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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 出去走走

  “西門築。”


  “嗯。”


  “西門築。”


  “嗯。”


  “西門築。”


  某人沒有任何不耐煩,捧著一本書看得津津有味,又是“嗯”了一聲。


  顏溪相當挫敗,忍無可忍之下抽走了西門築手中的書,這下,他終於舍得正眼看她,沒有再敷衍地“嗯啊”了。


  “那個,西門築,你這麽一整天都陪著我,你不無聊嗎?”


  “不無聊。”


  “可是應該會很累吧,像這樣老是在這裏看書的話,不如出去放鬆一下心情?”


  “不需要。”


  “可是你不需要你我需要,我在這裏都快悶死了,真的,要發黴了,帶我出去溜達溜達吧。”她終於隻好苦著臉說出了自己的心聲,而同樣的,他的回答也隻有三個字。


  “不允許。”


  “……”


  西門築看了顏溪一眼,從她懷裏把書拿了回來,又在那裏翻看了。


  顏溪湊近西門築的耳邊說道:“我聽堇程哥說,蔚若姐姐就在這座皇宮裏。”


  西門築麵色沉了一下,手上的書就拍到了顏溪的腦袋上:“笨蛋,想你姐姐想瘋了吧?她都已經去了,怎麽會還跑到這皇宮內院裏來?”


  “我原本也是不相信的,但是——”顏溪說道,“有沒有這種可能,蔚若姐姐之前是假死,被放到棺材裏麵去,後來,墳地被人撬開,她的人也被擄走了……啊?你為什麽這副表情?不相信我嗎?可這是有可能的,電視上都是這麽演的!”


  顏溪義正言辭地說道,不顧西門築的反應,繼續撓著下巴在那裏推理道:“為什麽堇程哥想著要把我殺死,把我帶來京城,甚至帶到皇宮,是的,因為蔚若姐姐就在這裏,將姐姐從棺材裏帶來的人挾持著姐姐,告訴堇程哥,要用我的命,才能換到姐姐的命,所以堇程哥,才會想要殺了我,並把我帶到京城。”


  “你說挾持蔚若姐姐的人,會不會就是那個攝政的王爺,皇甫炎?”


  “別哭了。”皇甫炎低聲溫柔地說道,可是蔚若還是趴在鏡台之上,淚如雨下。


  “不要哭了。”他一把將蔚若抱在懷裏,聲音也是低低的,“他死了,還有我,還有我啊……”


  “你走開!”蔚若哭著,一把將皇甫炎推開。


  “是你殺死他的,我知道,是你殺死他的。”


  “長琇……”


  “你怎麽能這樣,你怎麽能殺死他……”蔚若漸漸的,有些泣不成聲。


  皇甫炎知道多說無益,他想走出去,讓她一個人靜一靜,可他剛邁開步子,她就摸起了一旁的剪刀,要朝自己刺下去。


  “長琇!”


  他連忙扣住她的腕,扯落掉她手裏的剪刀,又一把將她抱進懷裏。


  “你放過自己,不要如此對待自己,好嗎?”


  蔚若還是在抽泣著,可是她畢竟是一弱女子,反抗不了那樣強有力的擁抱,可是她也無法控製住自己的哭泣,她就那樣,在可以說是仇人的懷抱裏,釋放著自己的軟弱。


  堇程……堇程……


  我突然好想你,堇程……


  我們重新來過,我不怪你了,你再睜開眼睛,看我一眼,好不好?

  堇程啊,你說過,以後你老了,打不動仗了,你會好好地陪著我,你說過的,你會帶我離開梁國那漫漫的風沙之地,跟我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結廬長住,你說你會給我種好多好多的相思樹,你會煮飯,洗衣,你會做很多很多的事情,來補償我,你對我說過那麽多的話,你一條都還沒來得及兌現,怎麽就這麽走了呢?

  你活過來,好不好?堇程,你不要丟下我,你帶我回去,好不好?


  女子漸漸沒有聲息了,皇甫炎愣了,立刻傳來禦醫,幸好蔚若沒什麽大事,皇甫炎便讓寢宮內的人走開,他靜靜地守在她的床前。


  突然間,蔚若睜開了眼睛,她從被子裏伸出手,徐徐地,握住了皇甫炎的手。


  皇甫炎自是一驚,愣愣地看著握著自己的手的女子,確定他沒有看錯,他的心頭頓時湧過一陣狂喜。


  “長琇……你……”殺伐決斷,果敢狠辣的王者頓時像一個手足無措的孩子。


  “我可以呆在你身邊,但是,請你,放過南風,放她走,好不好?”


