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複生之劍（2）
今早小菊村的村長收到不少村民的反映，村裏不少女人都病倒在床上發高燒，服下藥後一點也不見好轉。
這種事不是第一次發生，老練的村長已經猜到了村裏有鬼魂作祟，他連忙去請隔壁村德高望重的神婆來抓鬼，據說神婆收了五兩銀子才勉強答應。
當晚，神婆帶著兩位弟子開始做法。
她右手握著一柄桃木劍，左手一個羅盤，腳下邁著誇張的舞步，吆喝著晦澀難懂的咒語。她兩側的弟子各拿一把浮塵，如同左右護法，我想他們真正的職責是，保護神婆不會被自己舞步絆倒。
除了抓鬼三人組之外，村裏不少健壯的小夥自願加入法事，跟在神婆後方，組成一支氣勢蕩蕩的抓鬼隊伍。
小夥們手裏扛著鏟子、鐮刀等農具，像是要上戰場似的，從他們凶神惡煞的模樣就可以看出他們是有多生氣。可不是嘛，因為有個鬼魂把他們心愛的姑娘搞得臥床不起。
抓鬼隊伍遊蕩在村裏，前後有幾人負責撐火炬照明，神婆在隊伍前方帶隊，根據羅盤上的指引尋找鬼魂驅散，殊不知他們要找的鬼魂——我，就在他們的隊伍裏。
常人是看不到鬼魂的，所以我才可以肆無忌憚地在他們麵前飄來飄去。
看不到我吧！你們這些凡人們！
原本以為他們要抓的鬼就是我，其實是我想多了。
從他們談話中我得知，就連他們的奶奶也臥床不起！
這絕對不是我幹的好不好！我可沒那麽重口味去吸老太婆，同時我也替他們感到憤憤不平，連老奶奶都不放過，究竟是誰如此喪心病狂？
看來除了我之外，還有另一個鬼魂也在吸食她們的陽氣。
我昨夜吸食陽氣時十分謹慎，卡在剛好不會對她們照成傷害又能最大限度吸食的安全線上，但另一個鬼魂顯然沒有和我做好交接班的工作，所以才導致了她們病倒。
為了不弄出人命，我得找到這位同行，好好商量一下咱倆的工作時間。
驟然間，神婆大叫一聲，像是發情的野貓，把我給嚇了一跳。
隻見她拿出一張符籙夾在兩指之間搖晃，對著空氣喃著咒語。
片刻後她舉起符篆，“我已把鬼魂封印在這張符篆上。”她說。
好家夥！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她把符篆放在火把上點燃，燒掉。
“鬼魂已被燒死！”她閉上眼睛繼續念法咒，臉也不紅心也不跳。
啊！好痛啊.……我要魂飛魄散了.……好吧，我還是別陪他們一起瘋了，神婆把村裏人都騙得團團轉。隨著神婆的話音剛落，小夥子們興奮地舉起農具，他們的戰爭結束了。
這場鬧劇也結束了，對我而言隻是驚虛一場。
我飄到采茶少女屋前，發現門、窗、牆都被貼上了不少黃色符篆，我猜這是神婆的餿主意，這些看似能夠辟邪的紙張實際一點用也沒有，反而看起來還給房屋添上了凶宅的感覺。
我穿過貼滿符篆的大門，飄進閨房，發現采茶少女並沒有在睡覺，難道神婆的吆喝聲吵到了她？
采茶少女坐在窗邊的桌前，握著一杆自製的毛筆，沾墨、書寫。
屋內點著一根蠟燭，雖然不太明亮，但她美眸中倒映的火光卻十分閃耀，我看到她氣色紅潤，並沒有陰氣流失的症狀，這讓我鬆了一口氣。不知不覺我就看著她入了神。
我知道沒有經過他人的同意，偷偷看別人的書信有點不太禮貌，可我就是好奇她在寫什麽。
走近一看，是封訣別信：
“爹、娘，當你們看到這封信時，我已經前往清元宗拜師求道了。”她寫到這裏時扭過頭看了一眼放在床邊的包袱。
“太德鎮的韋公子品貌非凡、家世顯赫、可我不想嫁給他。女子一定要相夫教子，這已成為當今不成文的規定，但並不是天經地義。無論別人作何感想，如何看待我，我都要踏上尋道之路，誓要成為一名女劍仙。請原諒你們的不孝女，也希望你們能夠理解，勿念。”
敢於打破常規，追逐夢想的少女真美，我從來沒見過有哪一位姑娘能像她那麽勇敢。
我由衷地祝福她，但同時也感到難過。難過是明天我將再也見不到她。踏入修真界嗎？真好。
她停下筆，走到窗邊，沐浴在輕柔的月光中，她那雙明眸望向星空，似乎看到了更遠的未來。
驟然，燭火莫名一晃，我感受到一股陰氣如芒刺背！
“誰？”我連忙回頭看去。
“小兄弟，還記得老夫嗎？”一位長得蒼老的鬼魂笑道，他就是那位被自己假牙噎死的老頭。
“村裏那些姑娘的病，都是你幹的吧？”我問。
“正是。”他笑道。
