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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中毒

  大雨驟然而停,無論宮中,還是城外避難的百姓,對於這樣大的動靜無不心中存有怨懟。


  “鬧出這麽大的動靜,指不定想做什麽呢。”


  這是淑妃第二次這樣說了。


  見到雨停,頓時站起身來,要出了布架子,“好了,好了,沒有雨了,可以回宮了吧?”


  七皇子立刻拉住她,“母妃,父皇沒有令下,咱們還是呆在這裏為好。”


  淑妃冷哼一聲,剛要說話。


  七皇子麵色一僵,往外四下張望,“好像有什麽聲音……”


  淑妃把他的手一甩,更是心頭生惱,一雙鳳眼往上一挑,唇角也銜著一抹冷笑,

  “你的心是好的,想要討你父皇的歡心,隻是……”


  淑妃的話沒說話,就聽撲棱撲棱的,是鳥雀扇著翅膀,驚飛向天際。


  城外百姓避難之處感受更強烈些。


  草木鳴響,前俯後仰,大地震撼搖蕩,更有聲如雷,叫人悚然驚心。


  百姓們哭哭嚎嚎,聲音盡數淹沒在一片轟隆聲中。


  這一刻,他們明白,會和官府會將百姓們轉移到這空曠的郊外。


  這是地龍翻身啊!

  百姓心中是一片慶幸。


  也就是頃刻間的事,轉眼就是風停樹靜,隻留下一片狼藉和驚呼不定的呼叫。


  再看四周,斷枝碎葉飛得空中到處都是,地上是站不穩當,歪歪斜斜躺了一地的人,一個抵著一個,一個疊著一個,好不狼狽。


  驚慌過後,卻多是有著避開天災安然無恙的幸運。


  城中百姓的住宅如何還不知道,宮中的屋舍牢固,也有很多的地方屋瓦被震塌。


  皇帝怕再出什麽事,不得已把商議朝政的地方諾到外麵,改為露天辦公。


  前有韓賊的事情,今日參與宴請的大臣並未放出宮,就連女眷,如今也是被分開安置在布架子下。


  大臣們正說得是熱鬧,你一言我一語的,各個麵紅耳赤,激動不已。


  能不激動嗎?


  大周建朝以來,幾百年間,地龍翻身之事時有發生。


  唯獨上次和這次,百姓均是避開了。


  雖說屋舍該塌還是會塌,可沒人沒事兒啊。


  這會負責統計傷亡查探情況的官員已經布置下去。


  這會倒是對禦林軍挨家砸門趕人的事情,有了個交代。


  就連在場的大臣們,這會也忘記了之前被禦林軍砸門生出的怨懟和私下的嘀咕。


  齊齊跪在地上,高聲大呼陛下英名。


  皇帝懶得聽他們拍馬屁,冷哼一聲,

  “都給朕閉嘴吧,現在是叫你們說這個的?道路疏通,屋舍重建,安撫百姓,樣樣都迫在眉睫。”


  “你們居然還有閑心在朕跟前溜須拍馬,真是好一群不知所謂的狗官。”


  狗官們……


  皇帝這還是罵的清的,有時候罵得更狠。


  有那跟著皇帝一起,見過布架子下相擁的兩個人,心頭慶幸,更是感激。


  清河郡王看起來不近人情,可真是用自身來保全他們呢。


  皇帝掃了眼下頭,目光淩厲,滿含警告,

  “行了,該商量的商量完了,領了任務的都給朕把腦子帶上,動作幹脆利落些,誰若是在這個關鍵點搞出什麽亂子來。”


  “刑部大牢的空屋子還很多。”


  下頭大臣立刻收起心中的慶幸,正了正神色,恭聲應喏,各自散去安排諸多事宜。


  阿琅在布架子裏的床上躺著,蕭珩被叫走了,寶珠郡主和蕭令昕兩人摸了進來。


  把剛剛外頭的事情說了一遍給阿琅聽,

  “外頭好些個布架子都倒了,沒壓著什麽人,你這個,珩哥走前不放心,讓人在外頭壓著呢。”


  又把陛下對韓家,還有韓明珠等的事說了一遍,

  “韓明珠被你踢了那一腳,人醒來後,虛弱的爬都爬不起來,被陛下關到大牢裏去了。”


  “秋後問斬,朱紅批下,再不更改。”


  “韓賊是死了,不過韓家會怎麽倒黴現在陛下沒空理他們,韓明珠反正就是個死字。”


  寶珠郡主點點頭,看向一直沒怎麽說話的阿琅,突然哼笑一聲,

  “好你個琅琅,和珩哥什麽時候有一腿的?”


