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她沒有後悔
不過，她沒有後悔。因為她也從來沒有一刻這麽肯定過，肯定自己的感情，肯定程子恩要的是什麽。相互體諒是彼此生活的感情的基礎，那麽深入心靈的融合才能為婚姻打下堅持的樁子。
就在她想著自己可能得罪程司令會死的很難看的時候，程光耀終於醒過來，目光一如剛才平靜，掩去了所有的情緒：“你不怕我因為你父親的事情而反對你跟子恩在一起嗎？”
大領導向來不喜歡讓人察覺自己的情緒，所以說話的時候往往選擇反問的語氣，讓人捉摸不透。
剛剛堅定了自己的感情，所以簡俏竟然坦然的迎視他的目光：“我怕，因為您反對是應該的，我知道您的另一個兒子也同樣的優秀，可是卻因為我父親的過失，您失去了一個驕傲的兒子，我們責無旁貸，但是，我也會據理力爭，難道那些已經斑駁的過去一定要成為阻礙我們幸福的障礙嗎？難道我們的愛情應該為過去埋單？”
將心比心，程家失去了一個兒子和兒媳，可簡俏也失去了一個孩子，難道這樣的冤冤相報還不夠嗎？
程光耀此時的心情也是複雜的。他看著簡俏，她的身上有一種極為柔韌的堅強，是女性的溫柔也是剛性的堅強。她勇敢接受自己的注視，她為自己的感情奮力爭取，當然，她也有一顆溫柔而善良的心。
“也許你說的對。”程光耀突然垮下了一直筆挺的肩膀，仿佛堅固的城牆在簡俏麵前轟然倒塌，“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就這樣？簡俏不敢置信。當下也猶豫著要不要走，他剛才不是說是一件事情也是兩件事情嗎？這麽說就這樣了？他什麽意思？究竟是反對還是支持？簡俏淩亂了，站起來的時候腳還麻了一下，出糗的再次一屁股坐下。
雖然程光耀沒有說什麽，不過簡俏還是從他細微的麵部表情中看出了自己有多丟人。
所以在關上辦公室大門的那一瞬間，她還杵在完全的失神與震驚的狀態。真的，就這樣走出來了嗎？腳步還有些虛軟的不聽使喚呢。
一口氣將剛才的情形大概複述了一遍，當然省去了某些以表決心的話，簡俏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有一種在虎口轉了一圈，劫後餘生的感覺。
側頭，看到程子恩若有所思的模樣，仿佛看到程光耀還坐在自己跟前，簡俏忍不住搖了搖程子恩的胳膊，誰知道深思的程子恩也有些心不在焉，握的方向盤的力道本來就不重，被簡俏突如其來的一搖，方向盤竟往一遍晃去，車子在一瞬間往左邊滑去。
程子恩驚醒，原本沒有什麽大的問題，導回正途就算了，誰知道後邊突然上來一輛加速的車子，程子恩隻要一動，就會相撞，左邊已經是護欄，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程子恩選擇了猛力踩下刹車！
簡俏整個人因為慣性往前撲去，安全氣囊都彈了出來，車輪與地麵的摩擦發出極其刺耳的聲音。她整個人驚魂未定，在她驚恐的叫聲中，車子停了。
緊緊擦著路邊的護欄，不過幸好，隻是護欄歪了，強悍的吉普車除了輕微的刮花竟然相安無事。
交警聞訊趕來，看到程子恩車子的牌照與證件，給了事故單子，並沒有多加為難，就讓他們走了。
不過這一連串的驚嚇都夠簡俏喝一壺的。沉默了一陣之後就道歉：“對不起，剛才我……”
程子恩並沒有責怪她的意思：“是我的問題，思想不集中，我送你去醫院。”她的額頭擦傷了，有輕微的血跡。
“不用，這點小傷上什麽醫院啊。”簡俏拿出餐巾紙擦了擦，隻是單純的細微的破皮，真的不嚴重，不過說起醫院，簡俏一蹙眉，問，“今天幾號了？”
程子恩如實相告，又問：“怎麽了？”
“沒事。”簡俏打著馬虎眼，“好像學校快要期末考了。”
程子恩不疑有他，也沒有多想。
但是簡俏又被另外的問題困擾著：“程子恩，你說你爸爸，那是什麽意思？”
一點沒有表態，到底是同意還是不同意？無疑，在簡俏的私心裏，是希望他們能被祝福的。
“嗯。”程子恩簡單的應了聲。
簡俏不樂意了：“嗯是什麽意思啊，難道你一點也不關心嗎？”
“嗯。”就在程子恩又嗯了一聲之後，眼見著簡俏就要發飆，他才意識到問題，急忙補救，“不是，我的意思是沉默就等於默認。”
“嗯？”簡俏不明白了。
