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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穆澤的過往

  “難不成,就這麽算了?”


  烏公子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忿,對師兄問道。


  “算了?怎麽可能?”


  師兄臉上的微笑愈盛,語氣冰冷地說道:“能在我仇戎眼皮底下逃走,此人確實有幾分能耐。隻不過,這點能耐,還不夠看。再者說了,若是此事傳回酆都,你我兄弟二人,一個四品黃泉境,一個五品冥嬰境的修士,竟然沒能抓住一個八品不到的螻蟻,你覺得,那些師兄弟們會如何嘲笑我們?”


  “那師兄的意思是?”


  烏公子試探地問了一句。


  仇戎臉上的微笑已經轉變為了怪異的無聲大笑,表情同被黑無常附體的穆澤如出一轍。


  隻聽他語氣森然地說道:“挨家挨戶搜!搜到之後,我要對他搜魂,看看他到底是如何在我眼皮底下溜走的!”


  烏公子聽到了搜魂二字時候,直直打了個寒戰。


  他太清楚搜魂之後,人的表現是什麽了。


  幾乎可以用生不如死來形容!


  “好了,你去安排鬼物對城中的民宅進行搜索吧!我去趟府衙,看看計暝吃的如何了。”


  說完之後,仇戎一閃身便消失在了院落當中。


  而此時,正在地下前行的珍娘和陳團,慢慢地靠近了除邪司衙門所在的方位。


  “陳公子,勞煩你稍微等一下,妾身這就將我們頭頂的石板打開,等打開石板之後,我們頭頂便是穆郎的公堂了。”


  珍娘說完之後,身體便慢慢地飄到了陳團的頭頂。


  隻見她雙臂用力向上一推,一塊三尺見方的厚重石板便被她推了開來。


  緊接著,珍娘慢慢地飄到了石板上方,不多時,一條麻繩便被她扔了下來。


  陳團看到這一幕之後,雙手抓住麻繩,兩臂微微用力,整個人便爬了上來。


  來到公堂之中,陳團四下打量了一番。


  公堂內的布置十分的普通,一張桌案,一把椅子,外加一張圓桌,一方茶台,幾隻圓墩,便是整間公堂所有的家具了。


  而在桌案之上,擺放有幾袋卷宗,以及幾張宣紙,幾隻筆尖早已幹的發硬的毛筆,一隻留有水跡的筆洗和一方蓋得嚴嚴實實的硯台,便再無他物。


  陳團四下打量著,漫步到圓墩之前,然後坐了下來。


  看著麵前局促不安的珍娘,陳團終於開口問道:“為何要將我救下來?”


  “妾身自從在昨日夜間辭別了穆郎之後,便再也沒有見過他。想來他應當是被酆都那些鬼物給抓了起來。妾身有個不情之請,還請陳公子答應。”


  珍娘臉上的表情潸然欲泣,悲悲切切地說道。


  “想讓我救穆澤?”


  陳團稍一思量便明白了珍娘話裏的意思。


  緊接著,他語氣頗為好笑地說道:“你為何會求到我的頭上?要知道,當時若不是你,我可就被穆澤一刀給斬了。你覺得,我會救他?”


  珍娘擦了擦眼眶中並不存在的淚水,然後開口對陳團說道:“妾身在賭!賭陳公子大人大量,一定會不計前嫌,救助穆郎的。”


  “巧了!”


  陳團冷笑了一聲說道:“你賭輸了,我沒那麽爛好人,我也不是什麽俠肝義膽、古道熱腸的人,對我好的,我自然會報答,可想要殺我的……對不起,我還沒那麽好的興致,將他給救下來。”


  “小子,咱倆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你不是說,你為人最是古道熱腸嗎?怎麽現在又不是了?”


  白姑娘疑惑地聲音在陳團的心頭響起。


  陳團此時臉上的表情帶著些許尷尬,急忙在心中回道:“白姑娘救了我,我理應古道熱腸,幫助姑娘。可現在她讓我去救一個要殺我的人,我做不到。”


  “哼,果然跟娘親說的一樣,人類最善謊言,此言一點不虛!”


