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 老天保佑
“顏溪……”
一瞬間,好像有很多很多的風席卷過來,顏溪瞬間跟石化了一般,僵在那裏,那麽熟悉的呼喚,好像是穿越無數的歲月而來,在這一瞬間,如夾著浪花的波濤一樣朝她迎麵而來,讓她連呼吸都很困難,似乎一呼吸,一弄出聲音,就會驚動這樣的時刻,似乎世界都會因此而崩塌下來。
“別離開我。”他的聲音很輕,也很薄,就像是潔白的瓷器一樣,隨時都會碎裂開來,充滿了脆弱感。
顏溪好像已經無法正常思考了,她看著男人覆在她手上的手,竟然有種莫名的想要流淚的感覺,她抬頭,看著男人半闔著的桃花眼,那碎裂了無數波光的迷離的眼睛,顏溪伸出手去,輕輕地,輕輕地撫上那道青麵獠牙的麵具,她的手顫抖著,她注視著男人的眼睛,她的眼睛晶瑩著,好像有什麽東西在眼裏轉動。
男人突然開始抽搐了起來,他也無力再抱住顏溪,他開始陷入了很痛苦的狀態,好像突然來了什麽大病一樣,顏溪在一旁看得膽戰心驚的,對於自己什麽忙也幫不上,更是顯得著急與愧疚,隻能重複地問著:“怎麽了?”
男人忽然陷入了安靜,他開始很微弱很微弱地喘著氣,像是經曆過了很大的苦難一樣,那雙眼睛裏寫滿了疲憊與痛楚,他捂著心髒,仿佛那裏很疼似的。
顏溪皺了皺眉頭,該不會他傷到了心髒,才會看起來如此的嚴重,像得了大病一樣吧?
懷著這樣的猜想,顏溪靠近了男子,手伸向了他胸前的衣服,顏溪想要把男子胸前的衣服解開以看他的胸口,可是男子卻捂住自己胸前的衣服,不讓顏溪看,他此刻眼睛緊閉著,他應該是暈厥過去了,這樣的姿勢,隻是習慣性的保衛姿勢罷了,顏溪拉他的手,可是他依舊緊緊地抓住衣服不鬆,顏溪沒有很固執,而是把聲音放柔,很溫柔很溫柔地說道:“乖,鬆開好不好?”
男人的手在顏溪這樣輕聲細語的詢問聲之後,軟了一下,顏溪就很順利地達成了目標了,她抓開了男子的手,解開了男子胸前的衣服,可是,當顏溪的目光觸及到男子的左胸口的時候,她的麵孔霎時間白得不自然起來。
男子的心口此時並沒有流血,說明他現在沒有受傷,讓顏溪無法正常呼吸的是,他心口上竟然有疤痕,看得出是陳年舊疤,而西門築曾經在軍中的時候,心髒附近受過重傷,據說當時有一把刀在離他心髒很近很近的地方插了進去。
難道說……他真的……
顏溪整個人止不住地顫抖起來,她覺得她必須好好冷靜一下,之前的聲音她有可能是聽錯了,因為有時候她太思念西門築的時候,就會產生幻想或者幻聽,所以顏溪認為剛才這男人說的話應該也是顏溪的幻覺,可是現在顏溪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發現很疼,待她再去看男人的胸口的時候,發現他胸口上的和西門築相似的疤痕並沒有消失……
顏溪刹那呼吸亂了很多,為什麽?
難道僅僅隻是巧合嗎?
如果不是的話,他真的,就是西門築嗎?
可是既然他還活著,為什麽不找她相認,而是要以一副全新的麵目欺瞞著她呢?
難道是因為,他的臉嗎?
他認為他的臉太難看,太惡心了,所以,他自卑了,他害怕了,所以,才隻是在身邊守護著她,而不去告訴她,他就是她的丈夫嗎?
“西門築?你,是西門築嗎?”顏溪問著那個倒在地上的人,當然,她沒有得到回答,因為他現在已經無法回答了,他完全暈厥過去了。
顏溪也已經很累了,今天發生太多事情了,又費體力又磨精神的,人很容易疲勞,再加上顏溪心裏充滿了疑慮與不確定,更攪得她渾身上下都很難受,所以她決定現在什麽事都不要去思考,放一放,先休息好,自己的腦子太亂了,好像有無數團亂麻在糾纏,分也分不清的混亂,她讓自己人放空,這樣堅持不去想事情的一分鍾之後,顏溪就開始進入了夢鄉。
可是到了半夜的時候,她就聽到了聲音:“顏溪,顏溪,顏溪……”那樣脆弱無助,又包含著很多很多情感的聲音,像是從喉嚨裏擠出來的,呼喚得那麽艱澀,仿佛經受了非人的折磨一般,顏溪剛開始還以為自己在做夢,想西門築這麽久以來終於入自己夢來了,真好,可是到後來,她悠悠醒轉了,那個聲音還在耳邊響起,顏溪才知道一切不是夢,真的有人在那裏無助,又充滿思念地喚著她。
顏溪的身體朝戴著麵具的男子挪過去,顏溪叫著他:“是你嗎?西門築?”