  蕭令昕原本覺得寶珠郡主說的也忒難聽了,什麽叫有一腿。


  這壞太容易讓人想歪了。


  阿琅覺得有些犯難,這‘什麽時候’委實難以回答,若說兩個人的淵源那可就久遠了。


  自己什麽時候動的心思?蕭珩又是什麽時候動了心思?嗯,回頭可以好好問問他。


  看阿琅臉上掛著笑,不知在琢磨什麽,寶珠郡主催她,“說呀,說呀。”


  阿琅清清喉嚨,“情這東西,實在是很難說起於何時,等人發現,早已入心蝕骨。”


  寶珠郡主和蕭令昕對看一眼,又紛紛嫌棄地朝對方翻了個白眼。


  兩人從前不對付,不過是在阿琅麵前消停些罷了。


  不過,這會兩個人心頭都是同一個念頭,咦,沒想到阿琅這樣一個人,竟也是如此的……額,有點味道……


  看兩人這個樣子,阿琅忍俊不禁。


  蕭珩和阿琅那一抱,寶珠郡主和蕭令昕能夠仗著和阿琅的情誼,這樣當麵的問出來。


  還有許多人,比如皇帝,皇後,裕王妃,陳夫人他們,礙著天災和韓賊這個人禍,不好在這個檔口揪著兩人到跟前問話。


  私底下,還是免不了嘀咕。


  “不錯不錯,我一直在想,琅琅也不知道哪家孩子能夠配得上,將來也好去見阿雪。”


  “那時還想要是阿珩和琅琅做夫妻必然是極好的,畢竟阿珩都已經二十多了。”


  “您啊,就放寬心吧。”裕王妃寬慰皇後,“這兩孩子都是好孩子,阿珩那脾氣,不近人情,隻怕咱們一插手,反而壞了事,這事得耐心。”


  “是啊,是啊。”陳夫人在一邊道,“娘娘,您想想,這事兒,阿珩什麽時候這樣關心一個人過。”


  “這就快了,別急,這事兒千萬不能急,跟當初咱們在戰場一樣,要耐得住,得等他掉進來,把套兒踩實了。”


  皇後有些遲疑,這套兒,要下得等皇上去下,她是不要做這樣的事情的。


  沒得在阿珩麵前沒了好形象。


  反正陛下也沒少做這樣的事兒。


  當年之南和阿雪不就是陛下撮合在一處,阿雪起先還不樂意呢,後來和之南也是好得和一個人似的。


  她長歎了口氣,這可真不是個好時候,地龍翻身,韓家的事,還有宮外,那韓賊布置的棋子,還沒找到……


  若真是水源被下了毒,上京可真是雪上加霜了。


  “哎!好!這事兒先放著吧,索性琅琅還要養一段時間的傷。”


  裕王妃和陳夫人想到如今宮外的情況,也是長長歎了口氣。


  這實在不是什麽好的記憶。


  隻盼著一切災厄都快些過去才好。


  議政殿外,皇帝坐在椅子上,“外頭可有新消息來?”


  “地動已經停止,好在損毀房屋不多,但傷亡有幾人,這會人都還在城外,約莫下晌會回城。”


  “吏部已經抽調人員細查真實的傷亡人數,以及派發米糧。”


  蕭珩遞上折子。


  皇帝看完說道,“戶部那邊讓可靠的人去吧,吏部的話,你再找幾個人等朕斟酌。”


  根據韓賊死前錄下的單子,各個衙門大大小小被攏在一起的官員不在少數。


  現在暫時還騰不出手來收拾這些人,又不能光看著不給幹活。


  於是隻能挑一些可靠的去做重大的事情。


  “這當口旁人都不知道該如何的去信任,倘若有個謊報虛報,回頭那爛攤子還得朕來收拾。”


  “此外朕會下旨意,免去上京百姓三年賦稅。”


  蕭珩領了旨,又道,“原本今年秋是要加開恩科的事,不知陛下考慮的如何。”


