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蠟丸
老郡王妃放下手中的茶盞,歎了口氣,“算了,都過去了。”
“阿珞已經走了也那麽多年了,也許都已經轉世投胎,如今阿珩能夠娶妻生子,我也算是放下了。”
“阿珞是個好孩子,想來也不會怪你的,阿琅,你就和阿珩說說,讓他也放下吧。”
阿琅已經無聊的看手掌好久,不曾說話,隻想著將老郡王妃打發了,就大功告成。
那滿滿惡意的話,落到阿琅的耳朵裏,涼到心裏。
她低垂眼睫,不疾不徐地撫著袖子,直直地看著老郡王妃,
“什麽叫阿珩的兄長是死在他的手上?”
“阿珩是你的親子吧?你怎麽能這樣說他?”
她的聲音雖不疾不徐,輕重適宜,可是卻展現出咄咄逼人的姿態。
“當初世子的死到底誰負最大的責任,您不知道嗎?這麽多年過去,您都沒有去反思過自己嗎?”
“憑什麽永遠要將過錯歸到阿珩身上?你有什麽資格擺出這樣高高在上的姿態?”
她毫不掩飾臉上的微妙神情。
老郡王妃臉色有些不好看,輕聲道,
“你這孩子,還沒嫁給阿珩,就這樣護著他,難怪阿珩這麽著急要娶你。”
“也不算著急吧,阿珩都二十多了。”阿琅側首看向外頭院子裏的景色,綠意盎然,無端的,想要迫切地見到蕭珩。
蕭珩的性子,為何會那樣的冷漠,就是因為從小到大,遭受到老郡王妃這樣的對待。
當初聽皇後娘娘提起那一段經曆時,她並沒有太多的想法。
現在,她簡直為蕭珩叫屈,心疼死了。
怎麽會有這樣的母親?
這還是她說什麽放下的態度,阿琅難以想象從前蕭珩是怎樣和這樣一個母親相處的。
阿琅朝著老郡王妃笑眯眯地道,
“王妃,您真是風趣,有些人能做汙穢之事,卻不許旁人說出這些汙穢,王妃,你說這叫什麽呢?虛偽?”
老郡王妃霍然站起,臉上冰冷憤怒。
“你這個小女娘,果然是蛇鼠一窩,什麽樣的人進什麽樣的門……”
阿琅麵不改色心不跳,“嗯,是的呀,我和阿珩是蛇鼠一窩,也不願意和你呆一窩……”
分明就是嘲諷老郡王妃不配和他們在一處。
“好好好!”老郡王妃連連冷笑,“今日算是見識小娘子的口舌了,狡詐多端,長舌厲口,隻盼望著你和蕭珩千好萬好,日日好。”
“怪不得七皇子當初上門退親,可真是明智之舉……”
阿琅心中輕蔑,她和蕭珩自然是會千好萬好,一世好。
她幽幽地道,“怎麽?在你眼中,被退親就該去上吊跳樓嗎?”
“我倒是想問問王妃,你這樣嘲笑我被退親,難道就不是嘲笑你自己麽?”
“聽說當年王妃家破之日,也是被人退親之日……後來更是……”
老郡王妃一僵,仿佛被人扇了一個耳光,耳畔心裏全是電閃雷鳴。
阿琅這話擺明了要反將一軍,早該料到雅和郡主極有主意,絕不會白受委屈不還擊。
她更想不到,阿琅竟然連那樣的往事都知道。
肯定是皇後那個賤人告訴她的。
老郡王妃目中熊熊怒火,不知道是上去活活掐死阿琅,還是闖到宮裏把皇後打一頓。
隻是兩樣,目前她都做不到。
這裏是明府,她不可能動手。
宮中,她更是闖不進去,她已經許多年都沒曾進過宮了。
當年皇後把阿珩接進宮去後,就下了懿旨,非召她不得隨意入宮。
這麽多年,宮中皇後獨寵,逢年過節,大事小情從沒讓她進宮過。
老郡王妃指甲幾乎摳破掌心,身子發抖,甩袖而去。
這邊老郡王妃剛走,那邊明老夫人也趕了過來,正巧看到老郡王妃的一個怒衝衝的背影。
她似笑非笑地看了眼阿琅,沒有說話,隻是坐在椅子上。
阿琅有些萎了,端正地坐在下首的椅子上。
“你說你,你和趙氏都說了些什麽?把人都給氣走了?”