  說完之後,白姑娘單方麵的掐斷了“連線”,不管此時的陳團究竟有多尷尬。


  社會性死亡了啊.……

  陳團沒想到,自己隻是一句不經意的話,就讓白姑娘記了這麽久。


  而且這句話,讓他自己親自給推翻了,這太尷尬了。


  對麵的珍娘已經看到了陳團表情的變化,為了讓珍娘不多想,陳團急忙說道:“那個.……你為何會認為我能答應你的要求呢?”


  “因為,穆郎是為了救人,才不得不變成這樣的。”


  珍娘語氣淒然地說道。


  “救人?”


  陳團在聽到了珍娘的話之後,猛地一愣,然後疑惑地問道:“所救何人?”


  “是為了救除邪司的幾位百戶大人。”


  珍娘再次抹了抹並不存在的眼淚,對陳團說道。


  除邪司的百戶?


  陳團心中疑惑更盛。


  這幾位百戶,究竟出了什麽事,竟然要穆澤來相救?

  隻不過,他並沒有將疑惑問出來,而是靜靜地等著珍娘的解釋。


  珍娘在說完這句話之後,便聲音嗚咽地開始訴說穆澤的往事。


  經過了珍娘的講述,陳團才慢慢得知事情的真相。


  本身,酆門關除邪司當中,是有十位百戶存在的。


  一位就是已經見到過的穆澤,另一位便是如今在京中大獄裏的,自己的便宜老爹。


  至於剩下的八位百戶,在去年鬼潮犯邊之時,這八位百戶戰死了三位,隻剩下了五位。


  而這五位當中,有兩位乃是佛門弟子。


  佛門紅塵煉心的內容,陳團已經在《天師劄記》上所得知。


  在去年的鬼潮出現之後,那兩位佛門百戶受了不輕的內傷,所以便被佛門給召集了回去,回到喃陀山療傷去了。


  如此一來,酆門關除邪司當中,加上穆澤,便隻剩下四位百戶了。


  而剩餘的那三位百戶,在去年的鬼潮當中,被鬼物的冥毒擊中,此時的狀態非常的不好。


  穆澤曾經向京中求助,想要讓京城派遣一些道門當中的道醫來對他們進行救治。


  可是,不知為何,每回穆澤的求醫奏章,在進入內閣之後便宛如石沉大海一般,沒有任何的消息。


  正在束手無策之際,穆澤收到了一封匿名書信。


  書信當中詳細的寫出了一部功法的上半卷,而這上半卷當中,恰好便有對冥毒的記載。


  於是,穆澤便開始修煉這部神秘功法,想要從中找到救治同袍的方法。


  可是,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是,這部功法竟然是鬼修的功法。


  等到穆澤得知了消息之後,卻已經為時晚矣。


  陰氣宛如罌粟一般,荼毒著他的身體,和他的精神。


  他再也無法擺脫陰氣對自己的控製。


  從而,性情開始大變,再也不複以往的嫉惡如仇和所擁有的使命感。


  後來,謝必安便找上了他,要求他做酆門關當中,酆都鬼蜮方麵的內應。


  若是不答應,謝必安就會出手,將穆澤修煉鬼修功法的事情,散布至整個大玄疆域。


  穆澤深知,這個消息被散布出去後,所引發的後果。


  自己身敗名裂倒還是小事,若是讓國內那些道門大佬知道,身為一名除邪誅祟的除邪司百戶,竟然修煉鬼修的功法,那肯定是會出手抹殺掉自己的。


  無奈,他隻能答應了謝必安的要求。


  “可是,不對啊!”


  陳團從珍娘的話當中聽出了一絲怪異的地方。


  “若是穆澤是為了救助除邪司百戶才修煉的鬼修功法,那你與他的關係又是如何?難道穆澤不是為了救你,才成為的鬼修嗎?”