  “讓禮部和國子監去辦。”皇帝伸了伸腿,想了想,“就按照從前秋闈的日子。”


  兩人一來一往,說著朝堂的事。


  說完朝堂的事,君臣倆說到南疆的事兒。


  原本南疆王是要借著皇後的生辰宴對大周發難,但沒想到事情的發展則是自己幫著大周找到了一直隱匿朝堂的蛀蟲。


  更何況,南疆使者的死究竟是怎麽回事,南疆王心裏比誰都清楚。


  沒有證據就上去質問,那就等於等著被打臉。


  事實也確實臉被打的啪啪響。


  大周上京發生這樣的事情,很是讓南疆王遺憾。


  他遺憾的可和大家想的不一樣,若是此刻他不是在這裏,而是在邊境,趁著這個機會攻打大周。


  說不定大周自顧不暇時,已經被他連下數城。


  隻是,等了半日,沒聽到外頭有什麽大動亂,他就知道大勢已去,還是老老實實的和談。


  馬價文書還沒簽訂,就是因為他不想壓價。


  這會,碰到這樣的事情,他就更加不會壓價了。


  皇帝和阿珩正在商討時,南疆王不請自來。


  他拿著契約書,馬價是不可能再降了,就算帶不走韓明珠,至少可以訛上大周一大筆銀子。


  總算不虧。


  而且此番他們帶來的人手,光是這些人在上京的開銷都不是小數。


  再者經過之前一係列的事情,大周肯定不希望他們繼續耗下去,以免再生事故。


  所以南疆王覺得還是有底氣跟大周討價還價的。


  蕭珩聽他說完就道,


  “馬價不但要降,還要大降,否則,這契約就不能簽訂了。”


  “倘若王爺一定要讓我們大周接受這條件,那麽至少也得改改,改到讓我們心服口服,心甘情願掏銀子才成。”


  “而且大人若是執意不從,那我隻能遺憾地告訴你,馬你們當初怎麽帶來,就怎麽帶回去吧。”


  “那我就隻好繼續留在上京等商議好再離去了。”南疆王深深地望了蕭珩一樣,遺憾地對皇帝攤攤手。


  皇帝默而不語,蕭珩則是輕笑一聲,

  “哦?王爺不會以為整個北地草原隻有你們有馬賣吧?”


  南疆王變色,“怎麽,清河郡王這是要代表大周同我們南疆絕交嗎?”


  他轉頭去看皇帝,“陛下,是這樣嗎?”


  “我們的人死在貴國,都還沒給出個結論,你們就這樣和談的嗎?”


  “大周泱泱大國,雖然我們是戰敗了,可這樣就有些不好看了吧。”


  皇帝仿佛木偶人,繼續默而不語。


  蕭珩原本靠在椅子上的二嬸子,坐直,望著對麵,

  “王爺覺得拿捏我們大周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了?”


  他輕輕擊了下桌麵,從邊上的圍欄後有侍衛押著幾個人過來。


  南疆王臉色聚變,身子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


  除去那個馬獄卒,還有花魁紅線,以及從南街十三巷抓到的魁梧大漢。


  幾個人被捆著,站在一處,到了皇帝禦案不遠處,被侍衛踹著膝蓋跪了下去。


  蕭珩道,“這個,當初曾經被貴國俘虜過的軍士,這是憐香樓鼎鼎有名的花魁娘子,這是首飾鋪的掌櫃,這是……”


  蕭珩一一的介紹過後,“王爺不問問為何他們幾個會在我們手裏嗎?”


  南疆王咬牙望著他,“你什麽意思?這是公然瞧不起我們南疆嗎?”


  “先別忙著激動。”蕭珩站起身,“你說是瞧不起嗎?那就姑且當我瞧不起吧。”


  “不過是給王爺介紹幾個人,怎麽就瞧不起了?還是說,王爺對這些人的身份是心知肚明。”


  “因為這就是王爺安插在我大周的暗探,你指使他們在我朝竊取機密。”


  “如今,人被我們抓個正著。”


  “不知道王爺是哪裏看出來我們是瞧不起你們的?”


  南疆王震驚,“你有什麽證據證明是我指使他們的?”


  “那王爺又有什麽證據證明他們沒有竊取機密?”


