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石頭
“你…你又要曲解人類的故事？”烏蘇裏對山神的言論微微有些震驚與不解。
“曲解？不！我隻是看穿罷了…人類對求而不得的東西都有執念，他癡戀羅薩琳都快成了心魔，而羅薩琳呢，她美麗冷靜不為所動，如月光般聖潔，不能染指，然後命運安排羅密歐見到了朱麗葉，他那壓製不住的深情就有了出口……”山神娓娓道來，自信的樣子十分有魅力。
“所以呢？”
“所以他害死了自己，也害死了朱麗葉！”山神肯定地回答。
烏蘇裏不解：“不是陰差陽錯嗎？”
“不是，就是他自己害死了自己和朱麗葉！”
烏蘇裏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不禁笑道：“那我倒要聽聽，石頭仙大人有何高見！”
“高見沒有，隻有…揭露事實的殘酷罷了。”山神見烏蘇裏露出笑容，自己也開心起來，隨即說道：“他明知朱麗葉是仇敵，還蓄意接近，甚至於深夜翻進人家的花園在未婚女子的閨房外偷窺，聽見幼小單純的朱麗葉對自己有意便借機勾引，這不單單隻是叛逆或輕狂，也是種報複的手段…”
烏蘇裏若有所思地看著他，說道：“…他們相愛，確實太快了點…但你說報複，是不是殘忍了點……”
“對朱麗葉來說，是殘忍了點，因為她不知道，自己隻是一個美麗的影子。”
“啊？你什麽意思……”烏蘇裏覺得，這個故事被山神剖析的越來越不像樣了，好好的愛情故事，居然看出了陰謀。
山神見她認真的樣子十分可愛，不禁笑出聲來。
“…讓太陽去趕走嫉妒的月亮，月亮是誰，她怎麽會嫉妒呢？這話應該這樣說：‘讓太陽的光芒掩蓋心中的明月，讓受到情傷的男子得到一點喘息’……美麗的事物何其多，怎能見一個愛一個，按照人類的喜好，應該是美好的事物照單全收，怎麽舍得舍棄呢？夫人覺得呢……”
“…男子多情，不是這樣嗎……”烏蘇裏低下頭，手指攪動著發辮，又不高興了。
“若是多情，隻能說明他沒有鍾情…羅密歐帶著深愛羅薩琳的根係遇見了朱麗葉，索性就將她嫁接在自己身上，他根本就沒有舍棄羅薩琳，朱麗葉就是羅薩琳的替代品！”山神的眼睛比窗外的陽光更溫熱，照得烏蘇裏紅了臉。
“你…在說什麽呀……”
山神緩緩走到烏蘇裏身邊坐下，溫柔地看著她，說道：“知道羅密歐為什麽一定要死嗎？”
“不是殉情嗎……”
“不，是因為愧疚！”山神停頓了一下，接著說：“他欺騙了自己，欺騙了神，他的心已經死了，他的肉體也必將滅亡…但是金烏不會死，因為他的心是真的！”
烏蘇裏又被山神鎮住了，喃喃道：“愧疚…愧疚……”
山神接著說道：“他的衝動與浪蕩，不但玷汙了愛情，也玷汙了朱麗葉…難為朱麗葉那般愛他，甚至為他吞下假死藥，他見到朱麗葉的屍體，一定悔恨自己當初勾引她，以至於害死了這個無辜少女，所以必須以死謝罪……”
“的確…是個悲劇呢……”
“真正的愛情，如冰層下的流水，不可言說……夫人，故事之所以是故事，因為它熱情濃烈，把人不願說出口的心事說了出來，所以才精彩。”
烏蘇裏怔怔地看著他，山神的話確實顛覆了她的想法。
山神緩緩站起：“所以，我不會欺騙自己，也不會欺騙任何人，我，表裏如一，心如磐石不可移，我也不會有妄念，期望得到什麽，我永遠會待在這山頂上，外麵的花花世界，與我無關……”
“你…你要去哪裏？”烏蘇裏要看他就要出門離去，連忙問道，怕他再也不來了。
“我出門冷靜一下……”山神剛要踏出門去，又回身說道：“我還會再來……”說完便走了。
烏蘇裏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發了好一陣了呆，不確定他要說什麽，她垂下頭看向他坐的位置，不禁瞪大了眼睛。
是那個丟失的荷包，他撿回了她丟失的荷包！
烏蘇裏連忙把荷包拿在手裏，反複確認，她的心跳的很快。
他偷看了嗎，他一定是看到了，那他說了那麽多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烏蘇裏緊張地打開了荷包，取出了裏麵的石頭，還是那首詩沒錯，待她將石頭翻過來時，她立刻就傻了……
“心悅君兮君已知……”
字體與石頭正麵的詩一般無二！
他在回複自己嗎？想到這裏，烏蘇裏的眼睛忽然就紅了。
真正的愛情，果真如冰層下的流水，不可言說。
平靜的表麵下，早已波濤洶湧，川流不息了，苦的是，不能參透對方的心。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銷愁愁更愁。
愛情猶是。
山神說了很多話，又似乎什麽也沒有說，他在講別人的故事，卻在闡述自己的承諾。他終究還是無法直接說出口。
可是這些對烏蘇裏來說，已經足夠了，不需要更多。
阿克占十分專注地演奏著石頭塤，豆禾正用河邊的小石子兒擊打著河麵，享受著把冰麵打穿的樂趣。
突然不知從哪裏攛出一隻大兔子，將豆禾撞了個跟頭。
“哎呀！什麽東西呀……”
阿克占被聲音驚動，他停下來看向豆禾，隻見他已經被撞翻在地，旁邊還趴著一隻昏迷的兔子。
“呀，這是…大兔子？！”阿克占驚訝地說。
“什麽？兔子！兔子怎麽會自己撞上來呢？”豆禾艱難起身，看著躺在一邊的兔子也驚訝不已。
“這…可能就是守株待兔吧！我們課本上有這個故事，說是獵人在樹下休息，突然一隻兔子飛跑過來撞到樹幹上死了！”阿克占沒想到守株待兔這種低幾率的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一時不敢相信。
“啥意思啊，在樹下休息就來個兔自己送上門，那以後就等在原地就好了唄……”豆禾隨口說道。
“不是的，老師說守株待兔是很傻的事……”還沒等阿克占說完，兔子顫抖了一下，要看就要醒了。
“呀！兔子兔子，你醒啦！”豆禾湊上去，在兔子身上左聞聞右聞聞。
兔子嚇得都快翻白眼兒了，緊縮著身體像球一樣，阿克占連忙上前製止豆禾：“哎呀，別嚇到它，它害怕！”
“今晚能吃兔肉了嗎？嘿嘿……”豆禾舔舔嘴巴，一副饞樣。
“奪走別人的獵物，可不是什麽光彩的事！”
一個悅耳清冷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阿克占和豆禾雙雙看去，發現是個美麗的女人，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
“漂亮阿姨？！”阿克占和豆禾認出來了，正是夏天他們在林中遊玩時見過的那個神秘小木屋的主人。
“嗯？認得我…”女子麵容平靜，並不在意的樣子。
“阿姨，這個兔子是它自己跑過來躺在這的，它是你養的兔子嗎？”阿克占揚聲問道。
“它是我的獵物。”女子回答道。
“獵物？”阿克占和豆禾對視一眼。
“阿姨…要殺它？”
“對呀，這兔毛色不錯，想做個坎肩兒…小孩兒，把它還給我吧……”
女子身著紅色鬥篷，姿容俊俏，眉眼之間還帶著一抹媚氣，伸出手的樣子讓人無法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