“找我有何事？”我問。
“我找的不是你。”老頭朝采茶少女瞅了一眼，舔了舔嘴唇，“昨晚還沒來得及逛後村，沒想到錯過了這麽鮮美的陽氣。”
“別碰她！”我怒道。
老頭臉上的笑容漸漸冰冷，“小情人嗎？”
“與你無關。”我擋在他與采茶少女之間，“另尋他人吧。”
“你沒資格阻攔！”他往前飄了一步，怒視而來，“小子，別以為老夫不知道，吸食村裏姑娘陽氣這件事，你也有份！你出現在此，不也是想繼續那麽做嗎？”
“是又怎樣？她是我的，休想碰她！”
“老夫非要呢？”他再往前一飄，雙拳握得更緊了。
“別怪我讓你魂飛魄散！”我指著這老東西，毫不示弱。
“狂妄小兒！”
他加速飄來，朝我打出一拳。
我絲毫不懼，催動陰氣，以掌迎擊。
噠！
拳掌相碰間，引起了細小的聲音，像是打火機的聲音。
采茶少女感到身後刮來一陣陰風，她回頭看去，隻能看到搖晃的燭火險些熄滅。
初次交鋒，我與老頭各被震退一步。
我弱到連一個老頭都打不過了？僅僅一掌，幾乎就消耗掉了我一半的陰氣。
但老頭的情況更差，他的魂魄變得透明了不少，喘氣不已。
“我想你也感受到了，下一次攻擊不是你消失，就是我。”我隨即揚起音量大嘯，“來啊！老東西！看看誰先消失！”我朝他飄出一步，做出攻擊姿態。
“你……你給老夫等著！”老頭氣急敗壞，穿出牆壁飄走了。
我回頭看向采茶少女，她仍舊欣賞著夜色，絲毫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麽。
我們近在咫尺，卻隔著生死。
“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事。”我對著她說，她卻沒有辦法聽到。
我無所謂地聳聳肩，“你不用謝。”
采茶少女打了個哈欠，揉著眼拉上窗，把蠟燭吹滅，上床休息了。
我並沒有走，不是因為我想看她睡覺……好吧，我承認我想。
但我必須守在她身邊，免得那老東西又回來，說不定還帶上幾位生前一起逛青樓的老色鬼。
她明早要踏上屬於她自己的道，需要養足精神，就讓我以這種方式守護她吧。
可惜的是，其他小姑娘就得再等一晚了，我本來還想去吸吸她們的陽氣，隻是今晚哥哥有事，明晚再好好補償哦。
在這呆著也隻是幹等，經過剛剛與老頭的過招，我感到特別的慚愧。
與老頭的梁子算是結下了，一個他我可以勉強對付，若他帶上幾個鬼魂找我麻煩，那我恐怕就慘了。
我連忙閱讀《陰陽雙相決》，希望能找出比吸食陽氣更快的獲取陰氣的辦法。
在陰陽雙相決中，記載著一種獨門秘術【噬魂】，通過啃食魂魄來增強自己的陰氣，修煉速度要比吸陽氣快很多倍。
說白了，噬魂就是吃掉同類，屬於很殘忍的修煉之法，為了生存，我必須變得殘忍無情，噬魂算得了什麽。
不覺中，天漸漸就亮了。
采茶少女醒來後帶上包袱離開了，她悄悄地走出家門，回頭看著曾居住了十多年的屋子，眼裏很是不舍。
她帶著闖蕩修仙界的夢想，開始了征程。
別了，恩人。
尋仙求道路漫漫，願你勿忘初心。
也許有一天，我會和你在修真界中相遇。
我把目光從她離去的背影上拔出來，專心應付自己的事。
沒有身體的我，想要施展噬魂術，必須用到兩種草藥輔助，一種叫淮英根，另一種是夏鬆草。
兩種草藥在山野特別常見，常人不難獲得。但對於沒有實體的我來說，太難了。
我沒有身體，根本碰不到所有的東西，更別說摘草藥了。
但這難不倒我，沒有身體那就借一個。身為鬼魂而言，暫時控製活人身體並不是什麽難事，這俗稱【鬼附身】。
太陽馬上就要從地平線露頭了，我得趕快決定好附身對象，否則陽光一到，我就沒有機會了。
村民漸漸起床幹農活，我瞄準了一位扛著鋤頭，準備下田幹活的黑壯小夥，他就是我附身的目標！
由於附身所需的陰力過大，我隻有一次機會，失敗了隻能等到明天。
可我沒那麽多時間了，距離月圓之夜複生，還有三天！
我沒有猶豫，朝著他迅速飄去，施展附身之法。
“附身！”
可我萬萬沒有想到，眼看就要附身在他身上時，一條大黃狗追著一隻貓橫穿到我們之間，我一個刹不住車.……
唰！
就這麽陰差陽錯地，我附身在了這條大黃狗身上！
媽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