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哪裏來的爬牆
蕭珩得陛下看重,如今宗室裏多得是人想要攀附清河郡王。
有些借著和蕭珩有些親的,幾次三番的上門給人說親相看。
嘴裏說的是可憐蕭珩一把年紀還孤零零一個人,實則不過是想要借此攀附罷了。
還有些恨不能把自己女兒塞去做妾的。
如今,更是一個好時機,各家更是讓人設法去結交老郡王妃,借此在清河郡王麵前為家中姑娘說些好話。
不過,也有知道當年老郡王妃和蕭珩之間實情的人,遠遠的看著,並不往前湊。
就連皇帝,都將蕭珩叫進宮去。
“如今京中的那些人家,都怕自家閨女被選去聯姻,紛紛找婆家。”
“好些個姑娘對你都不死心,對了,淳安還來問過我。”
“問你到底是個什麽意思?不過我給回絕了,你有沒有喜歡的姑娘,若是有,朕去給你提親。”
“你可別拖著了,等到時候時間拖得久了,人姑娘琵琶別抱了。”
蕭珩好像個香餑餑,被人盯上了,阿琅這裏卻是悠閑的很。
宮宴隔天,阿琅就一個小包袱提著,去了明家老宅。
不過是一個晚上,明老大人夫婦就知道了阿琅在侯府如何的受委屈。
又聽說女兒的嫁妝被老太太給弄的七七八八了,頓時更是氣得吹胡子瞪眼。
恨不能去將老太太新埋下去的棺材給挖出來,鞭屍。
為了彌補自己那口氣,明老大人當即吩咐家中管事帶著銀子出去采買。
他不管老宅裏有沒有,總歸是買買買!
要新的,貴的,大的,買來後在上京裏繞了好幾圈,讓所有人知道。
他回京了!
他要給自家的小姑娘撐腰!
不僅僅是幫阿琅添置了日常用品,他怕這些東西不夠富貴,不夠奢華,不夠排麵!
大手一揮,將這些年的賞賜,價值連城的無價之寶,什麽東西貴,不管東西對。
什麽硯台,鎮紙,古董,名畫,全都搬進了阿琅的院子,書房。
這個院子也不是和侯府那樣的小裏小氣,外麵看起來新,裏頭破破爛爛的。
而是兩個院子打通在一起,屋子也是打通了主屋,東西廂,反正就是夠大!
本來麽,阿琅是不想兩位老人家如此的興師動眾的。
隻是,當她看到明老大人為她準備的滿滿兩牆的書籍時。
她想說的話都全部咽了回去。
好!
非常好!
好像她很值得這個排麵!
她擼起袖子,就埋進了那兩麵牆的書籍裏。
翻閱,整理,從早晨看到傍晚。
她看得不知疲倦。
這樣受寵愛的日子真的很好!
和她當初同父親在一起一樣。
明老大人夫婦倆全副心神都放在阿琅的身上。
見她埋頭在書裏,連飯也忘記吃,要不是他倆時不時的過來催一下,大約一天都不記得吃飯。
明老夫人:“你這個老頭子,可真不會辦事!你說你,不能晚一點布置這些麽?”
“哎,想和琅琅聊聊天,都被書架上的小妖精給打斷了。”
明老大人也是捶胸頓足的後悔,
“還不是蕭珩那小子誤我,說琅琅喜歡書,我讓下頭的副將們搜羅了兩個月才搜羅這麽多……”
他有些疑惑地,
“你說,從前女婿看起來儒雅的很,其實並不愛看書。”
“還有咱們女兒,牆頭翻的溜溜的,沒什麽牆頭她翻不了。”
“兩個不愛看書的,怎麽生了個這樣愛看書的孩子?莫不是咱們往後的曾孫要被人稱為‘儒將”?”
“還是說要出個狀元?”
