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 你是賊嗎
“小子,你是賊吧?”大漢並不打算放過朝盛,目光在他破爛的穿著上轉來轉去。朝盛在知道顏溪不是小舞的時候,就賭氣地換回了以前的乞丐服,他當時說了句不知道從哪個落魄文人嘴裏學來的古語,哼,廉者不受嗟來之食。
他好像並不知道拿人家金銀珠寶不僅是嗟來之食,更是盜泉之水……
看到朝盛搖著頭,大漢啐了一口:“不是賊?一副窮酸相能有這麽多寶貝?該不會是撿來的吧?”
“在哪撿的,也告訴哥幾個,讓哥幾個去撿撿,我們也想有這樣的好事咧。”男人帶著挖苦的語氣說道,看到少年一臉窘迫,幾人不禁放聲大笑。
“小子,跟我們去衙門一趟吧!”
“我實在沒銀子了,求求你們別為難我了。”少年害怕地說道,此刻都不禁有些發抖。
“知道你沒銀子了,可抓賊本來就是我們該做的事兒,你不跟我們走,還想跟閻王爺走不成?”按住那個女子的大漢說道,他是笑著說的,一口大黃牙看得人格外難受,充滿嘲笑的眼神也讓人看得很不舒服。
“你們是捕快?”朝盛徹底愣了,對這附近捕快的匪氣他確實有所耳聞,但他沒想到,原來他們比山賊更像山賊,把他身上的金銀財寶收入自己囊中不說,此刻還要拉著自己的牢房,無外乎增加一點自己的業績罷了。
這裏的縣官是個酷吏,隻要認定了你有一點點罪,就讓你承受站籠之苦,所謂站籠之刑,就是把人放在一個大籠子裏,讓人站著,上麵的脖子掛在一個枷套裏,卡著,下麵則放上幾塊磚頭,踮腳,一塊一塊地把磚頭抽掉,如果你不能像一個芭蕾舞學者一樣經常踮著腳尖,那你的脖子就會漸漸地吊死,很無人道的一種刑罰。
剛聽到這刑罰的那會朝盛都嚇怕了,自然害怕被抓,現在,當兩個捕快圍向朝盛的時候,躲不過的朝盛自然跟他們廝打起來。
一片混亂中,他抓起了一塊石頭,朝前砸去,突然間一聲大叫傳來,一個捕快額頭出血,被這一大石頭砸得眼冒金星。
待他恢複過來些的時候:“好你個死小子!!看爺今天不要了你小命!!”
少年被一個捕快製住了,可那個被砸的捕快還是拔出刀來,眼看就要朝少年的肚子上刺去。
顏溪已經從樹上跳了下來,關鍵時候,拔刀而出,正欲衝上去,突然,不知從哪裏來的一個人影砰的一聲將她就地撲翻。
“王妃還是讓屬下們來吧。”
一句話說完,那人就如旋風般而去。
“你們這幾個山賊,竟然敢如此欺負一個弱女子和小少年郎,看爺爺們不要了你們小命!”兩個蒙麵的黑衣人站在那幾個捕快的麵前,當中有一個黑衣人就是先前將顏溪撲倒的那位,他們身形高大,眉梢帶煞,一看就是不好忍的勁敵。
“兩位莫不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黑麵郎君?”傳聞黑麵郎君有兩位,喜好打抱不平,而且尤為厭惡山賊。其中一個捕快掂量著說道。
兩位黑衣人對視一眼,其中一人朗聲說道:“算你小子識相,爺爺們就姑且讓你死得人模人樣點!”
“我們不是山賊,是捕快……”
“廢話少說!看招!”兩人頓時如龍卷風般席卷而上,砰的一聲,塵土肆起,兩個捕快頓時就被掀飛而去,從半空中摔下去自然不可能平安無事,倒地的時候,“麵前怎麽這麽多金條條啊,我發財了,發財了”聲音越來越弱,兩眼一白,暈了過去。
另外兩個捕快一見情況不對拔腿就跑,兩個黑衣人二話不說,極有默契地追隨上去。
“哪裏逃!”
朝盛愣愣地站在那裏,似乎還沒從一係列的變故中回過神來。
月亮在雲層中,投下一片皎潔的光輝。
顏溪看著地上的自己的影子,有些發呆般地看著,雖然很冷,可她還是站在房門前一動也不動。
“王妃為什麽不進去?”
