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你的師父是真的嗎?
阿琅要挑戰韓明珠,滿場嘩然。
所有所有的目光全都聚集在比武台上那個年輕的姑娘身上。
一身新奇的長袍,一角掖起,腰帶緊緊地紮在腰間,勾出她纖細的腰線。
長發高高束起,因為比試,有些散亂,寒風吹過,隨風揚起。
一隻手背在身後,一隻手緊握長槍,長槍點地。
英姿颯爽,生機勃勃,不屈不撓。
讓人不舍得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
若是之前阿琅去挑戰石公子讓皇帝驚訝,這會要挑戰韓明珠,已經麻木了。
皇帝從座椅上站起來,走到台前,說,
“雅和,你是認真的,還是鬧著玩的?”
阿琅笑,“陛下,臣女雖是女子,卻也是一口唾沫一口釘,所以,臣女自然是認真的。”
皇帝目中露出一絲興味,
“好,既然如此,那就如你所想。”
他的目光轉向一邊的韓丞相,“愛卿,你是何意見?”
阿琅的大膽挑戰讓韓丞相感到十分意外。
他原本看不上靖安侯府這個不倫不類的姑娘。
一個女人,挑戰男子,本身就是自取其辱。
卻想不到誤打誤撞的竟然被她給贏了!
韓丞相捋了捋下頜美髯,狀似大度地笑道,
“陛下,小女在京中不過是普普通通,比她好的姑娘大把。”
“不過,既然雅和郡主想要來一場,那就讓小女陪她玩一把也無妨。”
這就直接把這場比試變成了玩樂。
玩樂而已嘛,誰又會全力以赴呢。
既是遊戲,輸贏也就無所謂了。
不論誰輸誰贏,都算不得數,贏了不用大肆慶賀,輸了也不用多麽沮喪。
可真是一隻老狐狸。
皇帝不置可否,朝著台下點了點下巴,問道,
“韓姑娘,你的意見呢?”
韓明珠出列,給皇帝屈膝行禮,回說,
“陛下,既然雅和郡主賞臉,臣女自當奉陪。”
“我也想見識一下郡主在武藝之外的才能。”
這一番態度不卑不亢,同時,她還張口道,
“陛下,您能保證我們之間的這場玩樂的公正性嗎?”
這是怕皇帝因為靖安侯和明老大人的緣故,偏袒阿琅呢。
甚至,這話也隱隱有隱射剛剛阿琅比武時,並不公正。
也在質疑阿琅的水平。
更是為接下來兩個人的比試做鋪墊。
可謂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老狐狸生的也是小狐狸。
皇帝有些不悅,不過按了下去,笑著道,
“朕自然能保證你們比試的公正性,朕隻旁觀,不予置評,你們的比試誰高誰低,自然由有才學之人說了算。”
韓明珠給皇帝又行了一禮,“多謝陛下饒恕臣女的無狀,臣女願意接受郡主的挑戰。”
她傲然地立在那裏,
“既是郡主向臣女挑戰,那麽,為了公平起見,規矩得由我來定,請問郡主可以嗎?”
好似怕阿琅拒絕一般,又繼續道,
“這並不過分吧?”
阿琅站在比武台上,當然地看著韓丞相和韓明珠父女,一步一步的將鋪墊做好。
將主導權握在手中。
她淡淡地笑了笑,“的確不過分,規則而已,姑娘製定無妨。”
相比較起來,雖說挑戰是阿琅提出的,但她的態度,卻隨和多了。
和韓明珠的咄咄逼人比較起來,讓人看起來舒服多了。
皇帝原本對這位韓明珠還有些興趣。
畢竟韓丞相是個有能力的,更何況,若是太子是個康健的身子。
大概這位韓明珠還真的有可能成為太子妃,自己的兒媳婦。
不過,這會,韓明珠看似很大膽,卻也算不上多麽聰慧。
皇帝心中搖搖頭,心中索然。
韓明珠朝看台上的幾位大學士以及翰林院的掌院,一一彎腰鞠躬,
“還要麻煩各位大人了。”
看,她的態度多好呀。
充分體現了一名貴女該有的姿態禮儀。
上首的韓丞相笑眯眯的看著韓明珠,一臉的與有榮焉,轉身對明老大人笑道,
“老大人,兩個小孩的玩樂而已,不管如何,可不要當真啊。”
“回去也不要訓斥郡主了。小姑娘家家,總要見識一下的。”
激動的把圈椅都捏碎了的明老大人皮笑肉不笑地看著韓丞相。
這是嫌棄,嘲諷他家阿琅?