“就算阿珩和趙氏的關係不好,你敷衍下就行,也不必鬧成這個樣子。”
明老夫人也是收到下人的消息,說是阿琅和老郡王妃針尖對麥芒。
阿琅扁了扁嘴,“她在我麵前挑撥離間,說阿珩的大哥是死在阿珩手上的,到底是什麽情況,外祖母您難道不知道麽?”
明老夫人靜默,當年清河郡王府的事情但凡和皇帝親近的臣子都知道。
大家對於那對夫妻做的事情都很唾棄。
從前老清河郡王還沒去道觀清修時,他們這些親近一些的婦人們尚能不鹹不淡的敷衍著老郡王妃。
偶爾笑談幾句撐撐場麵,但後來,娘娘不讓她入宮,更是把她送回兗州老家。
大家再見麵,場麵都不用撐了。
至於那些事情,到底如何,大家心裏都是門清。
真是因為心裏門清,明老夫人也就無法開口訓斥阿琅的不規矩。
阿琅本以為事情,就那樣過去了,老郡王妃上門,若是好言好語,她也不會說出那些話來。
既說出,也就不怕老郡王妃出什麽幺蛾子。
不過,她想來想去,也沒想到竟然會在宮中碰到一個意外的人物。
當時,她正在陪著皇後娘娘說話,殿外忽也傳來幾段隱約的笑聲。
皇後娘娘起身,阿琅見狀,也跟著起身,隻見雙手負背的皇帝從殿外進來,再後麵進殿的,則是一個中年男子。
見慣了穿著官府和各種常服的官員跟在皇帝身後,乍然見到這個中年男子,阿琅特意多看了兩眼。
進宮拜見皇帝,此人穿著一身灰色的道袍,頭上戴著道士冠,看起來顯得格外怪異。
皇帝見到阿琅在,頓時皺眉,
“朕怎麽有好些天沒看見你了?”
“你的傷都養好了?還有,你這些日子是在家裏縫嫁衣了嗎/
阿琅歎了口氣去,“回稟陛下,臣女的傷都養好了,阿珩說嫁衣不用我操心,故而不用縫……”
皇帝聽了,努力不彎起唇角,“行了,知道阿珩對你好,對了,你不認識他是誰吧?”
他去指著身邊的那個中年男子。
阿琅低著頭,恭敬地,
“陛下,前兩日清河郡王府的老郡王妃上明家了!”
“臣女自從了解了一些阿珩之後,見著老郡王妃就氣不打一處來,說了些負起的話。”
皇帝耷眉拉眼,一本正經,“你得罪了老郡王妃,想要朕和皇後給你撐腰,所以進宮來了?”
