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陸淳
眾人走進了逼仄難聞的大牢之後,一邊的獄卒便站起身來,高聲問道:“你們幾個是誰?來這裏做什麽?”
張淩伸手彈了彈自己身上的除邪司製式長袍,然後說道:“我們是除邪司的,來這裏,是為了審問一個犯人。”
此時,昏暗的燈光之下,獄卒似乎也看清楚了眾人身上穿著的長袍,急忙滿臉堆笑道:“原來是除邪司的各位大人來了,快請坐,請坐,要來壺熱茶嗎?”
說完之後,獄卒急忙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凳子和桌子,滿臉討好地看著眾人。
“茶就不必了,我們還有公務在身,無法在你這裏待太長的時間。你隻需要將我們需要提審的犯人押過來就是了。”
獄卒急忙說道:“各位上差請稍等,我隻是個普通的差役,提犯人這事我做不了主,我去請我們的典獄長。”
說完之後,獄卒急忙轉身朝著監牢的深處跑去。
眾人左右對視一眼,頓覺無奈。
可是,現如今眾人也沒有什麽好的辦法,隻好等待著那位獄卒去請大牢的典獄長。
不多時,獄卒跟在一位身著青色長袍的中年男子身後,與其一同返回到了眾人的麵前。
“眾位上差,這位就是我們的典獄長,於大人。”
獄卒笑道。
“見過各位,不知各位造訪我處,有何貴幹啊?”
於大人倒是沒有過多的客套,上來之後直奔主題,開口詢問道。
“是這樣,現如今大牢裏關押的一位犯人,我們懷疑與外間的一宗案子有關聯,所以特來詢問一下。”
張淩說完之後,從胸口當中掏出了荊隆交給自己的,京兆府府尹所書的手令,然後遞給了典獄長說道:“這是府尹大人親筆簽署的手令,還請於大人過目。”
於大人雙手接過了手令之後,仔細地看著,然後笑道:“既然府尹大人已經首肯,那本官這裏自然是要給予支持的。不知各位要提審哪名犯人?還請告知一下。”
“陸淳,因為毆打鴻臚寺官員吳昊被捉進來的。”
張淩開口說道。
“陸淳.……他關在哪裏?”
於大人念叨了一句之後,轉頭看向一邊的獄卒,然後問道。
“回大人話,在天字四十八號牢房。”
獄卒急忙說道。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將他帶過來吧。”
於大人說完之後,轉頭對張淩眾人笑了笑,然後說道:“本官那邊還有些其他的事務,就不過多的奉陪的,各位請自便。另外,府尹大人的這張手令,本官就先收起來了,這是咱們這裏的規定。”
眾人自然是沒有意見的,紛紛點頭同意。
將手令收好了之後,於大人便轉身離開了。
而那位獄卒,在於大人離開之後,也從牆上取下了一大串的鑰匙掛在腰間,轉身走向牢房的深處。
不多時,牢房的通道內響起了一陣鎖鏈嘩楞楞碰撞的刺耳聲音。
黑暗之中,獄卒手中牽著一條鎖鏈,鎖鏈的另一端,緊緊地縛著一個身著白色囚衣的男子,兩人慢慢地走在大牢的通道當中。
二人就這麽一前一後地來到眾人麵前,獄卒滿臉堆笑地將手中的鎖鏈,雙手遞給了張淩,然後說道:“上差,這位就是你要尋得人犯陸淳了。”
張淩接過鎖鏈之後點了點頭,然後開口問道:“你們這裏的審訊室在哪裏?我們就不將其帶出去了,直接在你們這裏審問就是了。若是將他帶出去,萬一出了什麽事情,責任上也不好劃分。”
獄卒急忙說道:“請各位跟我來。”
說完之後,便轉身朝著監牢的深處走去。
眾人隨即跟上了獄卒的身影。
眾人走在監牢當中,看著周圍那些被塞的滿滿當當的牢房,心中不知都在想些什麽。
表麵上看,京城乃首善之地,政通人和,安樂和諧,可隱藏在這些和諧下麵的,又究竟有多少人們所看不到的汙穢呢?