明老夫人茫然地看著明老大人,覺得不論是‘儒將’或者是‘狀元’,都很不錯。
不過,她有些黯然地道,
“哎,聽說丫頭的養父是個能人,愛看書,丫頭送上去的那個冊子,大多都是她養父整的。”
明老夫人歎了口氣,“也不知該說在外頭長大好還是不好了。”
明老大人拍拍老妻的肩膀,一把攬過來,
“我覺著這樣也不錯,孩子如今總算在咱們身邊。可惜就是阿雪看不到。”
兩個人依偎在一起往回走,明老大人忽然道,
“琅琅這樣整天埋在書堆裏也不是個辦法,不如給她找幾個小姐妹作伴?”
“反正咱們新回京,也是要辦宴席的,到時候請相熟的一些人家上門來。”
“小姑娘嘛,多多聯絡幾次,就成朋友了。”
老夫人也道,“不僅僅是辦宴席,還可以讓她們一同去外頭玩玩。”
“咱們倆身體好得很,無需她日日在家中陪伴著咱們,多出去走走的好。”
明老大人記掛著要給阿琅找小姐妹玩的事,這個晚上就有些睡不著。
翻來不去的,忽然聽到門外有腳步聲傳來。
一輩子都在軍營裏度過,這腳步聲頓時讓他警戒地坐起來。
原本被他翻來覆去弄的睡不著的老夫人,頓時生氣,
“你做什麽?”
門外腳步聲停住,響起一道低低的聲音,
“大人,是屬下……”
明老大人罵道,
“鬼曉得你是哪個屬下鬼哦。”
外頭的人默了默,隨後就聽到一道無辜的聲音響起,
“大人,是我,秦副將……”
隻聽他繼續無辜地,
“大人,有人翻咱們的圍牆……”
明老大人對於翻圍牆這事,已經習慣了,畢竟當年他的女兒明惠雪就愛翻別人的圍牆。
他皺眉道,
“翻就讓他翻嘛……”說到一半,覺出不對,整個人跳下床,
“什麽人?翻咱們的圍牆?翻哪裏的圍牆?”
外頭秦副將有些吭吭哧哧的,
“是清河郡王,翻的是郡主的圍牆……”
明老大人顧不得鞋子還沒穿,一把打開門,喝道,
“去,那我的大刀來……”
不過,要去扛大刀的秦副將被攔住了。
明老夫人,“夜深了,阿秦,你去歇著吧。”
把秦副將趕走後,她拉著明老大人進屋子,笑他,
“你沒瘋吧?”
自家乖孫女被人爬了牆頭,他拿大刀就是瘋?
明老大人不認!
他好像一隻噴火龍,暴躁地在屋子裏走來走去,
“哼,我就說,那個臭小子暗地裏給我們傳了那麽多消息,是有所圖的!”
“居然敢爬我明府的圍牆!你看看,夜半三更的,哪裏有這樣的?”
“他這個樣子,爬進來,也不想想琅琅,可惡!”
去而複返的秦副將在外麵敲門,弱弱地說道,
“大人,清河郡王沒有進府,而是坐在牆頭,這會郡主也和他一起坐在牆頭上,看星星……”
明老大人咂咂嘴,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好。
不過,說來說去,就該怪蕭珩那個小子。
明老夫人斜睨了明老大人一眼,
“說起來,清河郡王咱們也是從小看到大的,那孩子是個穩重的人,莫不是被你影響了,這才……”
想當初,這老頭壞的很,自己分明不想理他,卻百折不撓地翻她院子裏的牆……
就連女兒,從前也經常去翻顧之南的牆。
明老大人聽了老妻的話,頓時滿頭疑惑。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那個清河郡王姓蕭,又不姓明……
和他有什麽關係????
明老大人想了又想,還是覺得不行,決定自己去扛大刀,殺到蕭珩的麵前去。
“哎,你白日裏還說要給琅琅找幾個小夥伴,怎麽到了蕭珩這裏就不行了?”
