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偏愛

  向沂不知道說了什麽,逗得夏慕然咯咯直笑,雙眼都被笑意暈染出水汽,兩人靠坐在一起,姿態親昵無間,誰也插不進去。


  林奇一不知道什麽時候坐到了言深身邊:“然然和向沂在一起是真的開心,你就別整天看向沂不順眼了。”


  言深收回目光,不滿地嘖了一聲:“怎麽都搞得我要棒打鴛鴦一樣。”


  一樣的話,秦時月前不久才和他說過。他看了秦時月一樣,她正和鄒琦、梅旭吹牛喝酒,沒有半點平常的模樣,臉上那張半永久麵具此刻碎的幹幹淨淨。言深估摸著,她今晚喝了不少,估摸著她是真的醉了。


  “我也沒把那小子怎麽著啊,我那點不舒坦早散幹淨了。別這麽看著我,我就是故意為難他的,免得那小子以為我家閨女沒娘家好欺負。”


  “……”


  “別操你那老媽子心了。誒,我聽然然說了你的事兒了,怎麽樣啊,潮牌什麽時候做起來?我入股,光拿錢不幹活的那種。”


  林奇一挑眉:“你的錢多的沒地方放?”


  “可不是嘛,我還做天使投資人呢。給誰投不是投啊,給你投點起碼還能聽個響。”


  “我可謝謝你了。”


  “到底要不要啊?”


  “你看那熊孩子幹嘛,她現在用不著你當奶爸了,你直接辭職下海去唄!”


  林奇一在心頭縈繞許久的計劃被言深激了起來,胸腔中的熱血咕嘟咕嘟地冒著小泡泡:“行,回頭我寫份企劃案給你。”


  言深點頭應了,他再有錢也幹不出來閉眼砸錢的事,總得要先看看畫的大餅。


  向沂看遠遠看著言深心情不錯,在夏慕然唇角印了了一個吻,起身走過來在言深另一邊坐下。


  “大舅子啊~”向沂拖長了尾音叫他。


  言深眼皮一跳,這語氣,跟夏慕然和他撒嬌提條件的語氣一模一樣。


  真他媽的天生一對。


  言深:“放!”


  向沂把夏慕然看上一輛車簡單地說了一下,然後呢,這車得預定,起碼好幾個月,由於言深是各大豪車的VVVIP,向沂想借個光插個隊,買來送給夏慕然。


  言深像看傻子一樣看著她,林奇一雙肩振動,捂著肚子笑得難以自持。


  向沂問:“有……有什麽問題嗎?”


  言深指著包廂角落玩手機的夏慕然:“你把她帶外邊馬路上逛逛,她一晚上能看上百八十輛車。好看的,顏色粉的,長得特別的,醜得奇葩的,她都能看上你信不信。”


  向沂:“……我年輕我傻。”


  言深被他的樣子逗樂了,“可不是嘛。”


  向沂沒怎麽糾結,還是拜托言深幫忙訂車。


  “別慣著她,不能慣著,那熊孩子越慣越混蛋。”言深話是這麽說,卻也沒拒絕。


  言深今晚也喝得多了些,比往常嘮叨了許多,說起夏慕然以前幹得那些“混賬”事來,林奇一在一旁時不時地補充一些。


  向沂原本就想知道夏慕然以前的事,見兩人打開了話匣子,便忍不住引導他們說得更多。沒多久,宋宜安也坐過來加入,說了一些言深和林奇一都不知道的事。


  今晚宋宜安也喝得半醉,否則以她的性格,不會和他們說這些。


  從幾個醉鬼顛三倒四的話裏,向沂拚湊出夏慕然的過往。


  夏慕然小時候家裏很窮,各種意義上的窮,跟著父母租住在城郊。夏母一慣的強勢,處處要求嚴格,但總得來說,家庭還算幸福,直到弟弟夏慕之的失蹤,夏母開始變得越發強硬,對夏慕然開始忽冷忽熱,有時候長達一個多月對她冷暴力,一句話都不和她說,不做她的飯,不洗她的衣服,當家裏沒有她這個人存在一樣。有時候,夏母又會突然動手打她,尤其是她上初中那幾年,挨打挨得厲害,夏母時不時想起她弄丟弟弟的事情,挨打就成了家常便飯,身上總是舊傷沒好又添新傷;等上了高中,夏母又突然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從棍棒敲打變成了言語敲打,不斷地施壓,希望她出人頭地……