我們家阿琅是堂堂正正的想要比試,輸了就輸了。
可沒這兩個奸詐的人,一步步的給自己留退路。
要是上戰場,韓丞相一家估計都是逃兵。
嗬,誰說阿琅就一定會輸呢?
就算輸了,也沒關係!
阿琅又沒和京中貴女一樣,從小就在精心的教養下長大。
倒是韓丞相的女兒,真要輸了,那才真是一敗塗地呢。
反正,不論如何,總有你後悔的一日!
明老大人對韓丞相的不滿在心裏層層疊加,具體表現就是皮笑肉不笑,直勾勾地看著他。
韓丞相臉上的笑容頓時掛不住,越來越僵硬。
真是的,武將就是武將,不會好好說話嗎?
這樣一張臉,甩給誰看呢?
韓丞相能屈能伸,正巧有個人走過來,他立刻上前打招呼。
看台下,韓明珠提著裙擺,一步一步,儀態萬方地走上比武台。
她朝阿琅微微一笑,慢慢地輕啟紅唇,
“今日已經經過一場武試,大家已經坐了許久,為了讓大家早些回去歇息,我們就比兩項,如何?”
阿琅偏頭看她,賞了臉,問,“比哪兩項?”
韓明珠挑了挑眉毛,唇邊勾起一個冷笑,
“聽說郡主曾和淳安長公主府的趙公子比試過射箭。”
“當日郡主曾說過一句話,要玩就要玩高級的,獵動物沒什麽趣味,獵人才更好玩。”
“用人當活靶子才好。”
“不如,今日,我們就用活人來做靶子如何?”
哇哦,阿琅眨了眨眼,這是把當日她說的,都丟回到她的臉上了?
“敢玩嗎?”韓明珠又輕聲的問了句。
口氣裏滿滿的嘲諷。
“玩兒。”阿琅掂了掂手中的長槍,手一揚,長槍鈍進比武台的台麵下。
槍杆因為乍然失去控製,在空中搖擺,發出嗡嗡聲。
韓明珠點頭,“這個活人,咱們也不用去麻煩別人了,就用家人吧,我請我的七弟做靶子,郡主,你呢?”
她揚了揚下巴,示意台下的侍女去將韓七請過來。
韓七,阿琅好像有印象。
那次在破舊的宅子裏,她在裏頭教訓韓二,韓七就在外頭。
是韓二的跟班,韓丞相府唯一的庶出……
嗬嗬,韓明珠可真夠狠的。
同時,她這也是打量著阿琅府裏沒人。
唯獨在場的,就是明老大人夫婦倆。
那是長輩,難不成阿琅讓長輩來給她做活靶子?
失手了,怎麽算?
一步一環,韓明珠都算的準準的。
隻要阿琅敢讓明老大人夫婦去做靶子,那麽將來一個人狠心毒的名聲就跑不了。
哪家敢娶她過門?
原本看熱鬧的皇帝,聽了韓明珠的提議,頓時臉色變得肅穆起來。
這個玩的有些過了。
倒是明老大人絲毫不以為意的,他幾乎和另一邊看台上的明老夫人一同站起來。
準備去給阿琅做靶子。
自家的孫女,他們不支持,誰支持!