此刻陳淳和張梧二人已經脫下了黑衣和蒙麵的布巾,疑惑地問著顏溪。
顏溪揉了揉鼻子:“懲罰自己。”
張梧說道:“雖然王爺讓屬下們跟著王妃,可是王妃知道王爺的,就算王妃真有哪裏做的不對,他真生您的氣,也不會讓你在這大冷天的站風裏,王妃還是先進去吧,著涼了多不好。”
陳淳一向喜歡拍人馬屁,而且是主子的這種馬屁,他見縫插針地笑嘻嘻道:“王妃可真是勇敢麵對錯誤啊,知道自己錯了,就趕緊懲罰自己,屬下不得不想起了許竇那老頭子經常掛嘴邊的倆字,慎獨,就是說就算沒有人監督,也能像有人監督一般約束自己,王妃真是給屬下們做了個好表率啊,娶了王妃這樣的女子,王爺真是好福氣啊。”
顏溪幹笑兩聲,摸了摸自己的頭:“有嗎?我隻是覺得,把自己弄得憔悴點,西門築凶我的時候就不會太用力了,就比較容易原諒我,不生我氣了。”
陳淳:“……”王妃你可以不用這麽誠實的。
張梧比較容易藏不住心事,想到什麽就說:“嘿嘿,生氣還要用力,王妃和王爺還真是恩愛呀……”
“……”不是那種用力!!
“好了,你們先去休息吧,我一個人在這裏站一會。”顏溪對兩個護衛說道。
兩個護衛卻執意站在那裏,說王妃沒去休息,他們就絕不休息。
顏溪拉了拉自己的臉,讓自己看起來愁苦一點,擰了擰眉毛,嚴肅地對著兩個護衛:“我這樣有沒有顯得比較內疚,比較後悔,比較讓人不好意思開揍?”
兩個護衛看了會,齊聲回答道:“有!”
“那,完不完美?”
“完美!”
顏溪嚴肅得宛如要上戰場的將軍,緊張地搓了搓手:“好了,我準備好了,你們回去休息吧。”
“祝王妃成功!”
“希望王妃不被挨罵!”
不用問,前一個看起來客客氣氣的,是陳淳說的,後一個比較直接的,是張梧說的。
兩個護衛走後,顏溪伸出手,敲了敲門。
驀然發現門一敲就開了一條縫,顯然門沒鎖。
顏溪輕手輕腳地溜了進去。
西門築睡著了。
也好,被罵這種事情,能拖一天是一天。
顏溪這樣想著,脫了外衣,鑽進了被窩。
可這時,西門築皺了皺眉毛,睜開了細長迷離的眼睛:“回來了。”
顏溪嚇得一彈而起。
西門築也從床上坐起,看著顏溪蒼白的小臉,皺眉:“怎麽了?”
想到他隨時會生氣,顏溪不知怎麽的就慌得很:“沒,沒怎麽。”
“說了丘丘不喜歡讓你睡著那裏,你就回來,都說了不笑你,你怎麽還別扭成這樣?”他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把渾身冰冷的她帶進了懷裏,拉上被子,讓她嘴巴以下的部位包括下巴都完整地藏在被子裏,溫柔地卷了卷被子角,不然寒氣有一絲一毫侵犯她的機會。
一動不能動的顏溪在心裏暗暗地扶了扶額頭,西門築一定知道她不是去丘丘那裏,就算因為護衛還沒通報暫時不知道她是去跟蹤許朝盛去了,但他一定知道她出去了,不然也不會派護衛跟蹤自己。
可是他竟然還這麽若無其事地說她是去了丘丘那裏。
他為什麽不直接拆穿她?
顏溪發現,比起他生她氣,或者凶她,她更害怕他這樣什麽也不提及的雲淡風輕的態度。
搞得她心裏毛毛的,跟埋了顆不定時炸彈一樣……
他是不是故意的……
經過深思熟慮,顏溪覺得不能再這樣逃避下去了,要變被動為主動,嗯,勇敢點!
“西門築,我跟你說一件事情……”雖然千萬次跟自己說要大膽一點,可是顏溪聲音還是弱弱的,不過好在西門築能聽得到。
“什麽?”他似乎很累了,聲音倦倦的。
“其實我今天,沒有去丘丘那裏,我出去了。”
他沒說話。
顏溪縮了縮腦袋:“我去跟蹤那個許朝盛去了,雖然你之前說過要我相信你,別去,可我還是去了。”
“你為什麽都不說話,沒聽到嗎?”
“聽到了。”他閉著眼睛說道。
“可你為什麽沒反應?”他越是這樣淡然,顏溪心裏越是不安定。
“我之前在房門前站了半個時辰,也算是自我懲罰了,你就別這樣慪著生我氣了,要不然,你可以罰我做點其他的!”她揪著他肩上的衣服,可憐兮兮地道。
這個時候,西門築睜開了眼睛。
顏溪可以感受到他散發出的憤怒,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給自己壓驚,雖然作為壞學生的她從小到大總被人罵,都罵慣了,她也不在乎,可是每次西門築一凶她,她就感覺特別難受,雖然他也沒經常凶她,可他數落完她之後總會要她自我反省,把她幹幹地晾在那裏,怎麽也不理她,弄得她相當孤單的和惆悵。
這下西門築終於要爆發了,顏溪等待著他的狂風暴雨。
“誰讓你在房門前站這麽久的?”果然是很凶的語氣,不過……為什麽重點不對,他不是應該說誰讓你不聽我的話私自跑出去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