“笨蛋。”程子恩忍不住對著她那張茫然的臉道。
“喂，你罵誰呢？”
“我說小八同誌看著挺聰明實際上怎麽那麽笨呢。”他的心情好像突然變好了一般，剛才的意外事故也沒有留下任何的陰影。
簡俏大怒：“程子恩！你什麽意思啊！”
“我說你怎麽那麽笨呢，怎麽教都教不會！要叫我什麽？”
簡俏的臉慢慢紅了起來，卻不敢伸手打程子恩，隻能嘴巴上狡辯：“你想得美！”
“我美不美是不知道了，不過我知道你很美！”
“下流！”麵對程子恩帶著某種隱喻暗示的讚美，簡俏當即不客氣的頂回去。
程子恩的嘴角高高揚起。簡俏又問他：“那你爸爸到底什麽意思啊。”
“自己想去。”程子恩回答她。
既然沒表態，就是默認了唄。這個笨女人啊。可是，他又何嚐幸運！真的，天堂與地獄隻有一念之差，退一步，海闊天空，而進一步，就有可能粉身碎骨，萬劫不複。
今天的見麵其實是一場賭博，他在賭，賭程光耀的公私分明，秉公處理。就算那個人是撞死自己兒子的凶手，深沉如程光耀，應該不會遷怒。
這麽多年過去了，程光耀心頭依然有傷，可是他不會像念恩那麽執念。
而且老董告訴他，調他去大學軍訓的命令，正是出自程司令手。
也許程光耀比他想象的還要寬容，撐得起那一身深綠的軍裝。
簡俏不知道程子恩心中已經想了那麽多，隻是摸著自己的肚子說：“我好餓，有什麽吃的沒有。”
一早上就被挖起來趕了這麽長時間的路，又像打仗似地精神緊繃了這麽久，體力早就不堪負荷。
程子恩笑了，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拍拍自己的胸膛：“活色生香，吃吧。”
簡俏啊了一聲，驚訝的不得了，如啞劇一般，隻有豐富的麵部表情表達著她的震驚。然後，就炸毛了。隻是，礙於程子恩在開車，不能撲上去就地解決！
從師部回來之後，程子恩的心情非常不錯，所以下了高速之後就說帶簡俏去吃飯。
簡俏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胃也開始不安靜了，所以欣然答應。
為了慶賀，程子恩還特地開回市中心吃飯的。
兩人找了一間非常上檔次的酒店，簡俏說：“太奢侈了吧。”
“今天我高興，我樂意。”在程子恩的鼓動下，簡俏壓下小小的愧疚，“可是你身上還穿著軍裝呢。”
“穿軍裝的就隻能吃路邊攤？”程子恩的反問徹底消除了簡俏的疑慮，她高傲的揚起了頭顱，哼了兩聲，“資本家果然天生是腐敗的！”
“女人果然天生是善變的！”程子恩不甘示弱，剛才還說他穿軍裝要注意點呢，這會兒又說他是資本家。他是穿著軍裝的資本家，也就是披著羊皮的狼！會將他吃的骨頭都不剩。
簡俏吐了吐舌，笑起來宛若春光明媚。雖然此時已是初冬，可在簡俏身上，程子恩嗅到了春天的味道。
雪萊說過，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當時程子恩的第一個反應就是一群吃飽了沒事幹的在那裏無病呻吟，遵循大自然的規律冬天之後必然是春天，何苦還來吐這麽一糟？
但是現在，他似乎有點懂詩裏麵的味道了。
愛情，果然是一種讓人變弱智的東西。
簡俏被餐單上麵的價格雷的兩眼發暈，瞪時給合上了。原本還想好好敲詐資本家一頓，現在覺得一頓飯吃去自己大半個月工資，其實沒有必要。
程子恩知道她在想什麽，遂也沒有再勉強她，自作主張的點了一通，但都是簡俏愛吃的。他寵溺的目光落在仍舊兀自咋舌的女人身上，歎息：“就奢侈這麽一回。”
好吧，簡俏認了。看著菜色上來的時候，什麽都忘了，大快朵頤起來。
程子恩拿著筷子，笑：“你要是把這生吞活剝的盡頭用到我身上就好了。”
簡俏猛的咳嗽起來，在程子恩戲謔的眼底，她看到了屬於他們的幸福的味道。
“你再看著我就把這些統統吃光了！”
直到她吃的差不多的時候，程子恩臉上的笑容都未隱去，隻是，他不得不說：“等吃完飯我就要回部隊了。”
簡俏臉上的笑意一瞬間就凝固了，如枯萎的花朵，萎靡下來。筷子還未放下，可是再美味的佳肴也在此時失去了吸引了，變得索然無味。不知道是如何將口中的食物咽下去的，反正味同嚼蠟了。還未分離，可是愁緒已經慢慢的湧了上來。程光耀的話開始從旁側擊的在她的耳朵邊上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