  這個疑問憋在陳團心裏很久了,今天正好珍娘在眼前,索性便一起問了。


  珍娘點了點頭,說道:“公子明鑒。妾身的事,也是穆郎改換功法的一個原因。”


  緊接著,她便說起了自己的事情。


  原來,珍娘是這酆門關當中一戶小康家庭的婦人,去年的鬼潮之中,她的丈夫被酆都鬼物殺死,並且當場被震散了魂魄,連複生的機會都沒有。


  而在看到了這一幕之後,珍娘便抱著隻有四歲的兒子,跳了井,自盡而亡。


  先前在那所房子裏,陳團發現的那些玩具,便是珍娘兒子所有的。


  而在擊退了鬼潮之後,穆澤改換了功法,自身對於鬼物的感知大大增加。


  在一次巡街的途中,穆澤發現了被困在井中的珍娘和孩子。


  於是,他便出手將這兩縷幽魂救了下來。


  在這方世界當中,天道規則之下,新喪的橫死之人應當在陽間遊蕩五年之後,才能進入酆都鬼蜮,或是修煉,或是投胎轉世。


  因為珍娘和孩子死亡的時間並沒有夠上這個條件,所以,穆澤便想了個辦法,用功法當中記載的紮附體紙人的方法,讓珍娘和孩子先行附體在紙人的身上。


  這樣一來,兩人便都有了實體。


  而在救助的過程當中,珍娘同穆澤,不可避免地產生了感情。


  穆澤曾經在謝必安處求得了一份鬼物的修煉方法,然後傳授給了珍娘。


  他想的是,讓珍娘走上修煉一途,到今後若是有機會,可以生出實體,兩人同結秦晉之好。


  隻是,令穆澤沒有想到的是,珍娘的體質似乎有些問題。


  在修煉了功法之後,她竟然在短短的時間之內,便成為了一隻魅。


  雖然修為不算多高,可聯係到這之間耗費的時間來看,她的天資已經很不錯了。


  成為了魅之後,酆都鬼蜮一方,便開始對珍娘產生了重視,一直在蠱惑著她,甚至謝必安曾經拿出來過一種名為“化形果”的天材地寶,想要讓她服下,然後和穆澤共享魚水之歡,將穆澤牢牢地綁在酆都鬼蜮的戰車之上。


  可是,珍娘的經曆,讓她對酆都鬼蜮有一種天然的排斥感,始終沒有答應謝必安的要求。


  後來,謝必安惱羞成怒之下,直接綁架了珍娘的孩子,用作要挾。


  穆澤在得知了此事之後,這才決定同酆都方虛與委蛇,一邊應付謝必安的要求,一邊尋求救出珍娘的母子的方法。


  聽到這裏,陳團終於明白了,二人之間的關係,以及酆都方在這二人之中,究竟扮演的是什麽角色。


  “既然如此.……”


  陳團沉吟了一番,然後說道:“我現在不清楚穆澤被那幾隻鬼物關在了哪裏。這樣吧,我先答應你,如果有機會的話,我便出手將穆澤救出。如果沒有機會,那.……愛莫能助!不過,我勸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畢竟,我的修為不算太高,救出穆澤的難度.……很大!”


  “公子能夠答應,妾身已經感激不盡了。不敢再奢求太多了!妾身在此,多謝陳公子了!”


  珍娘說完之後,急忙跪倒在地,向陳團不停地磕起了頭來。


  陳團看到了珍娘的動作,急忙站起身來,走到她的身邊,想要將她扶起。


  這時,白姑娘的聲音再次傳來。


  “喲,剛剛摸了手還不夠,現在還想摸肩膀,摸胳膊?果然,男人都是貪婪的!不過,可以理解,畢竟是天生純陰體嘛,我若是男人,我也會動心的!”


  這都什麽跟什麽?

  陳團被白姑娘的話給弄懵了。


  白姑娘怎麽今天一反常態,語氣宛如一個被渣男冷落的怨婦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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