至於後果,他們沒想過,也無需去想。
支持就對了!
一直站在比武台上,如同隱形人一般的蕭珩朝看台上比了個手勢。
阻止明老大人夫婦下看台。
踱步到阿琅和韓明珠跟前,緩聲道,
“韓姑娘,明家二老是國之重臣,更是功臣,他們來做活靶子不太合適。”
“阿琅這邊,我願來做她的靶子,你意下如何?”
韓明珠咬著粉唇,心裏尖叫,不如何!
他怎麽可以給別人做靶子!
這是多麽的信任,你知道嗎?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她死死地咬著唇,眼眶都快要紅了,定定地看著蕭珩。
阿琅:……
看台上的外祖父,外祖母迫不及待的要衝下來,在她的意料之中。
可她怎麽也想不到,蕭珩竟然提出要做她的靶子?
這……太不必了!
她連忙擺手,“郡王,這太過了,多謝多謝……”
她是真的嚇到了。
何德何能啊!
“如果你是怕傷到我,大可不必擔心。”蕭珩安慰她。
阿琅連連擺手,就算真要活靶子,她也不會用認識的人。
更何況家人,朋友。
這一刻,她是真心的把蕭珩當做可信任的朋友。
因為蕭珩肯定也是真心把她當做朋友,才會挺身而出。
嗯,有朋友的感覺真好!
隻是,阿琅還沒感歎完,比武台上又來了一個人,竟然是韓長風。
隻見他走了過來,看也沒看韓明珠,到了阿琅的麵前,
“既然這個提議乃是家妹提出,兩位老人家德高望重,不若讓我來做姑娘的靶子好了。”
韓明珠,……
這個大哥,來湊什麽熱鬧?
這不是給她助陣,這是拆她的台!
韓七做她的活靶子,她心安理得。
那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庶子。
可大哥給阿琅做活靶子,算怎麽回事?
阿琅連蕭珩都不要,更加不會要韓長風了。
她客氣地假笑,
“多謝韓大公子,不用,謝謝。”
韓長風看著她疏離的態度,臉色有些難看。
聽說要用活靶子,寶珠郡主大聲呐喊,“不可以。”
可是圍觀的人群,卻是異常的興奮,“好好好!”
昨日狩獵時,他們就沒怎麽看,不過是將養好的活物放出去獵,騎在馬上跑來跑去的,有什麽看頭。
要看,就要看刺激的,這種比法肯定很精彩。
兩個弱女子,對著死靶子射來射去的,有什麽好玩。
這個比法好,太讓人期待了!
反正那個活靶子不是自己,死的也不是自家的人。
有熱鬧不看白不看啊!
寶珠郡主眼淚嘩啦啦的流,不斷的對身邊圓臉姑娘說道,
“都怪我,要不是我,哪裏會連累到琅琅。”
“韓明珠真是太陰險了,狡詐的女人……”
“她敢不敢和琅琅比鬥一場!”
圓臉姑娘手都要被寶珠郡主給掐出青印來了,她安慰道,
“你這會自責有什麽用,看起來雅和郡主也沒什麽怕的,人活在世上,就是不斷地接受各種挑戰……”
“我們這會擔心也沒用,倒不如等到韓明珠下來,套個麻袋把她給揍一頓來的更實際。”
台下,韓七抵不過看客以及韓家人,眾誌成城威逼利誘軟磨硬泡冷嘲熱諷連激帶勸地推上比武台。
早就有人已經準備好各種弓箭抬了出來,供兩位貴女挑選。
所有的弓箭,都是精心挑選的,製作精良,造型美觀。
阿琅拒絕了蕭珩作為活靶子的請求,勾起唇角,衝著韓明珠道,
“韓姑娘,你也知道我喜歡玩大的……我們也不用打擾到別人了。”
“就互相朝對方射箭吧!不知你意下如何?聽說你最是大方溫柔,善解人意了。”
“想來會同意吧?”
