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桀桀桀
地上到處都是屍體,無休止的殺戮漸漸演變成一場徹底的狂歡。
空中布滿濃重的黑煙,不少自詡正義的p小將趁著眼下這個混亂,敵我難分的局麵,甚至把槍口對準了一些平日與自己意見相左的同伴。
他們把這種光榮的行為稱作清理隊伍裏的害蟲。
而他們執行正義時的英姿,猶如流血殘陽的刻影,代表正義的披風在血腥的黃昏中如旌旗般飄揚,又被冷冽的風吹得獵獵作響。
然而,就他們誌得意滿,準備收獲勝利之際,一根根血紅色的矛刺,唐突地破開地麵,準確地命中他們的要害,陡直將他們的身體貫穿。
心髒跳動的聲音越發微弱,人們的悲呼和哀嚎之中,仿佛流淌著與濃煙背道而馳的血漿。
須彌之間,他們的血液和靈魂皆被纏繞在矛刺上的根須所吸走了,強子錯愕地望著那一具具在他眼前逐漸幹癟下去的皮囊,連忙用拍怕自己燥熱的臉龐。
如果這是一場夢的話,他希望能夠立刻醒來,如果不是夢的話,他則希望立刻去做夢,他可不想承受那種被貫穿,被抽幹的痛苦。
如果死是不可避免的結果,那他情願在夢中死掉,這樣能夠給他省去不少的折磨和苦惱。
與此同時,在女人爆破後的那團熊熊的烈火之中,一道黑紅色的煙氣騰空而起。
名為‘修羅’的神域隨著那個男人站立在半空之中,驟然展開。
攬括附近半徑約莫數千米的範圍,死去的魂靈們,沿著那一根根猶如命運一般,連接著那位宏偉身影上的虛無根須,為他輸送源源不斷的養分。
整支東征的p軍團在這一刻近乎全殲,幸存的人們在見識過如此這般不可抗力的偉岸力量之後,紛紛出逃,丟盔棄甲,雞飛狗走,早已失卻了原本的雄心壯誌。
潰不成軍的陣勢,就像熱鍋上的螞蟻。
唯獨坐鎮在本營的那位大網紅仍在張望,他是在江湖上有著‘火雲阿giao’之稱的男人,出道即是巔峰,戰績無數,至今仍未嚐一敗。
而且,更是《無敵是多寂寞》這一流行歌的創作者,堪稱文體兩開花。
由此可見,他是一個極度自傲的家夥。
他的自尊不允許他接受那個站立在此刻的雲巔之上的男人會比他強的結果。
於是乎,懷揣著人性中的那一份好勇鬥狠的妒忌,他猛拍地麵。
浩大的威壓猶如平地突起的驚雷,他的吼聲震破每一顆擔驚受怕的心髒,衝天而起的殺意掀起的風塵,肆無忌憚,有如奔騰的萬馬.……
席卷著恐怖如斯的勁風,摧枯拉朽地衝向四麵八方。
當遮蔽天光的簾布與立柱盡皆被風摧毀以後,身上流淌著火雲的大將,便毫無掩藏地暴露在血色燦爛的晚霞之下,垂掛在殘雲後方,那些在數萬年前開始燃燒的星辰,猶如即將冷卻的火星。
堂三冷冷地俯瞰著這個匍匐在大地上的渺小一點。
恍若神靈一般倨傲的他,此刻並沒有因為對手的渺小而降下堵塞在胸膛之中的怒意,恰恰相反,他的怒火在無聲地高漲著,已經抵達了連他也無法掌控的底部。
對手越是無能,越是弱小,對他來說,似乎就越是一種無法洗脫的侮辱。
就好比,如果一頭獅子不能令得一隻蛤蟆感到畏懼的話,那便意味著它不是一頭合格的獅子。
不知道距離上一次出手過去了多長的時間,平靜的時光總能給那些平庸無能的家夥們一種錯覺,以為時間那玩意兒能磨平野獸的獠牙,能卷走強者的銳氣……
這個該死的世界似乎也就已經忘記了他‘修羅神-堂山’曾經給它帶來過的恐懼。
……
天空飛馳著隕落的星辰。
那是‘火雲阿giao’的一式成名技,‘八凶法陣’。
