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 一語天然有萬新
“你怎麽了?”女乞丐看到顏溪眼眶紅紅的,問道。
顏溪搖了搖頭,笑著道:“沒事,隻是有一點點想家了,我是說,以前的家。”
“我也想。”女乞丐伸出手,在顏溪發紅的眼眶上,輕輕地抹了抹。
不知道出於什麽情感,兩人相視一笑,壓抑的氣氛消散不少。
這小子倒挺有意思的,還送個護身符,家丁拿著那寫滿經文的東西在翻看,送給主子?那個煌國的王爺才不是主子,現在席將軍不在這裏,主子嘛,蔚南風將軍才是。
正好蔚將軍不知道怎麽的嗓子說不出話了,聽說被人毒啞了,唉……這護身符送給她,也算是給她聊以安慰吧,蔚將軍拿到後一定會很開心的。
家丁這樣想著,在碰到小舞的時候,把這護身符給她了。
本來對這種東西是極為不屑一顧的,但聽到家丁對於乞丐的描述,小舞皺了皺眉頭,覺得事情有古怪,回到房間將護身符左看右看,發現除了符號般的經文之外,還有一串小小的字“買海特的波的噢副滴外的呢斯”,雖然看不懂,但小舞還是覺得該謹慎為上,所以西門築突然進門問她在研究什麽的時候,她隻是笑著搖了搖頭,將護身符藏進了袖子裏。
“給我看一下。”西門築笑著說道。
小舞眼睛轉了轉,權衡好了利弊後把護身符交了出來。
那一行小字,西門築自然也看到了。
他的神色讓小舞猛的一驚,果然,那上麵的小字有什麽特殊的寓意麽?
西門築笑了,俊美的容顏上笑容溫柔,將女子攬進了懷裏。
“謝謝你,顏溪。”
“這陣子我以為你變了,其實你還是原來的顏溪……謝謝你在這樣的時候,還特意為我花心思弄護身符。”
小舞愣了愣,轉瞬回擁住西門築,她的頭靠在男子的胸膛,眼裏流露出來的,卻是一陣寒意。
那個乞丐,原來是顏溪。
不過,她的主意似乎沒起到任何作用,啊,不對,怎麽會沒起到任何作用呢?她和西門築不是越來越恩愛了麽?就如現在。
小舞的臉上閃現一抹嘲諷的笑意。
“西門築!”客棧的客房內,顏溪從夢中醒來。
不知道怎麽的眼淚就濕了滿臉,顏溪擦了擦臉,睡不著了,想到之前的夢境,她笑笑扶上了自己的額:“真是的,也太杞人憂天了,西門築怎麽可能會丟下我呢。”
“應該知道那個人不是我了吧,這個時候,一定會想找我吧。”顏溪自言自語地笑笑,下意識地看看左手,卻發現上麵空蕩蕩的,是哦,西門築送給她的手鐲不在這裏,估計,戴在了那個女子的手上吧。
“西門築,我們回家吧,我想家了,想小澤,想丘丘……我想回煌國,一點也不想一個人待在這裏。”顏溪抱著枕頭,眼皮漸漸闔上,聲音越來越小。
她的身子縮得小小的,蜷在那裏,隻覺得冷。
西門築醒得格外早,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要早起,就是心緒煩亂,無法安睡。
看見女子抱著他,西門築皺了皺眉,越來越煩躁的情緒湧上心頭,將女子的手臂放好之後,從床上起來,輕輕洗漱一番,穿戴好之後,他就走出了房間。
天正是蒙蒙亮的時候,他像要理清思路般地,在慢慢地散步著。
心裏的煩亂到達頂點的時候,他突然伸出手,從袖子裏拿出了那張護身符。
看到女孩子的字跡,心奇異地安靜了下來,嘴角也有笑容不經意揚起。
真奇怪,明明天天都在身邊,怎麽會有種很久都不見了的感覺。
“現在的人都曉得些知恩圖報的道理,昨天那個乞丐,看起來髒兮兮的,卻還懂些禮數,給了她一碗飯,連連說謝謝不算,還送了我東西。”
兩個近中年的家丁在一邊掃地一邊說著話,其中一個家丁如是說道。
另一個家丁好奇地道:“哦,那乞丐送了你啥?”他似乎猜不出乞丐能送人什麽東西。
“要說嘛,也不是給我的,是給我家主子的,說是從長生廟討來的護身符。”
“可惜席將軍沒在這裏。”
“蔚將軍在嘛,我就給她了。”家丁頓了一下說道,“說到蔚將軍,我忽然覺得昨天那乞丐跟蔚將軍長得有幾分相似。”
另一個家丁剛想回答說“人多了,像也不奇怪”,話到嘴邊卻變成了恭恭敬敬的一句“王爺”。
“昨天有一個乞丐送了護身符?”