“她現在好不容易找到個能說話聊天的,你還扛著刀去趕人家,人家就是爬牆,不像有些人,從前是爬窗……”
明老大人氣弱……
明老夫人給了一韓城人,又給一個甜棗,很理性的分析,
“說起來,阿琅定然是很信任清河郡王,才會和他坐在圍牆上聊天的。”
“而且,從前咱們不在京,娘娘在深宮,到底有看不到的地方,聽說都是蕭珩在照應琅琅。”
“這會人家擔心她在這裏住得不習慣,來看一眼,也沒什麽。”
“暗地裏有府裏那麽多的侍衛看著,蕭珩能做什麽出格的事情麽?”
“更別說,咱們琅琅,那可是會拳腳功夫的。”
明老大人被老妻給說的,眼一瞪,無奈拖鞋,“好了,好了,你說的都對。”
他吩咐秦副將,“讓那些巡邏的侍衛們一定要守住了,兩人看星星說話就算了,絕對絕對不允許蕭珩那小子下圍牆……”
“若是敢下圍牆,爬琅琅的窗戶,馬上就把他打包扔出去!”
他就不明白了,為啥都有臭小子來爬乖孫女的圍牆了,自家老太婆反而覺得是他的錯了?
明老大人氣的跳腳,阿琅卻是一點也不知道。
她在書房裏看得正入迷的時候,聽到窗欞外傳來一些聲音。
好像是密林裏,小鬆鼠抱著鬆果啃的聲音。
她推開窗一看,見窗台上有幾顆小石子,不遠處的牆邊,站著一個黑影。
見到她開窗,黑影動了動。
阿琅揉了揉看一天書,有些發酸的眼睛,再回身看屋角的沙漏,已經過了子時了。
青檸睡在外間,她怕出去會將她吵醒,於是輕巧地跳上窗子,往外去。
到了牆根時,蕭珩已經盤腿坐在牆上。
阿琅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這是明家的牆,你也敢爬?”
“有什麽事,不能白日裏過來說嘛?”
蕭珩會過來,著實是最近被那些上門說親的人給弄得不堪其擾。
若是普通不相幹的人倒也罷了,一張冷臉就能將他們給嚇退。
可皇室宗親,就有些不好弄。
冷臉不是沒擺過,隻是真要拿起輩分,或是說道陛下那裏,蕭珩覺著太過麻煩了。
他從懷裏拿出一包點心,遞給阿琅,
“這是新做的點心,你晚間必然沒有用多少。吃吧。”
阿琅坐在他的身側,接過油紙包,打開,裏麵的點心還帶著微微的熱氣。
“這上麵澆得是茱萸醬,夏日吃茱萸上火,不過,現在已經要入冬了。”
“還有,聽老大人說你昨日吃的東西有些上火,這也算是以毒攻毒了。”
蕭珩準備的很充分,油紙包裏還放著小簽子,茱萸醬不僅僅有茱萸,或者蛤蜊菌菇一起炒製的,聞起來又鮮又香。
阿琅光聞著味道,就已經流口水,晚間吃進去的那點飯食已經化為烏有,聞到香味肚腹咕咕響。
她也沒覺著難為情,用簽子戳了豆腐利落地吃起來。
用了三大塊後,速度才慢下來,她清了清嗓子,
“郡王,你的手藝為何這樣好呢?什麽樣的師傅竟被你碰上了?”
“真是羨慕!不是,是嫉妒!”
她東一句西一句的,和蕭珩胡拉亂扯。
等吃完裏麵的釀豆腐,邊上早就有一隻手,貼心的遞上帕子,讓她擦嘴。
阿琅看著那在夜色下發出光芒的帕子,半晌,並未接過,而是生硬地道,
“郡王你啊,就跟那傳奇裏的書生一樣,定力不足,才被我這個妖怪所迷惑。”
“嘖嘖,幸好我是個講究的妖,不殺熟,否則,你就算是在劫難逃了。”
她歪著腦袋,看著麵前眉目如畫的男子。
外頭那些人想要給清河郡王說親的消息,自然是逃不過青檸的耳朵。
青檸每日在她用飯的間隙,都會說一些坊間的小道消息與她聽。
說這樣是給她解壓。
蕭珩靜靜地坐在那裏,月光下他的臉很沉靜。
明老大人的院子裏,明老大人問外麵的秦副將,
“這都什麽時辰了,蕭珩那小子還沒走嗎?”