通過召喚,引來天外的隕石,借助隕石不斷增加的速度,以及與大氣層摩擦所產生的高溫,對敵人造成強而有力的打擊。
灼熱的氣浪提前抵達,扭曲的溫度領得幹燥的衣物開始自燃,堂山的後背在搖曳的火光中隆起,六根黑紅色的蛛矛刺穿他的肌膚,如翅膀在風中舒展開來。
殷紅色的血珠懸停在蛛矛的末端,一點一滴、串串碎碎地往下掉落。
哪怕所處的這方天地正在經曆劇烈的變化,但此時此刻,堂山的表情還是能夠維持絕對的平靜,
仿佛虔誠的信徒昂頭聆聽上蒼的神諭。
血色的蛛絲在空中縱橫交錯,交織成致密的羅網。
墜落的隕石,頃刻間被蛛絲切割,四分五裂,這位背負著六根蛛矛的男人忽然間在粉碎的齏粉中放聲狂笑,他依舊定定地看著大地上的對手,似乎被對方的這麽一招挑起些許的興趣。
下一刻,他的身影倏爾如風,一瞬便攻入大地。
太陽在羽化。
隕石轟擊,發出悲鳴的顫音。
黃土飛揚,抹去血的痕跡,兩道身影在快速地追逐,真誠而又深切想要殺死對方。
沒有言語,沒有緣由。
憤怒凝聚成實質,恍若一條奔流的江河,掌控著世間的所有真諦。
他們在咆哮,在怒吼,在不顧一切地揚起利器,切向對方的靈魂。
…
強子嚐試閉上眼睛,可還是久久無法入睡,臉龐被自己扇紅了的他,又一次嚇尿了。
遠方被硝煙蒙蔽的地方傳來陣陣爆破聲,一時間地動山搖。
他的手腳更加拘謹,警惕地望著自己屁股下麵的地板,生怕下一秒會冒出一根刺來,把他的那位排行第二的小兄弟給弄沒了。
世界仿佛馬上就要坍縮了,晚霞過後的黑夜仿佛即將拉長為永久。
再也沒有下一次天明的時候。
就算小兄弟還能完好無恙,好像也很難再次運動起來了。
死的意誌無比濃烈,尤其是看著那些下體被洞穿的p小將和堂門弟子,他更是禁不住菊花一緊,放開最後的拘束,死死地捂著自己的小兄弟。
“安心,有我在這裏,堂山是不會看到你的,”小智坐在強子背後的一棵樹上,嘴裏叼著一根寫著‘華’字的卷煙,“好大的手筆啊,這是我第一次看見如此大規模的集體煉製,獻祭名義上的妻子,以此向真理之門交換煉製賢者之石的法陣。”
“再通過獻祭所有人,汲取他們的精血和靈魂,直接在自己體內煉成賢者之石。”
“瘋狂,他可算是幹了每一位煉金術師做夢都在幻想的事…”
“一次煉製那麽多的賢者之石…”他貪婪地舔舔舌頭,“保不準會引來其他的貪狼。”
….
空間微微扭曲,有人習慣性地躲在暗處屈指一彈,發出‘桀桀桀’的瘮人笑聲。
一朵彌散恐怖能量波動的蓮花旋即傾吐而出,一路競走,如明亮的暗箭一般,發起突襲,暴掠向不遠處又一次碰撞在一起的兩人。
蘊含著毀滅之意的蓮花在寂靜中綻放,翻滾的熱浪席卷過百米的距離,一條白色的煙柱在爆炸的核心升起,扶搖直上,隨後撐起一大片孤島般的沉雲。
片刻過後,一朵近乎純白色的蘑菇雲在蓮花裹挾著死亡之意綻放過後,就此紮根在大地上。
它那蓬鬆的表麵凹凸不平,圓形的凸點,密密麻麻,淩亂地排列著,像是亡魂們那一張張被張貼在牆壁上、不得安息的蒼白麵孔,又如一座用幹枯頭骨壘砌的山。
然而,堂山並沒有被這恍若無盡的火焰燒死,哪怕他沒能及時避開,皮膚還是被這場熱爆炸造成大麵積的燒傷,骨肉斷缺。
但依靠賢者之石給他提供的能力,他的傷口很快就愈合了,損傷的肌肉組織宛若經過催化抽芽的肉苗,飛速地縫合。
他在火海中站定,冷冷地看著站在焰浪邊緣的那個背著黑色大尺的老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