阿琅連忙道,“陛下,可別說什麽得罪不得罪的,我那是伸張正義……”
上京誰不知道當年的事情。阿琅用一句伸張正義倒也是沒錯。
皇帝白了她一樣,“你呀,可得好好管住自己的嘴了,一逮住機會就胡說八道,戲謔無形,在宮裏尚且無妨。”
“若是出去了,看人家罵不罵你。”
阿琅諂媚地一笑,“臣女也就在您麵前才說的,您看我出去哪會這麽說。”
皇帝哼笑一聲,指著邊上的男子,
“讓你不要總是呆在道觀裏,到底還有孩子,不聞不問的,成何體統。”
“諾,這就是阿珩媳婦兒,朕覺著是品貌樣樣俱佳。”
剛剛還訓斥阿琅的皇帝,立馬變了個態度,恨不能將阿琅誇出一朵花來。
原來,這就是那個隻在傳說中聽過的老清河郡王蕭溢。
隻見他仔細端詳阿琅,
“這麽看,還是像阿雪更多些。”
一說到明惠雪,皇帝歎了口氣,
“確實是,這性格也像阿雪,一張嘴天天叭叭叭個不停。”
蕭溢同樣笑起來,一會又歎了一口氣,
“要說好看,還是阿南好看一些,真正風華無雙,謫仙一樣的人物。”
他揚聲叫了一句,就見外頭有侍衛進來,手上捧著一個木匣子。
接過來後,打開,裏頭都是些發黃的舊信,
“當年之南那樣灑脫的人,知道惠雪有孩子,也是喜形於色。”
“那時,我不曾在陛下身邊,於是阿南專門寫信,與我等顯擺。”
“非凡也就是前頭忠勤伯,和我一起被拉著一起去吃酒。”
“陛下也知道,阿南雖愛飲酒卻不擅長,兩盞酒下肚,就喝醉了。”
“誰想,他竟然高歌起來,平時那樣一個穩妥的人,竟也有發瘋的時候。”
皇帝莞爾,“當時還是我去將你們接了回來,若不是當時你們穿著軍中的衣裳,想必那酒家早就將人趕出來了。”
蕭溢哈哈大笑起來,裏頭的信件撿了幾封出來,遞給阿琅,
“這些都是你父親的手跡,你自家收著吧。”
阿琅稱謝接過。
看著麵前又英氣又靈動的小姑娘,蕭溢長長地歎了口氣,
“真好……真好啊……”語氣中無盡地唏噓感慨。
阿琅微微垂下頭。
人人都說當年靖安侯是是‘風華無雙’,她以為那隻是溢美之詞,今日,她相信是真的了。
她捧著幾封信,忽爾想到,原來這位老郡王從前和忠勤伯也是好友。
至於忠勤伯,和父親同樣也是。
看起來瀟灑落拓的蕭溢感慨過後,“眉眼像阿雪,鼻子嘴像阿南,這麽神采飛揚……”
“你比我想象的還要好。”
“當年,你丟了之後,根據你的生辰八字阿南請了周神仙占卜了一卦,說是上吉的命數……”
蕭溢停住,“果然,你真的是上吉的命數,苦盡甘來,往後都好了,都好了……”
皇後站在一旁,聽著這些,也不由得有些惻然。
皇帝拍拍蕭溢的肩膀,
“好啦,你好不容易出山一趟,就不要說這些了。”
“阿珩的婚事……”
蕭溢苦笑,
“算了,阿珩也算是陛下帶大的,他的性子你還不知道嗎?到時候昏禮就煩請陛下和娘娘代行君父之儀了。”
皇帝看了眼蕭溢,
“子棄父是大不孝,父棄子,卻算不得什麽,史書上多得是,隻是,若是連娶婦這樣的大禮都拋開父親,置之不理,以後,這事兒可是會被那些無聊小人用來攻擊阿珩的。”
蕭溢沉默片刻,看著皇帝問道,
“等我去非凡那裏走一趟,就繼續回道觀,到時,就算是我不見人,也就怪不得阿珩了。”
“隻是,到時候要為難陛下了,你代替我這個父親行禮,是從無前例的。”
“無論從家禮還是從國禮,隻怕禮部亂成一團。”
皇帝哈哈一笑,“頭疼就頭疼,沒什麽壞處不是,我最煩那些人跟我掉書袋子,前朝如何,再前朝如何,三皇五帝如何如何,難道非得有先例才行?”