秦副將看了看夜空,“還沒有。”
明老大人霍然站起來,張牙舞爪的,竟然還沒走……
太不像話了!
太可惡了!
明老夫人戳了戳他的肩膀,
“你就不要管了,如今外麵那些有姑娘的人家,想要說親到清河郡王跟前去,都說不到。”
“他倒是自己跑到琅琅跟前了。”
“我隻希望琅琅什麽意外也別遇見,什麽波折都不會有,別的事情,她想做什麽,都不重要。”
世上最痛苦的事莫過於白發人送黑發人。
明老大人歎了口氣,“不會的,琅琅有我們看顧著。”
“說起來,當年阿雪的死,說是和老太太有關,可我不太相信,這裏頭還有問題。”
“蕭珩那小子,說是琅琅拜托他查什麽,也不知查出什麽線索沒有。”
“要查出來,還不會和你說嘛?”明老夫人沙啞道,“琅琅比她娘要強。”
兩人又坐了會,外頭秦副將終於傳來消息,說是蕭珩走了。
明老大人頓覺得沒意思,“睡了睡了,叫蕭珩那小子擾了清靜,明日我就進宮去問問陛下,這孩子怎就不睡呢?”
伏案批折的皇帝陛下忽然打了個噴嚏。
邊上總管立即上前勸慰,“陛下,已經過了子時了,明日可是大朝會,您還是快些歇息吧。”
“娘娘可說了,不讓您過子時入睡的。”
皇帝用帕子擦了擦鼻子,喝了口濃茶,擺擺手,“你莫要和皇後說,她就不知道了。”
蕭珩半夜翻牆,除了有些煩悶外,另外也是要和阿琅說下在烏氏那邊查到的消息。
“烏氏,並不姓烏,原姓周,因為先帝朝時,受到冤案的牽連,全族流放。”
“在出事前,烏氏的父親將一子一女送到玉縣的一戶好友家中,充作好友的兒女,並改了姓氏。”
“誰知,那好友沒過幾年也出了意外去世,烏氏姐弟落在那家主母的手中。”
蕭珩頓了頓,繼續道,
“原本烏氏父親將家財都送與了好友,好友去世後,主母吞了錢財,把烏氏的弟弟給發賣了。”
“至於烏氏,因為是女子,還能換幾個錢,一條命留了下來,到了年紀嫁給顧三老爺換嫁妝。”
阿琅從前還在玉縣時,雖烏氏討厭,卻因為和她沒什麽關聯,隻想著等將來離開顧家,故而並沒查過她。
沒想到裏麵竟是有了隱情。
隻是,蕭珩不會無緣無故的說這些,她眨眨眼,示意蕭珩接著說。
“那烏氏,原本也是高門,和皇後娘娘,你母親,陳夫人她們都是熟識的。”
“隻不過當時年紀小,後來年紀大了,又因為在玉縣那個地方,當初明夫人碰上烏氏才沒認出來。”
阿琅有些恍然,難道說烏氏換孩子,純粹就是報複心麽?
她落魄了,而母親還是明家貴女,又嫁得良婿。
如果是這樣,那也太過惡毒了些。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比她過得好的人大把,難道都要嫉妒麽?
說完烏氏的事,蕭珩又從懷裏掏出一張折疊的紙,“這是宮宴那日,陛下將七皇子妃趕出後,她去藥鋪抓的藥材記錄。”
“藥材?”阿琅蹙眉。
“這上麵是七皇子妃買的藥材,屬下回報說她分了四五個藥鋪買的藥材。”
阿琅看著記錄上的藥材,一共有三十多種,有茯苓,柴胡等,有些是安神靜氣,讓人好眠的。
另外還有些天南星,白果,蠍子之類的,這些都帶著毒。
甚至還有些稀奇古怪的什麽烏賊魚骨頭之類的。
這樣一個藥方,阿琅看的是莫名其妙。
每樣買的不少,用處卻不知是做什麽用的。
阿琅想起老太太湯藥裏的那種腐爛的臭味,還有婉妤身上帶著的……
莫不是婉妤又想對誰下手?