  再後來,夏慕然高考失利,起碼不是她原來正常的水平,與名校失之交臂,隻上了一個普通的一本,和她母親的感情進一步惡化。她在大學的時候加倍地努力,時常在圖書館呆到閉館,某次她又一個人回宿舍,親眼目睹了一個女生從樓頂墜下,就落在她麵前。那次之後,她在做心裏輔導的時候,“確診”抑鬱症。


  接著,就是夏母意外去世,夏慕然畢業工作,和陳卓分手,被同事灌醉下藥,辭職,崩潰自殺……


  宋宜安嘮嘮叨叨地說了許多,一邊說著以前的事,一邊又一杯一杯地喝,說著說著不禁哭了起來,邵澤坐在一旁,把她攬進懷裏擦眼淚。


  “說什麽呢?”夏慕然走過來看熱鬧,“你把我家安安怎麽了?”


  邵澤看了她一眼:“她喝多了,酒後吐真言,說愛我愛得不行,一輩子都不和我分手,她要嫁給我給我生一對兒閨女。”


  夏慕然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張了張嘴,小聲說了一句國粹。


  一屋子的酒鬼都醉得東倒西歪,邵澤帶著宋宜安走了,江念一喝得不多,拎著林奇一回去了,秦時月和言深被司機接走了,送他們回時深附近的公寓。


  夏慕然正看著梅旭和鄒琦有些頭疼,就有天使降臨來解決了她的麻煩,天使名叫顧知新。


  顧知新:“鄒琦和我說你們在這邊吃飯,我順路帶他們倆回酒店。”


  顧知新來上海工作,正好和鄒琦、梅旭住在同一家酒店。


  “還能走嗎?”他問鄒琦。


  鄒琦慢吞吞地抬起頭,半響才認出他,嘴委屈地扁了扁,臉頰被酒氣熏染得緋紅,看上去可憐得不行:“疼,不舒服。”


  夏慕然正哄著另一個醉鬼,攬著她的腰往自己懷裏帶,不然她看顧知新,因此她沒有察覺到鄒琦語氣裏的嬌憨親昵。


  梅旭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他喝醉了就睡,安靜又乖巧。顧知新帶著鄒琦走了,他的司機扶著梅旭跟在後麵。


  熱鬧散盡,夏慕然看著杯盤狼藉的包廂,她垂下眼睫,熟悉的感覺又湧上心頭。


  向沂坐在椅子上,抱著她的腰,抬著頭很鄭重地看著她:“所有人都會離開,但是我永遠不會,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夏慕然看著他,沒有說話。


  永遠這個詞,太遠,太空,也太假。


  “我愛你。”


  這句話她信,至少現在是真的。


  “我也愛你。”


  向沂搖搖頭,把她抱得更緊:“不是,不是愛你,是……是偏愛。”他仰著頭看她,笑得有些傻氣:“我愛你,是偏愛,是例外的愛,你……你能明白嗎?”


  向沂期待地看著她,笨拙地描述著:“就是……就是很不一樣,你是所有人的例外,是無人可以替代,是意料之外……就是,你在我的世界裏,是獨一份的例外,所有人所有事都不能和你比較,沒有可比性……”


  喝醉的向沂有些執拗,不停地找詞匯描述他的“偏愛”,但總覺得沒有說清楚,越說越氣,生自己的氣。


  “我不僅生病了,還傻還蠢。”他小聲嘟囔,“我心髒病好嚴重的,見到你的時候就得心髒病了,現在心肝脾肺腎都病了……”


  不然,為什麽他的這些器官組織,都會因為她難受得不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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