  “我……長琇……”皇甫炎像是要急急忙忙地解釋什麽。


  “我知道,你一直想要抓南風進皇宮,以此威脅我,讓我對你言聽計從……這些我都知道,你之所以不抓堇程,是害怕決絕如我,既然說了不再愛他,就算有情感,亦不會為他動容,抓了他,我也不會乖乖就範,又或者是相反的,害怕一見到他,我對他會勾起情感,舊情難忘。”


  “所以你把主意打在南風的身上,那個孩子,我不知道叫什麽名字,她跟南風長得很像,你把她弄進宮來,費了很大的力氣吧,可是,我知道那不是南風,我認出來了,所以你又做了什麽呢?當時你派了人潛伏在堇程的身邊,剛好南風被他假裝踢下了山崖,你知道了,所以,你就派那個跟南風長得一樣的孩子頂了這個空缺,這樣的話,南風就隻能漂泊在外,沒有保護了,她一定會想著和西門築聯係,而她會發現西門築身邊,有一個跟她一模一樣的女子,會怎麽做呢?她會害怕吧,會想保護西門築的安全吧,或者說想通過一些特別的方式告訴西門築,那個女子不是她,無論如何,她一定會出現在將軍府附近的,你就是派了人在那裏,守株待兔吧。”


  她一如平常,輕柔而緩慢地說道,語調並不咄咄逼人,可是卻讓他有點喘不過氣來。


  “你都知道……你到底是怎麽知道的?”


  “忘記了嗎?你沒有限製我用人的權利,我是公主,什麽會查不到呢?”


  既然你什麽都能查到,那你怎麽沒查到,不是我把你的南風關進來,而是她自己跟著西門築來的呢?


  皇甫炎心裏陡然浮現這樣的質問,他想大聲說出來,可是,他忽然,又停住了這種衝動。


  或許她是疏忽了,她沒能強大到什麽細節都能查出來,就以為,他軟禁了顏溪和西門築。


  她誤會了他,但這又有什麽不好的呢?

  他當初抓顏溪回來,就是為了得到他的長琇,他知道,長琇一定不舍得她的好妹妹吃苦,所以,她一定會乖乖地順從他。


  女人把身體看得很重,身體順從了,心也會從那個人的身上,慢慢地遷移過來吧?


  他不願強行逼迫她,因為那必然是對她極大的傷害,她可能會尋死。但是現在,她是自願,一切就能另當別論了。


  是,他是卑鄙,但那又如何?他本來就不是什麽正人君子,如果他光明磊落的話,就不會一點一點剪除皇室的血脈,就不會將孤兒寡母控製在手中,名為輔政之臣,實為攝政之王,這個國家,也不會被他一個外姓王爺牢牢掌控在手中了。


  卑鄙,不也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爭取嗎?


  蘭麝的香味自香爐間散發,如霧一般氤氳了整個寢宮,女子的淚濕了整個枕巾。


  堇程,我會為你報仇的,我一定,一定會為你報仇的。


  我一定,不會讓傷害你的人好過的,我一定,會讓其付出代價。


  皇甫炎低下唇,一點一點吻去蔚若臉上的淚水,蔚若心裏泛起巨大的惡心,可是她告訴自己,隻能忍,隻能忍下去。


  為什麽還會有羞恥之心呢?從堇程死掉的那一刻開始,自己的心也應該跟著死了,不是嗎?那個她能放棄一切,無怨無悔去守候的男子已經死了,她什麽都沒有了,而且現在,她也什麽都不需要有,所以,現在,誰親吻她,都是一樣的,不是嗎?


  “放了南風……”蔚若猶自苦苦哀求著皇甫炎,在他的手觸到她腰肢的時候,她以這樣的方式抵觸著,直到他從喉嚨深處溢出來一個“好”字,她才怔怔地鬆開了抵抗的手,麻木般地任他的手在她的肌膚間遊走,任他的吻滿世界地朝她灑下,什麽也不去管,什麽也不去在乎。


  聽著顏溪的話,西門築愣了愣,轉瞬他就笑了,敲了敲顏溪的腦袋:“整天沒事在這裏想東想西,腦袋都想糊塗了吧?你當這是傳奇小說啊?”


  “人死了就是死了,你再多想也是死了,席堇程的話怎麽能信,他說蔚若活著就是活著?第一,他可能對他離去的妻子念之不舍,思之如狂,所以心心念念的都是她,第二,他或許是對你別有所圖,或者跟別人達成了某種傷害你的協議,如果他對你說是帶你去見蔚若,依你這種什麽都信的性子,難保不會掉入他的圈套,所以更加毫無防備,而滿心隻想著見到你的蔚若姐姐了。”


  “是嗎?”顏溪皺著眉頭,“要麽他是瘋了,要麽他就是在欺騙我?”


  西門築摸了摸她的頭:“我看你整天悶在這屋子裏捂著腦袋是挺不好的,那我就帶你出去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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