“西門築,是你對不對?”
“顏溪,我好疼……”男人的眼裏好像揉碎了星光一般,那樣充滿著傷痛的眼神不加掩飾地看著顏溪,此刻的他一點也不再是那個一出手人就倒地的絕妙高手,而更像一個在大冷天裏赤著胳膊的脆弱孩子。
顏溪心口像被巨大的石頭擊中了一般,她有那麽多的訝異,又有那麽多的驚喜,好多好多的情緒在她的心裏麵衝撞著,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找到了自己的聲音:“哪裏……你哪裏疼?”
“全身上下都疼,尤其是……”他的聲音如泣如訴,如果他真的是西門築的話,那麽顏溪絕沒有看過這樣的西門築,他抓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按在他的左胸口,“是這裏。”
“你怎麽了?”顏溪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心情那樣地複雜,可是看到男人那樣痛苦的時候,她的心裏還是更多的充滿了緊張與擔憂。
“別離開我,我們,永遠都……都在一起,好不好?”
顏溪那個“好”字還在喉嚨口裏,正準備要衝出來的時候,李秀突然爆發出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他大聲地呼喚著:“水,給我水……”
顏溪隻能暫時丟下麵具男人,幸好外麵有河水,而且還有不知道誰丟掉的破碗,顏溪用破碗裝了很清澈的水進來,俯身到李秀的身邊,說道:“水來了,張開嘴。”
李秀大口大口地喝著水,像是已經渴到了極致一般,可奮不顧身地牛飲著。
“謝謝……謝謝王妃。”看到是顏溪給他端的水,李秀真是又榮幸又緊張,期期艾艾地說道。
顏溪搖了搖頭示意沒事,然後詢問李秀道:“好些了吧?傷口還有那麽疼嗎?”
“不疼,屬下壯的像頭牛,怎麽會有事呢?王妃大可不必擔心,屬下還要保護王爺和王妃的呢!”許昌沒事人一般笑笑地說道,盡管他臉色看起來蒼白極了。
“保護王爺和王妃,王爺真的還活著嗎?”顏溪敏銳地從李秀的話語裏察覺到了什麽,不無驚喜地這樣問道。
“當然,我來就是要告訴王妃,王爺他……”
“仔細點找!一定要瞧仔細了!不要放過任何一丁點蛛絲馬跡!都給我打起精神來!”
就在這個時候,外麵竟然傳來這樣的聲音。
“難不成是那些海盜找人殺回來了?”顏溪這樣說道,她的聲音被壓得幾乎要聽不見,李秀聽到顏溪這樣的話,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很可能就是那些海盜找了幫手殺了回來,要找他們報仇呢。
所以,現在一定不能發出聲音來啊,總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凡事多有個防備好,要真是那些海盜們的話,他們很可能就會被殺掉啊,他們三個現在的戰鬥力可謂已經是最弱的時候,怎麽抵擋那些如狼似虎的海盜們以及他們的幫手呢?硬拚的話肯定是死路一條啊。
千萬不能讓那些人發現,千萬不能冒那個險,千萬不能……
李秀在心裏默念著,可是正可謂事與願違,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冷風從洞口刮了進來,李秀頓時打了個寒戰,他瞬間想打噴嚏了。
千萬不能打噴嚏,他捂住自己的鼻子,可是好難受啊,但是必須要忍住,必須啊!
果然,人的意念是很強大的,李秀忍住了打噴嚏,李秀也不由得佩服自己強大的定力來了,心想著,回到王府一定要跟許昌那幾個家夥講講我的光榮事跡,看這些家夥在這樣身受重傷的時刻忍得住嗎?
果然得意就會忘形,樂極就會生悲,就在他得意洋洋的時候,鼻孔裏被憋住的氣已經另外在尋找出口,那道強烈的氣流好像看到了什麽光明的通道,朝下一路奔去,噗的一聲,李秀放出來了巨響的一個屁。
“什麽聲音!!!”他那個響得嚇人的屁已經成功地引起了外麵那些人的注意,很快,火把就朝著他們這裏而來,李秀在心裏已經懺悔了千遍萬遍,可是沒有用,上帝不聽他的懺悔,執意要讓那些人知道他的所在。
顏溪隻好拿起刀劍,準備隨時應戰。可是,聽外麵那麽多人,如果打起來的話,她無法帶著這兩個傷者逃出生天啊。
投降好不好?可是若外麵的人是那些海賊的話,投降,會放過他們嗎?他們可殺了那麽多海賊啊。
祈禱……不要是那些海盜,不然就玩完了。老天一定要保佑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