皇帝揮揮手,好像對於代替老郡王行君父禮儀是件巴不得的事。
等了許久,就等老郡王這句話。
阿琅聽了好像有些明白為何老郡王會下山,應該是審訊秦非凡的時候,卡住了。
故而讓老郡王這個老友過來勸勸秦非凡。
阿琅皺了皺眉頭。
秦非凡那樣的人,會因為這樣一個老友勸幾句,就都吐露出來?
她不是很相信。
不過,既然皇帝會讓老郡王下山,說不定真有效果,隻待明日即可知道了。
當日阿琅並未在皇後宮中留宿,既然要成婚,那就要在靖安侯府出嫁。
平時她都住在明家,雖靖安侯府的下人也是成群,總還要回去看看。
是以進宮前,她就和明老夫人說過,今日回靖安侯府。
原先服侍靖安侯夫婦的下人阿琅能找回的,也都找了回來。
府中的人手換了許多,見著阿琅回來了,管家張伯有些意外,隨後淚光閃爍,
“郡主,你的屋子老奴日日讓人打掃,被褥之類的,也是常換常新的。”
阿琅靜默了下,知道自己確實有些疏忽了這邊,
“一直到成親前,我都在府裏住著呢,阿照他如今都住哪個院子,書院那邊也是十日一休,他都回府過嗎?”
說著,她進了靖安侯夫婦從前的院子,徑直朝書房走去。
今日老郡王給的那些書信,還是放在書房,和父親其他的東西放在一處才好。
見她進了書房,張伯立刻定住腳步,隻在門外站著,回話,
“三少爺十日一回,很是規矩,家中的各處,他回來後也會時時查看,比往年要好上許多。”
張伯歎氣道,“若是老爺知道了,定然很是欣慰。”
從前靖安侯就想著將顧瑞照教導成才,好承襲顧家的家業。
阿琅將老郡王給的書信仿佛抽屜匣子,
“他能夠醒悟過來就很好,就讓他從雜事開始處理。”
靖安侯的書房其實早就被從前顧老夫人整理的很好。
書冊之類的都放在原處,各大抽屜暗格,許多東西都被清理了。
阿琅坐在書案前,對外頭的張伯說道,
“府裏該如何就如何,該安排巡視的,還是要安排起來,到底府裏還是有許多女眷的。”
張伯道,“郡主放心,裏外共三班,共六十日,全是精勇之士,子時換一班,寅時換一班。”
“這是從前老爺和夫人在世時就定下的,軍中也常用這樣輪值。”
“我們不敢鬆懈。”
阿琅點頭,“張伯,你管理家中雜事,也很累,你就不要在門外守著了,回去歇一歇。”
“老奴還要去打點一下各府送來道賀的賀禮,郡主有事讓青檸姑娘去喚老奴。”
說著,微微躬身,就退了出去。
阿琅把老郡王給的那幾封信又拿了出來,放在桌上,準備一封封的看過來。
她也想要了解一下父親,那樣風華無雙的人,到底是怎樣的。
屋子裏書架很多,按理說靖安侯算是個武將,倒沒想到書架上出去兵書,雜書也很多。
她將雜亂處重新歸類,立在房中環首四顧,偌大一間書房,除去滿書架的六韜三略,唯一可以稱得上消遣之物的。
竟然是掛在牆上的一把胡琴了。
想來應該是時時擦拭,琴身並沒有積灰。
阿琅撥了撥弦,泠然音調從指尖瀉出,她聽著這曲樂,想起那個自詡和顧衡是好友的書生,覺得有些膈應。
她抱著琴又走回書案,將琴放在一邊,攤開老郡王給的那些信,一一展開。
果然,和老郡王說的那樣,父親對於母親有孕,當真是欣喜至極,對此展開了許多的想象。
他甚至做了許多的木玩具,就等著妻子誕下嬌兒,予她玩耍。
不知男孩還是女孩,他不僅僅做了男兒喜歡的刀槍劍戟,也做了一些女孩才會喜歡的。