阿琅把剛剛韓明珠對她的步步緊逼,一一還了回去。
規則你定,可以,活靶子。
她不過是變個對象而已。
你不是善解人意,體貼溫柔麽?
那還用別人做靶子做什麽?直接自己親身上陣啊。
這更是把遊戲又朝上推了一個等級。
更是把現場的氣氛又推上了另外一個高潮。
大。
果然玩的大。
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貴女。
互相射箭。
這可不是比箭啊。
這分明就是搏命!
韓明珠,從還是不從?
被推上台的韓七,心頭怒火滔天。
因為他是庶子,丞相府唯一活下來的庶子,韓明珠就不把他當人看。
什麽好事不會想到他,這樣的破爛事淨想著他。
韓明珠的箭術怎麽樣,他太清楚不過。
今日,他這是要死在這裏了。
韓七很不甘!很絕望!
可他毫無辦法。
隻要他今日敢逃走,明日就能被打斷腿,逐出韓家。
總之,都是死!
正當他腦子一團亂時,阿琅的話,好像梵音降臨。
他錯愕地看向阿琅。
隻見她笑吟吟地看著對麵的韓明珠,一臉的散漫。
無論韓明珠內心如何,她現如今,隻能應戰,不能後退。
一個逃兵,比輸了還要讓人唾棄。
“好。”她應了,好像無論怎麽樣,她都會贏了阿琅一樣。
“那就我們站在比武台兩端,舉箭互射,去對方身上一物為目的,三箭後,兩方比較,誰取的物更小,為勝。”
“如何?”
韓明珠時刻不忘記將主導權拿到自己的手裏,設定與自己有利的規則。
“好。”阿琅平靜地應道。
韓明珠勾起唇角,走到放置弓箭的地方,準備試箭。
阿琅聳肩,示意韓明珠先請。
兩人選定弓箭,各自走向比武台的一邊。
做比試的準備。
“琅琅,我們都支持你。”她身後的看台下,站的正是寶珠郡主她們一夥人。
這些姑娘大聲地給她捧場,盡管誰都不知道比賽的結果會如何。
寶珠郡主眼睛都要哭腫了,聲音也喊啞了。
她準備一定要和宴玥說的那樣,等到回京,她一定要使人套韓明珠的麻袋。
把她的臉給撓花了。
讓她沒法出門見人!
阿琅和韓明珠各自站定,中間大約一百步的距離,握弓而立。
台下,已經有禦林軍在看台兩邊立起了盾牌。
用來防備兩人的箭矢會誤傷到下麵的人。
比武台上,安靜如斯,看台下,一片糟亂。
“你們說,這個比試,誰會贏?”
“拿箭互射,太危險了吧!”
“我押韓姑娘,畢竟,上京雙姝,可不是隨便封的……”
“那是,聽說韓丞相很疼女兒,給她請了天下第一名箭師做她的師父……”
“哇,有那樣一個師父,肯定比雅和郡主要厲害,我押她贏。”
“哎,你們可別說什麽誰贏誰輸了,這刀箭不長眼,你說兩個姑娘萬一射偏了……”
“雖說前頭有禦林軍做盾,萬一射偏了呢……還是快點散開吧……”
總之,一片烏煙瘴氣的。
場上的兩人,沒有受下麵的影響。
均是抬起弓箭,足開箭步,側身而立,平舉手臂,抽箭在手,搭弓拉弦,目光直視前方。
場下,忽然一片安靜。
場上的兩人,持弓搭箭的動作,還有站姿,竟然如同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完全一樣……
這是怎麽回事?
眾人不由得閉上嘴巴,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一點聲音打斷這詭異的場麵。
難道……
兩人是一個師父教導出來的?
可是,不是聽說雅和郡主從前是在鄉野長大的?
怎麽可能?