想必,這些牢房當中的犯人,可能知道答案吧。
走了約莫有半盞茶的時間,獄卒的身形往左邊拐了一下,眾人也跟著朝左拐,緊接著,他們便來到了一間靜室的門前。
獄卒將門打開,然後笑道:“諸位上差,這裏就是京兆府大牢的審訊室了。裏麵刑具一應俱全,各位盡管用就是了。”
“有勞了。”
張淩點了點頭,率先領著陸淳走進了審訊室。
其他人在看到了張淩的動作之後,也紛紛走進了靜室,等外麵隻剩下了陳團之後,陳團說道:“行了,這裏沒你什麽事了,你回去吧。”
“既然這樣,那小人就告退了。”
獄卒笑了一下,然後便轉身離開了。
陳團環顧了一下四周,看了看周遭並未發現什麽異常的情況,於是便走進了房間,然後將門給關上了。
並非陳團謹慎過頭,而是接下來眾人與陸淳的對話,並不適合讓其他人聽到。
將門帶好了之後,陳團走進了審問室。
此時,陸淳已經被竺春和王德發二人固定在了椅子上麵,隻不過因為眾人並未拿到陸淳身上鎖鏈的鑰匙,所以目前陸淳的身上還固定著鎖鏈。
此時,張淩大馬金刀地坐在陸淳的對麵,然後笑道:“陸公子,我們又見麵了。”
陸淳聽到了這個聲音之後,緩慢地抬起了頭,一臉疑惑地看著張淩。
陳團在看到了陸淳的樣子之後,被嚇了一跳。
原本豐神俊逸的貴公子,此時已經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位頭發糟亂,麵色蠟黃,渾身瘦的皮包骨頭的男子。
“這位上差,您請恕我眼拙,咱們什麽時候見過?”
陸淳皺著眉頭思索了很久,似乎依舊想不起什麽時候見過張淩,於是便很不好意思地開口說道。
“哈哈哈哈,陸公子真是貴人多忘事啊。也罷,記不住就記不住吧。”
張淩開口說道:“這次來找你,也不是為了與你敘舊,隻是有個事情,想要告訴你,然後詢問你一下。”
見陸淳並未開口說話,張淩說道:“陸公子是否還記得,那位名叫吳昊的鴻臚寺官員?”
在聽到了這個名字之後,陸淳原本渾濁的雙眼,猛地綻放出精光,然後咬牙切齒地說道:“自然是記得!陸某落得如此田地,全靠他所賜,陸某怎會不記得!?”
“那個吳昊,今天早上被人發現,死在了家中。”
張淩語氣平淡地說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果然惡有惡報!”
陸淳在聽到了這個消息的那一瞬間,先是愣了一下,緊接著便爆發出一陣大笑,然後說道:“陸某在牢中這幾日,恨不能食其肉、寢其皮,現如今知道了他已經身亡,這心中的怨氣也出了大半。果然,老天還是有眼的!”
“陸公子先別忙著高興的太早。”
張淩適時地潑下一盆冷水,對著陸淳說道:“這案子,目前來講,你的嫌疑最大。”
“什麽?”
陸淳像是一隻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般,身子猛地朝上一竄,隻不過因為被束縛在椅子上,這才沒有離開眾人的控製範圍。
他此時宛如一隻餓極了的狼一般,發出一陣低沉的嘶吼,然後說道:“怎麽可能與我有關?自從那天晚上之後,我便被投入了京兆府的大獄,這幾天一直待在牢房當中,根本沒有機會去謀殺他!這案子怎麽可能跟我有關!”
“陸公子,我們非常明白你的意思,不過……”
張淩歎了口氣說道:“不過,你還記得你進來的罪名嗎?”
“毆打朝廷命官,致其重傷昏迷?”
陸淳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喃喃道:“明明是他打了我,怎麽會變成我打了他呢?而且,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又怎麽可能打得過他,將其打的重傷昏迷呢?”
“所以,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還你一個清白。”
張淩說道:“我們需要知道,當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的所有始末,還請陸公子詳細告知。”
陸淳估計也明白,自己能不能脫罪,能不能將命給保下來,就全靠眼前的這幾個人了,於是便將當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全部同眾人說了,甚至有些細節,陳團也是第一次聽。
畢竟,百合並不是當事人,些許細節遺漏或者是記不得,也是正常的。
不過,通過陸淳的講述,眾人也漸漸地明白了當天晚上事情的真相。
陳團倒是對此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畢竟已經聽過一遍了。
而其他人就不同了。
餘添疑惑地問道:“你是說,他被巡夜的武侯帶走了之後,不多久就傳來昏迷的消息?”
“沒錯,是這樣的。”
陸淳點了點頭說道。
“那他是怎麽昏迷的呢?是因為曼珠沙華嗎?”
王德發轉頭問向餘添。
“不好說,現在因為我們掌握的並非是第一手的資料,所以對於他昏迷的原因,我沒辦法做準確的判斷。”
餘添搖了搖頭說道:“不過,很有可能是曼珠沙華。因為曼珠沙華的毒性就是致幻、致迷、使人呼吸困難。這症狀,和吳昊身上的症狀很相似。”
眾人聞聽之後紛紛點頭。
此時,陳團突然說道:“那麽,這是不是就意味著,其實,那幾個將吳昊帶走的武侯,其實很有可能就就是投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