字裏行間,阿琅能夠想象,當時那樣一個英武的男子,小心翼翼地雕刻著玩具,該是何等的畫麵。
阿琅忍不住抬頭,使命的眨巴著眼睛,不讓那些晶瑩滾落。
好半晌,她繼續往下拆,上頭寫著,
“自軍中一別……”
出宮時已經是華燈初上,回到侯府,花了些功夫,這會已經是更深夜闌,書房裏分外安靜,她堪堪讀了一行,外頭忽然傳來一聲尖利的叫聲。
阿琅捏著信,寒毛一豎,將信放回之前的匣子,再放回暗格。
起身時,手不知怎麽,掃到剛剛放置在桌案上的胡琴,胡琴‘砰’的一聲掉落在地上。
琴聲先掉落在地上,發出的聲音很沉悶,裂開。
阿琅見狀,心頭懊惱,早知剛剛就不該將東西取下來,若是還掛在牆上無論如何都不會摔壞了。
心頭更是對靖安侯夫婦感到抱歉,能掛在書案時時看到的地方,那想必很是喜歡的。
現下竟把東西給摔壞了……
她彎腰欲將胡琴撿起來,手才剛碰到琴弦,就發現摔裂的地方,竟有些不同尋常。
阿琅詫異到極點,蹲身,那東西竟然是從摔裂的地方掉落出來的。
一個小小的蠟丸包裹著。
外頭那尖利的叫聲又傳來一聲,阿琅將胡琴放在書案上,蠟丸也沒捏碎,而是扔到邊上一個放置畫軸雞毛撣子之類的大花瓶裏。
隨後快步走到門前,貼著門低低喚了聲,
“青檸?”
無人應答。
阿琅立刻警覺起來,她摸了摸腰間的軟劍,小心翼翼推開門。
三月的天,夜晚還是冰涼一片,天地一片孤冷,月亮伶仃地掛在天空,昏慘慘的月光落在庭院裏。
阿琅站在廊下凝神聽了挺,隱約可聽見刀劍和甲片相撞的聲音。
是有賊人前來侵擾?
青檸在何處?
剛剛她離開時沒有半點動靜。
她低聲喚,“青檸?”
依舊無人響應。
阿琅覺得奇怪,沒有她的吩咐,青檸向來是不會離她太遠的。
更不會悄無聲息的離開去做別的事情。
怎麽都會稟報一聲。
院中四處無人,她快步沿著遊廊往外走,無論外頭發生了何事,盡快回到內院才是上策。
她才剛從書房出來,前方的小路上,突然無聲無息冒出十來道人影。
阿琅悚然而驚,回頭看,才發現屋頂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群蒙麵人。
每人手中握著一把刀,刀鋒在月光下如同雪藍一般刺目。
隻見他們見著阿琅,齊齊從房梁上跳下,朝阿琅追過來。
落地時,輕盈無聲。
怪不得!
怪不得青檸被悄無聲息地調開。
怪不得以她的感官,竟是一點都沒察覺到。
這些人的輕功登峰造極。
阿琅沒有迎麵而上,與這些人對敵,而是轉身拔腿就跑,一邊跑,一邊驚叫:
“青檸,張伯……王嬤嬤……”
她叫了好幾個名字,都是當年跟著靖安侯夫婦在沙場拚殺過的人。
刀劍相擊,夜空中鏗鏘作響,張伯還有王嬤嬤的聲音同時遠遠傳來,
“姑娘(郡主)快會內院!”
張伯還有王嬤嬤的聲音都讓阿琅毛骨悚然,不過短短一句話,像是被人掐住喉嚨說出來似的。
阿琅知道,這不對勁,於是猛然再回頭。
背上頓時起了一層寒栗,剛剛那群蒙麵人不見了。
張伯和王嬤嬤各帶著一群侍衛過來,見著阿琅,
“姑娘,你無事吧……”
阿琅搖頭。
隻是,那一瞬間,消失不見的蒙麵人又出現在牆頭,他們揮劍朝張伯和王嬤嬤一群人廝殺起來。
青檸這時滿身血汙地從遊廊那邊朝阿琅狂奔而來,
“郡主!”
