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除邪司

  陳團朦朧中,聽到一個不摻雜絲毫感情色彩的男聲,在他的耳邊響起。


  “道衝而用之或不盈,淵兮似萬物之宗……”


  “致虛極,守靜篤,萬物並作,吾以觀複。夫物芸芸,各複歸其根……”


  “物無非彼,物無非是。自彼則不見,自知則知之……”


  “可乎可,不可乎不可。道行之而成,物謂之而然……無物不然,無物不可……”


  無數晦澀難明的語言,如同江河倒灌一般,不停地朝陳團的腦海之中灌輸而來,差點將他腦子給撐爆!


  “嗬,童子道胎又如何?”


  白姑娘的聲音再次響起,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悟性不佳,無法理解那人的劄記,也隻是身懷寶山而不自知罷了。不過,若是他此時出了意外,那於我的恢複來說,有害無益。罷了,就再幫你一次吧。”


  說完之後,白姑娘的身形陡然出現在帳篷之中。


  隻見她單手掐了個訣,如嫩蔥一般的玉指猛地點在陳團額心。


  漸漸地,陳團感覺到自己的腦袋不再脹痛,反而是小腹處開始出現一團乳白色的靈氣。


  這靈氣如同一道清泉,慢慢地從小腹處流出,奔向陳團體內大小數千條經脈。


  宛如是開墾田地的農夫,散布在陳團周身中的靈氣,開始慢慢脹大,拓寬著陳團體內的經脈。


  待得他全身經脈被拓寬了整整一倍之後,那股靈氣又回到了陳團的丹田之中,化作一粒黃豆大小的靈氣氣旋,緩慢地在他的丹田當中旋轉。


  見他狀態已經穩定下來,白姑娘收回手指,神色疲倦地點了點頭,又從腰間掏出一粒黃色丹藥。


  看著這枚丹藥,白姑娘的臉上浮起一絲回憶的神色。


  似是終於下定了決心一般,她臉上回憶的神情變作了堅毅的表情。


  伸手掰開了陳團的嘴,白姑娘將丹藥塞入了陳團的口中。


  做完了這一切之後,她身形化作一道流光,重新消失在了陳團的胸口,陷入沉睡。


  第二天一大早,陳團從桌子上爬起,看著麵前已經變作一堆白紙的劄記,若有所思。


  昨晚的異變,是因為自己是穿越者的原因嗎?

  還是因為這具身體的主人本來就有問題呢?


  隻是,他沒有發現的是,經過昨晚一夜的時間,自己身上的傷,竟然奇跡般的恢複了!

  就在陳團思考的時候,帳篷的簾子被掀了開來,一個身著黑色長袍,帶著鬥笠的男子走了進來。


  陳團疑惑地看著緊緊地跟在男子身後的王虎,想要從王虎的口中得知男子身份。


  誰知王虎對陳團的目光完全視而不見,隻是笑了笑對男子說道:“大人,這位就是陳團了!”


  因為男子帶著鬥笠,陳團並沒有看到男子臉上的表情,隻是感覺鬥笠微微動了一下, 似乎是男子在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知道了。


  “你先去吧,有事我會叫你。”


  男子終於開口,隻是,他的聲音非常的難聽,就好像是夜梟的叫聲一般沙啞,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


  王虎點了點頭,轉身離開的大帳,隻不過他離開的時候,轉頭給了陳團一個眼神。


  從那眼神當中,陳團看出一絲高興的神采。


  “你就是陳團?”男子開口問道。


  陳團搞不清楚他的來曆,本著謹慎的原則,隻是點了點頭,並未開口說話。


  男子從鼻子中發出一聲嗯聲,然後繼續說道:“將昨晚你遇到惡狗的具體情況告知於我。”


  陳團有些奇怪,這人到底是誰?怎麽擺這麽大的譜?

  似是看出了陳團心中的疑慮,男子再次開口說道:“本官穆澤,隸屬於酆門關除邪司衙門!”