家丁懵,王爺會不會怪護身符沒有給他……早知道他這麽在意,就給他好了。
家丁低著頭,誠實地說道:“回王爺,是的。”
“那護身符是不是長這樣的?”西門築從袖子裏拿出護身符來。
家丁認真地看了下:“是。”
“你確定有這幾個字嗎?”西門築指著那幾個清秀的小字。
“買海特……”家丁念了三個字後就說,“有啊,我不懂這什麽意思,覺得有趣,反複念了很多遍。”
西門築頓時失控,抓住家丁的衣領:“那乞丐呢?”
“王……王爺,這是昨天發生的事,乞丐早就回乞丐窩了。”
“乞丐窩在哪?”
“這……我也不知道啊。”
“今天是不是很累?”西門築坐在榻上,將女子抱在懷裏,輕聲地問道。
她轉過頭,似乎很疑惑,搖了搖頭。
“今天倒是比以前要好,上個月的時候,你一整天都賴在床上,說你肚子疼呢。”細長的眉眼挑起一絲笑意,“還是說你又有孩子了,這個月都沒來葵水?”
女子愣了愣,一顆豆大的汗自額角滑下,她緊張到都不敢去擦。
“突然這麽看著我幹什麽?”男子的笑容很是溫柔,“我叫下人給你煲了雞湯,來,趁熱喝了吧。”
見事情似乎並沒有什麽不對,小舞這才放鬆下來,興許他什麽都沒發現,是自己想多了。
西門築把雞湯吹涼了些,之後再遞給她:“沒那麽燙了。”
看著小舞一點一點把雞湯喝幹淨之後,西門築眼裏有意味不明的光芒一閃而過,他拿出帕子,給女子擦了擦嘴。
“我記得你以前不愛吃雞,所以連雞湯也不碰,就連坐月子的時候都沒喝過。”
砰的一聲,女子手中的碗掉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隻要你乖乖地告訴我是誰指使你的,我會留你一命的。”
他捏著小舞的下巴,笑得溫柔無比,而小舞卻隻感覺滿世界都是寒意。
顏溪覺得有必要再去問一下最開始的那個婦女,那個跟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到底是怎麽回事,她再次變成一個乞丐去到那個乞丐聚集的小巷子裏,還沒走進去,一個什麽東西掉在了她腳下。
是一副畫。
因為滾過來的力道甚猛,所以畫一下子展開了,顏溪頓時愣住,因為畫上的那個人不是別人,而是蔚若。
在這樣的時刻看見故人,一股莫名的情緒在顏溪體內激蕩,她彎下腰去想要撿起畫時,注意到那畫上寫了四個字:長琇公主。
“不準碰,那是我的!”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蹬蹬蹬飛速地跑上來,在顏溪的手下搶走了那副畫。
“東棠狗,把那玩意兒拿來!”一個同樣穿著破爛的少年隨之出來,神態間寫滿了倨傲。
“我為什麽要給你!這是我的,畫上也是我們的公主!”
“就憑這裏是梁國,不是你們屁東棠!拿來!”牛高馬大的少年氣勢洶洶地說道。
“不給,這是我爺爺的遺物,不給你!”瘦弱的少年帶著哭聲說道。
“難道你要我像剛才那樣再揍你一次嗎?拿來!”說完後就走過來,不客氣地從瘦弱的少年手裏搶來畫,十六七歲的少年透出一股陰邪的狠勁,手臂一揚,眼看就要把畫撕作兩瓣。
這時候一個石子橫出,砰的一聲打中少年的手腕,少年“啊呀”一聲,手中的畫登時拋向天際。
顏溪精準無誤地接過畫,看到梁國少年惡狠狠地看向她:“你憑什麽打我?!”
“就憑我比你高,比你大,而且身手比你好。”顏溪學著之前他的語氣跋扈地說道,氣得少年肩膀都顫抖了起來,像隻老虎一樣朝顏溪猛撲了過來。
三下五除二少年就趴地上了,顏溪彎下腰,笑著問道:“還要繼續嗎?”
少年嚇得渾身都抖,戰戰兢兢從地上站起來,拔腿就跑。
顏溪攤開東棠少年的手,將畫放到他的手上:“那,給你。”
“謝謝!”
“你叫什麽名字?”
“公孫萬新,萬新出自‘一語天然有萬新,豪華落盡見真諦’。”少年鄭重地說道。
“沒想到你一小乞丐,名字還挺有書香底蘊的啊。”顏溪調侃地說道。
“那當然,我爺爺以前可是宮廷畫師,這名字是他給我取的。”
顏溪點點頭,隨即說道:“萬新啊,你看,我這不是幫了你忙麽?這忙也不能白幫……”
“你要幹什麽?”少年突然戒備地抱住自己的畫。
“當然不可能要你的畫,要的話剛才還會給你嗎?”顏溪鬱悶地說道。
“說的也是。”萬新點點頭,隨即道,“那你要我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