天下第一名箭師又不是白菜,是那麽好請的嗎?
若是隨便給人做師父,那還配叫天下第一名箭師嗎?
兩位姑娘有著一樣的姿勢,一樣纖細的身姿,瘦而不嬌,體態柔而不弱。
纖長的手指穩若磐石,漆黑的雙眸沉浸如海。
仿佛那弓箭在兩人手中被注入了生命,融進彼此的血肉,成為一體。
可若要細細的看下來,韓明珠的其實要更加的狂放,睥睨。
而阿琅的,則更加的五蘊皆空,靜水流深。
為什麽,兩個人的姿勢是一模一樣的?為什麽?
兩個人搭著弓箭,遲遲都沒有射出去。
場中的武將已經是知道兩個人的交鋒開始了。
這是比耐力,比兩個人的氣勢。
看誰的氣勢更能壓倒對方。
這是精神攻擊,是心理戰。
被叫到場外蕭珩,牢牢地盯著阿琅,垂在雙側的手緊攥成拳。
他以為自己很了解她。
其實,根本就不。
她的武藝路子龐雜,可每一樣,她都很認真的做好。
從趙鳴的那次比試中,他以為,她隻是一個比一般人更懂箭術的女孩。
結果,今日,他再一次打破自己的認知。
她總是能帶給他新的驚奇,讓他更想要了解她,走近她。
甚至後悔,為何沒能早些認識她。
為何那一次,她救了他之後,不賴上去。
她就好像一片高遠闊的境界,讓他想要追上去。
她站在比武台上,那樣的堅定,那樣的純粹。
這樣的她,那樣的吸引人。
沒有人發出一絲聲音,空氣都仿佛凝滯了。
終於,在眾人快要繃不住的時候,兩邊的箭同時離弦而出,挾著勢不可擋的氣勢,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
隻是,兩道箭影碰撞在一起,最後悄無聲息的掉落在比武台上。
不等它們落地,第二箭又至,隻是這一次,兩人的箭卻不是同步的。
阿琅的箭長驅直入,韓明珠第二箭射出,人已在閃躲,裙角隨著擺動,揚起又落下。
三箭射罷,風平浪靜,時間凝固。
眾人的眼睛都來不及轉動,就已經結束了。
太快了,這三箭結束的太快了。
原來,這兩個姑娘,都是高手。
竟然,沒有人死,更沒有人受傷。
兩個人完好無損地站在那裏。
不論兩人誰輸誰贏,今日的這一場比試,就好像表演一般。
足夠讓人回味很久了。
韓明珠勾起唇角,朝阿琅溫婉一笑,時刻都記得自己的儀態。
展現出必勝的姿態。
阿琅吹了吹額上落下的碎發。
態度看起來就隨意許多。
兩人同時放下弓箭,已有禦林軍去將兩人射出的三箭拔回。
也是清點二人箭上是否射下對方身上的飾物。
就算兩人都沒射下對方身上的東西,眾人也已經是折服了。
兩人的箭技足以令人瞠目結舌,目瞪口呆。
派去拔箭的禦林軍小跑回來,手中各拿著兩支箭羽。
第一支在比武台更加靠近韓明珠的方向。
這樣,也說明,阿琅的箭速比韓明珠的更快。
不過,隻要沒射中東西,那就不算。
阿琅的箭羽是黑色的,而韓明珠的是白色的,黑白分明。
白色更加的引人注目,眾人不由自主地將目光放在上麵。
隻見兩支箭尖上,一支箭尖上是阿琅腰帶上的一塊玉佩。
另外一支箭上,是阿琅頭上束發玉冠上的一個金珠。
眾人不禁嘩然。
天呐!
韓姑娘竟然真的射中了雅和郡主身上的飾物,而且,還沒有讓對方受傷。
這是什麽樣的箭術,才能做到的?