阿琅心中驚疑不定,將信箋收好,打算明日去找江叔看看這方子。
蕭珩走後,阿琅也沒再繼續看書,而是熄了燈上床睡覺。
次日晌午,她和明老夫人說了聲,就帶著青檸去了十四巷的宅子。
江叔正好在炮製藥材,看完阿琅給的藥材名後,皺眉,
“這上麵的藥材亂七八糟的,看起來不是藥方,也不是治病的。”
他仔細的辨別以後,道,“這些東西混合在一起,隻會害人,姑娘,你是從哪裏得來的?”
阿琅將當日老太太的藥湯中的異味,以及婉妤身上所散發的那淡淡的臭味。
還有蕭珩派人暗中監視婉妤的事都如實照說。
隻是說懷疑婉妤,別得倒也沒說。
江叔聽完,
“那位姑娘也太可惡了,偏生還讓她做了什麽皇子妃,就應該讓她得到應有的懲罰。”
江叔從藥王穀出來,最討厭的就是利用藥材害人的惡人。
“姑娘,你可要小心那位七皇子妃,別著了她的道。
說完,又去了裏屋,拿了好幾個瓶子給阿琅,
“這些是我這些日子研製出來的解毒丹,你放在身上備用。”
阿琅收到袖籠裏,低低地說,“江叔,這個可別讓江嬸知道,否則她又要擔心了。”
既然拿到這個,那她讓趙鳴做的事情,也該做起來了。
原本,她想留著婉妤惡心淑妃和七皇子母子,不過,現在還是要早些解決婉妤才行。
她讓趕車的胡七,去了一趟淳安長公主府,給趙鳴送了信。
趙鳴,趙公子,上京有名的……紈絝子弟,平日裏喜歡闖禍,招貓逗狗。
因為和靖安侯府顧六娘一戰,輸了,不敢見人。
他蝸居在家,戒掉浮躁,想悄悄將此事瞞過去。
今日,他終於內心的傷大好,準備出山。
他重出江湖自然是想要去找燕七,不過,他還沒出門,就收到門房送來的一封信。
拆開一看,差點吐血。
若是送信的人在他麵前,必然要挨他一頓揍。
不過,誰讓他技不如人,輸了呢?
他垮著肩膀,耷拉著腦袋,踢了踢身邊小廝。
“上次讓你派人幫婉妤送信,你叫的是誰?去把他叫過來,有事要吩咐他。”
小廝嫌少見到自家公子這副樣子,想說什麽又不敢說。
縮了縮脖子,跑去叫人。
婉妤如今的日子很是不好過,原本想著嫁到七皇子府,和七皇子琴瑟和鳴,到時再生兩個孩子,就能穩穩地栓住七皇子的心。
卻不曾想,竟然被阿琅給破壞了。
這也就算了,宮宴上,眾目睽睽之下,被皇帝給趕了出來。
婉妤簡直要吐血。
她溫柔小意地回府,熬好醒酒湯等七皇子回府,等來卻不是熱臉,而是一張陰沉的臉。
聽下頭的人稟報說七皇子回來了,且直接往正院來,婉妤還高興的很。
吩咐芸枝和小桃準備熱茶點心,將溫好的醒酒湯端了上來。
才剛新婚,她很想和七皇子柔情蜜意,借此挽回七皇子的心。
見著七皇子大跨步走進來,婉妤立刻笑著上前,
“殿下回來了,這醒酒湯早就熬好了,不涼不燙,正好入口……”
七皇子卻一把掀翻芸枝手裏的湯碗,湯碗落地前,醒酒湯全潑了出來,全潑灑在芸枝胸前的衣襟上。
婉妤的受傷也濺上了一些。
“啊……”
婉妤和芸枝同時慘叫出聲。
七皇子麵沉如水,聲音冰冷,“你幹的好事。”
婉妤捂著手,不可置信地抬頭看向七皇子,眼中含著淚水,
“不知妤兒做錯了什麽,讓郡哥哥如此惱怒。”
“你在宮裏,慫恿母親做了什麽好事你心裏沒數嗎?”