  陳團在聽到了男子的話之後,正疑惑除邪司衙門究竟是個什麽機構的時候,突然就感覺自己的耳邊傳來一陣書頁翻動的聲音。


  緊接著,一本完全由光影組成的《天師劄記》出現在了他的手心當中。


  陳團瞪大了雙眼,仔細地盯著麵前的《天師劄記》,隻見上麵出現了一行蠅頭小楷,上麵詳細記錄著關於除邪司衙門的信息。


  除邪司衙門:武宗皇帝下令成立的特殊部門。集封妖、捉鬼、驅魔等特殊職能於一身。其中官員多為道門中人,少量為佛門中人,非修行者不得任職其中。其內職務由高到低可分為:灰袍、黑袍、白袍、緋袍以及紫袍。


  記錄到此便戛然而止。


  等陳團將這些信息看完之後,那本《天師劄記》猛地炸散開來,化作點點光斑,消失於陳團麵前。


  “本官在問你話!”穆澤語氣頗為不喜地說道,似是對陳團走神極為的不滿。


  陳團此刻瞪大了眼睛,問道:“那個,這位大人,您剛剛都看到什麽了?”


  穆澤鼻子中狠狠地哼了一聲,說道:“我隻看到你在麵對本官的詢問時,自顧自地發呆!”


  他沒看到《天師劄記》嗎?


  陳團聽到了穆澤的話之後,微微一愣。


  難道說,這劄記,隻有我一個人能看見?

  想到這裏,陳團心中稍定。


  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劄記和自己當中,一定有一個是存在著隱秘的。


  其中,劄記存在隱秘的可能性最大!

  能不暴露在人前是最好不過了。


  既然剛剛穆澤並沒有看到自己的劄記,那就暫時不用擔心劄記會暴露。


  否則,萬一將劄記暴露,引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那就得不償失了。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陳團還是知道的。


  想到這裏,陳團長舒了一口氣,然後便將昨晚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穆澤,隻不過,他隱去了關於白姑娘的事情。


  穆澤在聽到了陳團的話之後點了點頭,說道:“如此說來,這九品鬼物,果然是你殺死的了?”


  陳團急忙點了點頭,說道:“確實是我一個人殺死的。”


  誰知穆澤聽到了陳團的話之後,卻猛地一拍桌子,嗬斥道:“爾等小卒,也敢在本官麵前做魚目混珠之事?”


  穆澤的突然暴起將陳團嚇壞了,陳團急忙站起道:“大人這是何意?小人聽不明白。”


  一聲冷笑傳來,穆澤開口對陳團說道;“陳團,本官觀你渾身並無半點修為,乃是一屆白身,並無品級!你且告訴本官,你是如何能從容應對鬼物襲擊的?!”


  陳團聽到了穆澤的話之後暗道不好。


  這穆澤,果然要比王虎腦子靈光一些,竟能從自己的三言兩語之中推測出如此大的破綻!

  正在思考如何回答之時,卻又聽到穆澤哈哈大笑起來。


  “陳團,放輕鬆。”


  穆澤沙啞著嗓子說道:“不用拘束,坐下,坐下說。”


  陳團被穆澤的反應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怎麽剛剛對自己嚴加拷問,現在又開始對自己笑了?


  難不成,這人得了失心瘋?

  還不等陳團反應過來,穆澤便拉著陳團的手,將他按在椅子上,開口說道:“本官來之前,曾調閱過金冊。你是豫州人士對吧?”


  陳團點了點頭,表示肯定。


  “你父親,是叫陳法對吧?”穆澤繼續問道。


  陳團早就從記憶中得知自己父親的名字,聽到穆澤說的並無差錯,便再次點頭肯定。


  穆澤說道:“既如此,那就沒有問題了。”


  陳團被穆澤的話弄得愈發迷惑,怎麽就沒有問題了?


  難不成是跟自己的父親有關嗎?

  可是,自己的父親明明是個軍戶啊!


  怎麽會跟除邪司衙門產生瓜葛呢?

  見陳團疑惑,穆澤輕笑一聲說道:“陳團,你的父親陳法,其實是我們除邪司衙門中人!”


  一句話,宛如平地驚雷一般,在陳團耳邊轟地炸響。


  他被穆澤的話,徹底震驚了!


  自己印象中,父親隻是一個腰躬駝背的老卒而已,怎麽就突然成了除邪司中人呢?

  似是看出了陳團的疑惑,穆澤輕笑,對他說起了另外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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