也不願輸了這口氣，上前抱著領頭那位一口咬住他的耳朵。
頓時一聲慘叫，隻見二人滿臉是血抱著摔在地上，另外兩人哪裏見過這麽打架不要命的陣仗，頓時有些慫了，可很快他們也反應過來，抄起桌椅板凳便往沈風身上招呼。
若道師兄也生氣了，連忙大喊：“給我住手！別打了！”
可是根本沒人聽他的，沈風結結實實挨了幾下之後鬆開了嘴，抱著腦袋蜷縮在地，試圖防禦住自己的要害部位。
幾位小道士再不濟也是煉氣境一重和二重的實力，打一個沒有修為的人還吃了這麽大的虧，各自心中也充滿了怒火，他們作為乾坤宮外門弟子也沒什麽拿得出手的法寶，不過一柄劍總還是有的。
打上了頭，他們也就沒有理智，各自拔出劍來決定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訓一下這個小崽子。
但此時，若道師兄已經撲在了沈風身上，這麽一個大塊頭，頓時將所有的攻擊擋下，那三人可不管你是誰，反正知道二人是一夥兒的，要揍就一塊兒揍了！
師兄的舉動讓沈風很是痛苦，他從小到大挨的打太多了，根本不會在意被人打一頓，頂多就是今日之仇明日再報，可連累了這麽一個善良之人，他的心裏多少不是滋味，畢竟一開始，師兄沒想著要他來幫忙教育這幾人。
“師兄！你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