七皇子怒指著她。
婉妤辯解道,
“我在宮裏不過那麽一會,就被父皇給趕了出來,還能做什麽事?”
七皇子怒道,“你還狡辯,你還敢說你沒有慫恿母親提議和親的事。”
七皇子不傻,相反,他很隱忍,怎麽會不明白淑妃提出那番建議是為什麽。
可他不覺得將阿琅送去和親能做什麽,那不過是女人之間的彎彎繞繞。
他才不覺得和親能夠帶來什麽。
因為明白,所以才對淑妃提出聯姻的事情惱怒非常。
婉妤有些心虛,她確實是聽了淑妃說的,隱晦的說了幾句。
她想要阿琅去和親,最好死在和親的路上。
她也知道七皇子知道這事之後有可能生氣,但操作的人是淑妃,和她沒多大關係。
她做低伏小一段時間,等到時日久了,還怕七皇子冷落她媽?
為了將來,她願意承擔一點風險。
隻是,她沒想到,一貫看起來溫和的七皇子竟然這樣當著一屋子的下人,對她動手。
婉妤心裏又羞又氣,當時她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和七皇子吵起來。
才新婚,就吵架,丟臉的還是她。
她用從前慣用的手法,抬起一雙淚眼,看著七皇子,哀哀切切地,
“郡哥哥,你到底要我怎樣才行?”
若是從前,七皇子看著婉妤這樣,定然會心生憐惜。
可今日,看到婉妤這個樣子,隻覺得她的嬌柔都是裝的,有些倒胃口。
他不想和婉妤再說什麽,隻冷冷地留下一句,
“最近你不許進宮,就留在府裏,好好的修身養性吧。”
說完,就要拂袖而去。
走到門邊,七皇子回過頭來,看著被醒酒湯打濕胸襟的芸枝,放下一句話,
“你到書房來侍候我……”
聽到這一句話,婉妤不由得愣了愣,一時沒反應過來。
倒是芸枝,乍聽到七皇子的話,眼睛一亮,又好似想到什麽,瑟縮地看了眼婉妤。
見她這副模樣,七皇子臉色沉了下來,
“還不快滾過來!”
芸枝不再看婉妤,捂著貼在胸前的衣裳,小跑著跟上七皇子。
婉妤怔怔地看著兩人離開的方向沒有動。
對於小桃上前查看她手的行為也沒有任何的反應。
她沒覺得手有什麽痛的,隻覺得心碎!
去書房侍候,紅袖添香,最後侍候到床上去……
這就是她一直看好的男人!
讓婉妤頭疼的事情,不僅僅是七皇子將她的陪嫁丫鬟拉上床,還有淳安長公主府的人找上門了。
趙鳴那個紈絝子,竟然邀她去茶樓相見。
還讓她要打扮一番才行……
婉妤覺得,真是人善被人欺,真是什麽人都欺壓到她頭上來了。
趙鳴愛慕她,她一直都知道,也利用這個愛慕,做了好些事情,得了很多的好處。
知道阿琅找到後,她不敢動自己身邊的人手,特意讓趙鳴身邊的小廝跟在張嬤嬤的身後,去了玉縣。
隻等張嬤嬤確定回來的行程,無論是陸路還是水路,讓那小廝按照她事先準備好的法子,把信轉兩道手,交給船工,又或者是車夫。
趙鳴派去的人,事情做得很好,隻是,最後還是被阿琅給躲過了。
她本想打發了趙鳴派來的人,想想,又裝扮了一番,出門去茶樓赴約。
婉妤前腳剛走,後腳阿琅就收到消息。
她拍拍手,伸了伸懶腰,招呼青檸,“走吧,咱們去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