  蕭珩斜睨著他。他擺出幾張按過指印的紙送到他的麵前,


  “這是紅線,馬獄卒對於他們受你指使前往上京竊密的供詞,王爺過過目?”


  “挺詳細的,比你那馬價的契約可還要詳細的多呢,王爺不看可惜了。”


  蕭珩慢條斯理地指著最上麵那張供詞。


  南疆王額上有了細密汗珠,他望著蕭珩,忽然覺得麵前的這個男子,不愧是少年成名的沙場大統領。


  竟然如此的不好對付。


  “你們這是捏造逼供!”南疆王怒道。


  撐在桌案上的蕭珩回頭去看他,

  “是麽?不如咱們把這些東西都公布出去,看看其他各國的反應,再看看到底誰丟的臉更大。”


  南疆王看了看幾個被抓住的暗探。


  花魁紅線和馬獄卒原本是一對有情人,因為馬獄卒家中情形不好,而花魁紅線家中富得很,家中的長輩自然是不願意他們在一起的。


  馬獄卒憤然之下,進入軍中從軍。被俘後,南疆王花了好大的力氣才讓他同意回到大周後收集消息傳回南疆。


  紅線一直未曾嫁人,一心想要找到的就是馬獄卒。因緣巧合下,被土匪給捉了,又被齊掌櫃給救下。


  上上京地廣人多,說不定就有哪個人曾是軍中的,見過馬獄卒呢?


  於是她心甘情願地跟著齊掌櫃上京,用自己的魅力做了花魁娘子,把一個暗門子做成上京男人大多數都想去花錢的銷金窟。


  更是她心心念念想要找的人給找到了。


  此後,紅線用她的優勢,幫著馬獄卒收集了許多的情報,並送到南疆去。


  蕭珩的話把南疆王給問得啞口無言,好像個孫子一樣。


  他是不敢再說馬價的事情了,


  “南疆王,貴國戰敗,想要和談,我們大周有風度,有禮儀,並未對此乘勝追擊。”


  “沒想到你們竟然如此的陰奉陽違,言而無信,意圖不軌,我們大周並不歡迎你們這樣的人。”


  皇帝終於開口,緩緩地說道。


  南疆王癱坐在椅子上,就聽皇帝繼續說道,


  “南疆王,還請你好自為之。”


  皇帝的這句話,基本就猜出了一些端倪。


  讓南疆王私底下不要再做小動作。


  同時又下旨兵部,著增加西北遼東駐兵,同樣嚴查進出關的南疆人。


  這次,南疆可謂是吃了個啞巴虧了。


  阿琅在宮裏養傷,寶珠郡主和蕭令昕就每日進宮來陪伴她。


  這日,寶珠郡主就興奮地告訴阿琅這些事情。


  同時興奮地和阿琅比劃,“明日他們就要滾出上京,陛下看樣子是一刻也不想讓他們再呆下去了。”


  阿琅聽了自然也是高興的很。


  這個樣子,大周對上南疆就不會那麽被動了。


  之後幾日不斷有新的消息。


  南疆王一行定於明日一早離京,馬價以朝廷提出的價格合理簽署。


  至於失去的那個南疆使者,南疆王是問也都不敢問了。


  走的時候,是禮部官員去送的,自然也還有朝廷派遣的侍衛隨行。


  基本上沒有什麽動靜傳過來,以至於阿琅想起這件事時已經是翌日下午。


  韓賊布下的棋子還沒找到究竟落在哪裏。


  人還在四處暗查,韓賊的事情被封鎖起來,所有人的注意力仿佛都關注在地動這件事上。


  暗處,一點也沒放鬆,四處查探。


  而阿琅還想找到顧婉妤。


  是的了,顧婉妤還活著,運氣簡直逆天,那樣的境地,還有人救。


  會不會這個棋子就是顧婉妤本身。


  畢竟,會製毒的也隻有她了。


  上京隻差已經被掀了個底朝天,就連功勳王侯府上都已經查過。


  韓賊會把她安置在何處呢?

  這日,阿琅正在吃藥,青檸走進來,一臉的驚慌,


  “郡主,不得了了,聽說城內有百姓無緣無故地死去,七竅流血……”


  這是中毒啊,難道說韓賊伏誅的事情傳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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