太不可思議了。
不愧是京中雙姝之一。
不,顧婉妤那樣的人不配合韓姑娘做比較。
韓姑娘是當之無愧的唯一,沒有之一。
眾人張大嘴巴瞪大眼睛,直愣愣地看向那溫婉的女子。
天呐,這就是當世姑娘典範呀!
看台之上,韓丞相滿意地點頭,一臉如沐春風。
他再一次看向明老大人,謙虛道,
“哎,雕蟲小技,雕蟲小技……”
要不是有皇帝在場,明老大人定然將對方那張虛偽的臉皮給挖下來。
尤其是,在眾人清點阿琅黑色箭羽時,韓丞相那張笑臉越發的讓人感到可惡。
阿琅的第一箭落空,自不必說。
可她的第二箭,依然落空!
這……這……這……
怎麽回事?
剛剛大聲支持阿琅的姑娘們手抖了,沉默了,好像什麽東西堵住了她們的喉嚨。
難道要輸了麽?
寶珠郡主不敢相信,指著那去拔箭的禦林軍道,
“是不是你們動了手腳,琅琅怎麽可能第二箭也落空。”
“去,去你們拔箭的地方看看,是不是拔東西的時候落下了。”
韓明珠挽著長弓,走了過來,歎了一口氣,
“珠兒,你這是何必呢?兩位侍衛大哥是心細之人,你就別遷怒他們了。”
說到這裏,歎了口氣,抱歉地看了一眼兩位禦林軍。
這樣的態度,高下立判,兩位禦林軍感激地看了眼韓明珠,搖頭表示沒什麽。
阿琅看了眼韓明珠,更沒理會她每句話的機鋒,隻是淡淡地吩咐拿箭的禦林軍,讓他檢查第三支箭。
禦林軍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抽出第三支箭。
眾人拚命地盯著箭尖,心底其實還是希望阿琅能夠射中點什麽的。
這樣也不至於太過難看。
可是,一目看過去,箭尖上,好像什麽都沒有……
哎!
有人心裏發出感歎。
果然還是韓家姑娘更厲害一些。
玉佩是比較大一些,可那顆發冠上的金珠,比黃豆大一些,多麽難得啊。
寶珠郡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琅琅怎麽可能輸?怎麽可能一樣東西都沒射中?
她不相信。
一把撲過去,將箭羽搶了過來。
看,仔細看,用力看,拚命看……終於……
她驚叫起來,
“這裏,這裏有東西……”
她高高地舉起箭尖,就見那箭尖上豁然釘著一個芝麻大的東西。
小心翼翼地取下來,細小的一顆,白色的,和發出光芒的銀色箭尖類似的顏色。
怪不得乍然看過去好像沒射中東西。
這樣的顏色,眾人拚命去往韓明珠的身上找。
目光在她身上巡來巡去,有人眼尖,發現這小小之物,竟然是韓明珠珠花上串的珠子。
天呐!
眾人激動了,人群裏仿佛炸開了鍋!
這樣的技術,簡直可以用神乎其技來形容啊。
不,這個詞也沒辦法形容阿琅姑娘的箭術啊。
這個阿琅姑娘的箭術,簡直已經是神級了啊。
到底是怎麽練出來的?
這一場比試,誰輸誰贏,已經分明!
韓明珠射下的金珠雖小,還是比不過阿琅射下的珠花上串的珠子……
分明的,阿琅勝了!
眾人緩不過神來,越發的對兩個人的箭術有了好奇。
他們可沒忘記,兩個人的姿勢可是一模一樣的。
在人們狂熱的討論和回味剛才那場對決時。
阿琅唇角勾了勾,走向韓明珠,將話輕輕送進她的耳裏,
“聽說姑娘的師父是天下第一名箭師……可是,據我所知,天下第一名箭師早就隱居,神龍見首不見尾,不知姑娘是從哪裏將他請來的……”
說罷,她又笑了笑,
“天下第一名箭師是女的,姑娘,你的師父是女的嗎?”
