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 我是來找爹爹的
“她已經,知道很多了,她猜到,那些事情是你做的。”西門築看著皇甫炎,淡淡說道。
“我也防不勝防啊。”皇甫炎表示很無奈地說道,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
“如果她近期來查探你的消息,你記得,不要傷害到她。”西門築說道。
“如果她以為她的姐姐是我殺的,要殺了我……”
“那就……”看著皇甫炎神色不對,西門築連忙改口,“她不會這麽衝動的。”
皇甫炎差點一口茶噴出來,他毫不懷疑,西門築原本要說的是“那就讓她殺好了”。
“你放心,她有分寸的,如果動了你,她知道我和我的國家都會因此受到連累的,她就算再衝動,也會分得清孰輕孰重,不會讓兩國百姓受幹戈之苦。”
皇甫炎點了點頭,他隨即說道:“你這樣瞞著她,她如果知道了,不會怪你?”
“隨她去吧,我隻要達到我的目的就好,其他的,我都不在乎了。”
“那好,我們繼續來談一下,巴哈國和東棠國交界處的重轅高原的軍隊駐紮事宜,以及博海鹽礦的采取……”
皇甫炎和西門築談判告一段落後,就去了蔚若所在的寢宮。她冷冷地坐在梳妝台前,知道他就在她身後,卻不轉身看他。
“你可知道,你這樣背對著我,乃是大不敬之罪?”他開玩笑般地說道,可是卻聽到蔚若冷冰冰的聲音,“背對著君王才算大不敬,你又不是皇上,我為什麽非要正對著你?”
皇甫炎皺了皺眉,平時她就算再不喜歡他,也最多是表情淡淡,偶爾會應付性地輕輕一笑,要這麽大火氣的,說句話帶著刺的蔚若,他還真是從沒見到過。
“怎麽了?”皇甫炎隻有在蔚若麵前,才有那麽好的脾氣,饒是蔚若對他如此,他也溫柔地詢問道。
“你說過,會放了南風的。”蔚若低垂著眸子,“可是你現在,還把她軟禁在這裏。”
皇甫炎愣了,忽然感到事情比他想象中的要棘手,告訴她,其實顏溪是跟著西門築來的,根本不曾來軟禁一說嗎?那,她會不會很生氣,說他騙她?
讓顏溪現在走?可是她肩膀上的傷那麽嚴重,快傷到骨頭了,就算最好的藥,沒有兩三個月休想恢複。
既然都是不好的結局,就隻能選對他來弊處最小的一個。
“我沒囚禁你的南風,她是受了傷,被西門築帶進來的。”
“南風受了傷?”蔚若皺著眉頭說道,“傷得嚴不嚴重?”
皇甫炎想,如果有一天他受傷了,她能露出這種表情,他就是死了,想必也能含笑九泉。
“不嚴重。”皇甫炎撒謊道。
蔚若似乎放下了心,但是她又露出起疑的神色道:“西門築帶她進來皇宮?她受了傷為什麽要進東棠的皇宮?你跟西門築有私交?”
“算是吧。”
“我不相信。”蔚若冷冰冰地說道。
“我見過西門築,他不是那種愚蠢的人,他很聰明,他應該知道,曾經要抓南風的是你,怎麽還會跟你有私交,把南風帶進宮來?”
麵對她這樣的質問,皇甫炎還真的不知道應該說什麽,隻能幹巴巴地道:“我說的都是事實。”
“如果你說的都是事實的話,你們的私交是近來才建立的吧?也就是西門築不計較你曾經抓南風的事情了,你給了他很多好處,他才能對你曾設計把南風抓去的事情熟視無睹,並以煌國使臣的身份與東棠進行交涉吧。”
皇甫炎說道:“差不多了。”
“我還是不相信,西門築很愛南風,當時就算南風失去記憶了,他還是不離不棄地守在她的身旁,這麽愛南風的他如果知道你傷害了南風,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的,他相當之任性,不會在意國家的利益,也把虛名看得很淡,他不會為了這些東西而屈就南風,如此欺瞞南風的。”
皇甫炎神色淡淡的,說道:“所以,你是無論如何不肯信我了,覺得還是我蓄意軟禁了他們?”
“好,我就暫且信你沒有囚禁南風好了。”看到皇甫炎鬆了一口氣,蔚若接著說道,可說出的話卻讓皇甫炎心又緊了緊,“我想去見南風。”
“你不要這樣看著我,南風不會帶我離開的,我會告訴她,我是自己選擇呆在這裏的。”蔚若深深吸了一口氣,“仔細想想,我也確實沒必要把南風都隱瞞著,我要避開的人是堇程,現在堇程死了,我也不怕南風把我的消息透露給堇程,讓堇程來糾纏不休了,我要告訴這孩子,我還活著,不要擔心我,也不要再為查找我死亡的事情奔波勞累,和西門築回去,好好地過日子,以後有時間的話,可以來皇宮看看我……”
“你不可以見她。”皇甫炎殘忍地打斷了蔚若的話。
剛才臉上洋溢著淡淡笑容的蔚若臉突然冷了下來:“為什麽?”
