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他該談戀愛
顧原野安撫著他，“怎麽會？”
當年解芸的死讓解塵幾乎走進了死胡同裏，不吃不喝不睡，顧原野求他哭出來、發泄過來，解塵都流不出眼淚。
後來，在他百般寵溺下，解塵好起來了，卻越發地沉默。
而今天，顧原野怎麽也沒想到，當那珍貴的淚水流淌在解塵臉上的時候，他的胸口竟會那麽疼。
解塵的狀態令顧原野放心不下，原本腳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可情緒又再一次走入了極端。
顧原野莫名地將罪名套在了那個跟解塵用了一樣的頭像的男人身上，要不是那個人，他也不會口不擇言地傷了解塵。
將解塵抱到主臥，顧原野抱著解塵不斷地安撫著他的脊背，用手指拂去他臉上的淚水，吻著他的額頭和臉，顧原野開始反複地告訴解塵，自己還在，就在他身邊，哪裏都不去。
打電話叫保潔阿姨過來收拾解塵的房間，等到解塵終於睡著，顧原野才走出主臥外麵的陽台，給自己那剛回國的同學打了一個電話。
“陸橋，我上次跟你說過關於我弟弟的情況，那種情況再次出現了，他又一次走到了情緒崩潰的邊緣。”顧原野的神情非常嚴肅。
“觸點是什麽？你跟他說了什麽話？”
顧原野捏了捏太陽穴，“還是那個話題，我質問他是不是喜歡一個男的……”
“有視頻嗎？傳過來我看看，他不肯直麵看心理醫生，我隻能根據視頻給你分析他的病情，這樣是不夠準確的，如果可能的話，還是盡快讓他看醫生吧。”電話那邊的陸橋道。
顧原野沉吟，“我知道，但是我怕再刺激到他，陸橋，你說同性戀是不是都活得很辛苦？”
陸橋那邊沉默了一會兒，“不是辛苦，而是痛苦，周圍人的眼光、不理解以及嘲諷的話語，各種壓力，都容易將一個人逼瘋，尤其他有過出櫃的經曆，你又是他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可連你都無法理解他，他內心的痛苦也就可想而知了……”
陸橋在兩年前便接了解塵這個病人，隻不過他從來沒有見過這個病人，大多數時候隻能從顧原野的嘴裏或者一些視頻了解這個病人。
兩年前陸橋還在國外進修，現在已經回到了國內，隻可惜解塵打從心裏排斥心理醫生，除了顧原野，鮮少有人能夠走進了他的心裏。
“是嗎？他那麽痛苦，我竟然無能為力……”顧原野感到非常沮喪，“我是為了讓他過上好日子，才拚命折騰出現在的生活的，可到頭來，他卻病得厲害。”
“原野，你把他攥得太緊了，有沒有想過這樣他的生活裏全都是你，你不是GAY，對他的痛苦無法感同身受，當有一天你結婚生子，他該怎麽辦？”
陸橋早就隱約察覺到顧原野對解塵實在太過重視，他也看得出解塵對顧原野的在乎，可除非他們是戀人，不然沒有任何身份，能讓他們一輩子都在一起。
陸橋隱晦地提醒顧原野，“解芸已經死了，你答應幫她照顧她的弟弟，這個沒錯，可我希望你分清楚界限，他不是小屁孩，他已經快滿二十了，不管是男是女，他該談戀愛，他該走出去，你除了家人的關心，什麽都不能給他！”
“我把視頻發給你看看，我會好好想想。”顧原野煩躁地掛斷了電話。
從口袋裏摸出許久不抽的煙，信手點火，顧原野深深地吸了一口，緩緩地吐出一團白氣。
白煙將他棱角分明的臉龐熏得模模糊糊，顧原野耳邊不斷響起陸橋的話。
“你除了家人的關心，什麽都不能給他！”
煙頭燙傷了顧原野的手指，他朝夕相對視為唯一親人的弟弟終究還是長大了嗎？
原來不知不覺，解塵已經到了可以談戀愛的年齡。
而他呢？
馬上就二十七歲了，身邊的同學在這個年齡大多數都有了妻子，有些連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芸兒死後，他的身邊隻有一個解塵，他的心也好像死了一般。
顧原野深吸一口氣，是啊，哪怕解塵真的有了喜歡的人，哪怕對方是男的，那又關他什麽事？
隻要那個男人對解塵好，他就沒有愧對九泉之下的解芸。
可不知道為什麽，顧原野心裏卻堵著一口悶氣，無論抽多少根煙，那股悶氣都消不去。
走到書房，將解塵房間的監控錄像打開。
顧原野平時工作太忙，為了平常能夠多關注解塵一點，他偷偷讓人在家裏裝了監控，就是預防今天這樣的情況發生。
這樣哪怕解塵不願意看醫生，他也能通過視頻讓醫生了解解塵的情況。
兩個多小時的視頻，解塵先是紅著眼睛歇斯底裏地將自己房間翻了個底朝天，然後又迅速安靜下來，再沒有說一個字，脆弱地抱著自己。
顧原野不忍心再看，將視頻打包好，發給了陸橋……
這天之後，顧原野更加小心翼翼，不敢再踩雷點，哪怕看到解塵跟那個男人聊天，心裏再別扭，他也忍著一言不發。
幾天後，解塵的心情突然好轉過來，神神秘秘地跑到浴室接了一個電話，臉上還帶著笑容。
顧原野歎了一口氣，兩三年前，解塵還小，他還能騙自己，解塵隻是玩玩，不懂事，怎麽好好的孩子會是個同性戀呢，安慰自己解塵一定會好起來。
可現在，顧原野不敢再抱任何幻想，翻閱的那些資料，關於那方麵的權威告訴顧原野，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
就在顧原野百般糾結決定要支持解塵的時候，解塵正為自己終於湊夠了禮物前而歡喜。
抖音視頻粉絲越來越多，許多人被圈了，給他送各種各樣的禮物……
“解先生，您定製的情侶手表明天將寄到V市，明天之後您可以隨時過來帶走。”解塵接到的是鍾表店打過來的電話。
“好，謝謝。”解塵閉上眼睛，三天後，就是顧原野二十七歲的生日。
費盡心思，終於明天就能去拿禮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