她轉過身去,靜靜的丟下一句話,
“聽說天下第一名箭師曾有個被逐出師門的師兄,姑娘請的是他嗎?”
頓了頓,又朝韓明珠戲謔一笑,
“怪不得呢,不過,韓姑娘,我是不會承認你是我的小師妹的。”
言罷,轉了轉手中的長弓,也不管這句話好像重磅一樣的炸的眾人回不過神來。
走向放置弓箭的地方,將長弓放了回去,朗聲問,
“韓姑娘,你不是說比試兩樣麽?射箭已經結束,請姑娘將第二樣比試什麽說來吧。”
眾人……
他們都是聽到了什麽?
這位阿琅姑娘的師父才是天下第一名箭師?
而教導那個韓姑娘的師父是個被逐出師門的……
他們的耳朵壞了嗎?
能不能讓他們緩一緩……
這個消息實在是太大了,一時半會消化不掉啊。
看台上,韓丞相的臉色陰沉,沒有了剛才的那種張揚。
美髯也不捋了,雙手緊緊地握著圈椅的把手。
明老大人一掃之前的頹勢,哈哈大笑,聲音震天響,
“丞相大人,丞相大人,你不用動氣拉,回去也不要嗬斥你家小女兒。”
“沒什麽沒什麽,都是雕蟲小技而已啦……”
韓丞相緊緊地捏著把手,才能忍住自己不去回明老大人的話。
輸贏還不是丟臉的,丟臉的是,韓家竟然請了個假冒的天下第一名箭師。
這可真是把韓家的黴都倒死了!
韓明珠根本沒想到自家請的箭師會是假冒的,這一會,可真是丟人丟大發了。
隻是,她不是輕易認輸的人,隻要她在下一場比試中,贏下了阿琅。
那麽,她就能讓人們忘記這件事。
人麽,總是善於遺忘的,隻要她贏下阿琅夠碾壓。
她仔細的思索了一番,不疾不徐地說道,
“既然天下第一名箭師神龍見首不見尾,我們家被人蒙騙也不算什麽。”
“不過,郡主又怎麽能夠證明自己師從的是真正的名師呢?”
“真不真的,也沒什麽,我技不如人,認輸,接下來,我們進行第二場吧。”
她指著看台上的大學士以及翰林院掌院,
“想必各位大人也已經等不及了。”
“現在是冬日,萬物凋零,不如讓我們來作畫題詩吧。”
阿琅頷首,等著她繼續往下說。
她是不相信,韓明珠的要求就這樣簡單。
果然,就聽韓明珠說道,
“冬日裏的畫,總是要特別點,不若我們就作一副夏日荷花圖吧。”
“要讓眾人真的看到荷花綻放的姿態。”
“郡主,你意下如何。”
阿琅笑笑,雙手舒展,抻了抻,“既然規則是你定的,自然你說了算。”
眾人覺得這一次的狩獵,可真是大開眼界,不虛此行啊。
不知這又是一場什麽樣的比試。
期待,真是太期待了。
今日跟著皇帝來狩獵場的,還有南疆王父子。
“父王,那個穿月白衣裙的女子很不錯,兒臣想要將她帶回南疆,還請父王去和皇帝陛下提親。”
南疆王的目光也放在看台上,看向王世子手指的方向。
摸了摸下巴,有些為難,
“這是丞相之女,聽說是未來的太子妃人選,可不一定能夠成功……”
“你看重的是她的人,還是她的家世?”
王世子哈哈一笑,“既看重她的人,也看重她的家世!”
兩父子相視一笑,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比武台上,禦林軍在緊張的布置桌案,準備作畫材料。
新一輪的比試,馬上又要開始了。
到底孰勝孰負?拭目以待。
盤口早就已經開了起來。
阿琅坐在比武台邊,雙腳垂下來,晃悠著,姿態看起來輕鬆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