她好像想到什麽似的:“其實……你是囚禁了她吧?以你平日狠戾的性子,你是不是狠狠地折磨她了,所以,不想她的樣子被我看到,也不想她離開,因為她在的話,我就會什麽話都聽你的,隻要你折磨她,我就會任你予取予求,因為你知道她對我而言是最重要的人。”
皇甫炎握緊了雙拳,卻無言以對。
噗通一聲,蔚若跪在了地上,乞求地抓住皇甫炎衣裳的下擺:“我求求你,放她離開吧,我答應你,我會好好呆在你身邊,我會好好地服侍你,你放過南風吧……”
皇甫炎眼裏有深深的波動之色,卻還是強硬地掰開了蔚若的手,說道:“我沒有折磨她,不讓你見她,而是如果你見了她,她會很傷心的。”
“我們去巡城吧,孩子們在那裏,我們在那裏休養更好。”西門築抓住顏溪的手,帶她往前走。
“西門築。”顏溪停在那裏,淡淡地開口道。
“什麽?”西門築回過頭,卻隻看見一個拳頭打過來。
身如閃電一般飛也似的避過,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少女的長腿便已經橫飛了過來,西門築也是毫無懸念地避開,他皺著眉頭看著神色淡淡的少女:“你要幹什麽?”
“閃得挺快嘛,你的毒解了?”
西門築愣了,發現自己或許中招了,清了清喉嚨說道:“差不多了。”
“既然好了,為什麽不告訴我?”
“忘了。”
顏溪皺著眉頭說道:“為什麽要帶我離開?”
西門築愣了,看到少女的嘴一張一合,淡淡地開啟說道:“你是害怕我發現什麽嗎?”
西門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知道,該來的,遲早都要來的,有些東西,無論你想怎麽隱藏,總有一天,都會公之於眾。
“我就問你一句話,你老實地告訴我,你是不是知道,姐姐是皇甫炎殺害的?”
西門築沒有說話。
顏溪讓自己冷靜下來:“那我能不能問你,你去見皇甫炎的時候,你們談了一些什麽?”
西門築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平複心裏的情感,他知道聰明如她,總有一天會發現不對勁,可是他沒有想到,這一天會這麽早就到來。
“兩個問題一起回答你吧,我之前並不知道你姐姐是皇甫炎殺害的,所以會跟他進行談判,會來他的皇宮,但是現在我知道了,覺得這裏不是一個可以久留的地方,所以,就決定帶你走了。”西門築盡量用很真誠的語氣說道,不讓她看出來他其實是在欺騙她。
“真的是這樣嗎?”顏溪看著西門築,眼裏有淚,那般晶瑩剔透,就像一塊隨時會破碎的琉璃美玉。
西門築隻是緊緊地握住了拳頭,眉頭一皺,將顏溪抱進了懷裏。
“相信我,顏溪。”
“好,我相信你。”顏溪埋首在西門築的懷裏,像是經過了長久的考慮之後,輕輕地說道。
四天的時間,即便是走的大路,即便是徐徐開動的馬車,也足夠西門築和顏溪從東棠的京城去巡城了。
不知道是因為顛簸,還是其他的什麽原因,顏溪的病情開始急劇地惡化起來,她開始發燒,開始咳嗽,西門築在巡城給她請了最好的大夫,他朝暮守在她的床邊,一心一意地照顧著她的身體。
如果就這麽一直下去,他那麽照顧著她,她就算有滿腹的疑惑,也全心全意地信任著他,什麽也不去觸及不去想起,如果就這麽一直安安靜靜地下去,她的身體會慢慢地好轉,他也不用擔心什麽,他們之間,什麽也不會發生,他苦心孤詣隱藏的那些東西,也不會被在某個以後,殘忍地公諸於世。
如果不是那樣一個夜晚,讓一切的掩藏支離破碎,那麽一切,還是可以那樣簡單地太平下去。
那天,顏溪休息得很早,月華初上的時候,她就已經入睡了,坐在她床前的西門築聽到一陣敲門聲,他起身去打開門,看見頭仰得的高高的,他的兒子。
“丘丘又要來看娘嗎?”看著自己粉雕玉琢的兒子,西門築柔聲問道。
小家夥愣了愣,搖了搖頭。
“我不是丘丘。”小澤緩緩地說道,那一雙黑色的眼眸和她母親的眼眸那樣清澈。
輪到西門築愣了,他有點尷尬:“哦,這樣啊。”
實在不怪他會認錯人,因為小澤這家夥很少出來,不知道他是懶還是別的原因,很少會來這裏看生病的顏溪,反倒是丘丘那小家夥,天天緊張地問無數遍娘好了沒娘好了沒。
“我是來找爹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