阿琅抽出軟劍,不準備回內院,
“你怎麽受傷了,你身上還帶著報信的哨子嗎?”
青檸擋在阿琅的身前,“已經放了,隻是不知道有沒有被攔截。”
“剛剛張伯已經放出去兩人,去往郡王府報信了,郡王應該很快就會帶人過來的。”
對於今日的偷襲,青檸到現在都還是懵的。
不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麽發生的。
靖安侯府,誰不知道深受皇寵,什麽人,竟然敢在天子腳下行刺?
“郡主,剛剛這些人,竟然找了個身形和你相識的女子,在院外走,奴婢覺得詫異,才跟了出去……”
難怪剛剛在書房外沒有見著青檸。
阿琅知道,這一切都是對方的預謀,對方有備而來,就是衝著她來的。
可是,她這裏有什麽東西那麽重要?
為何要至她於死地?
青檸像是強忍咳嗽,血順著嘴唇落下來,阿琅見狀,頓時攬住她,
“青檸,你傷在何處?”
青檸搖頭,“奴婢無事。”
阿琅看著和蒙麵人纏鬥在一處的張伯和王嬤嬤一群人。
這些人,早就想好了怎麽對付侯府的這些人。
看來,是對侯府的人極為熟悉。
那些蒙麵人和張伯他們對打,招術上竟然是一招一招地克製著他們。
阿琅將青檸報道邊上的遊廊欄杆上靠坐著。
既然張伯他們的武功路數被克製,那就她親自上。
她化解一部分,想來很快就能將這些人製服。
阿琅才剛要加入到戰鬥,就見夜色中,悄無聲息地出現一人。
這人身上穿著一身漆黑的鬥篷,不聲不響地站在圍牆上。
他的內力極高,讓阿琅心頭湧上一股不安。
這從未有過的。
哪怕當年跟著江固在江湖上碰到邪派的圍攻,她也沒有害怕過。
隻見那人從鬥篷裏伸出一隻手,手指修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彈出一物。
月光下,銀光閃過,是暗器。
阿琅飛快的往後一退,隻見那暗器好像有眼睛一般,阿琅後退,也跟著過來。
她隻顯現避開,若是不躲避,那暗器就能埋入她右側脖頸。
暗器‘叮’的一聲,沒入到後頭的假山石上。
就見那人手一收,山石裂開,嘩啦聲中,那暗器飛回到他的手中。
阿琅看到,原來哪裏是暗器長眼睛,分明就是對方手中捏著一根銀色的絲線。
“你到底是誰?你究竟想怎麽樣?你放過他們,我可以把東西給你。”
那人高高站在院牆上,似乎無聲笑了笑。
“我知道你想要什麽,那東西被我藏了起來,你想要的話,就放過侯府的人。”
“我立刻就去拿給你。”
“若是你敢傷害侯府的這些人,就永遠也別想找到你想要的東西了。”
誰知,那人根本就不為所動,反而抬手,那些蒙麵人的動作越發淩厲,幾乎招招致命。
慘叫聲不斷,張伯和王嬤嬤等也都是傷痕累累。
阿琅捏著軟劍,朝那人攻過去,她不是輕易認輸的人,不管對方是誰,對方不動,那就讓她先出手。
她倒要看看,對方到底是個什麽牛鬼蛇神!
張伯送了人出去,青檸也送了信號,不論是否攔截,她相信這附近總是有人能夠看到的。
那是蕭珩特質的信號,隻要發出,不用飛上空中,他的人就能知道。
隻期盼著,這附近有蕭珩的人。
也許隻要再撐一陣,就有被救的希望。
她可是說過,要和蕭珩千好,萬好的過一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