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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 女人要多少有多少

  將軍府。


  顏溪這幾日昏昏沉沉的,秋雨越發地綿密,天空很壓抑,心情也很壓抑。


  席堇程來看顏溪的時候,顏溪都是一副倦倦的神情,卻努力撐起一笑,告訴他,她沒事。


  雨聲滴滴,敲在枯黃的梧桐葉上,房間裏嫋嫋散發著熏香,是白麝香的氣息,描金的軟榻之上,一襲純白的狐裘蓋在女子的身上,清眸倦眼,鎖骨精致,抬手之際,有暗香盈袖。


  俊美如神祗的男子從外推門而入,關上門避免冷風吹進來,坐到女子的軟榻之旁,修長的手撫上了女子的額頭:“嗯,好像已經退燒了。”


  “你會怪我嗎?”顏溪抬起一雙水盈盈的大眼睛,望著西門築,吸了吸鼻子,“我沒能為你保住孩子。”


  “果然,”西門築摸了摸顏溪的頭發,“你這幾天不肯見我就是因為這事。”


  “把我關在門外,自己一個人躲著哭鼻子……說你是笨蛋還不相信,難道心裏有事的時候,就不想和我說說嗎?”


  她委屈地縮了縮肩膀:“我怕你會罵我。”


  “笨蛋,簡直無可救藥。”西門築既心疼又好笑,把秀眉緊皺的女孩子攬進了懷裏。


  “隻要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待在我身邊,其他都無所謂。”一如既往的習慣性姿勢,安靜地把下巴擱在顏溪的腦袋上。


  “可是你不是很想要個女兒麽?”顏溪微抬了一下眸子,瞅著男人潔白的頸項。


  “以後日子不還長著麽?”


  “可是……”


  “沒什麽好可是的,”西門築並不溫柔地捏住顏溪的鼻子,“我那方麵又沒有問題,你很清楚的不是麽?”


  “……”


  顏溪拽開西門築的手:“你弄得我想打噴嚏了……”


  話還未完,“阿嚏!”


  顏溪很顧形象地第一時間捂住鼻子及以下的部位:“給我拿帕子來擦擦。”


  西門築要給她擦,顏溪一把搶過:“我自己來。”


  說完特別扭地轉過身子,胡亂地擦了一通,把帕子丟得遠遠的。


  “都老夫老妻了,還窮講究。”看她那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不好一麵被她看到的傻樣子,西門築支著下頜,沒忍住地微微一笑。


  窗戶開了,一陣寒風吹來,西門築起身將窗戶關好,回來的時候,看到顏溪又在吸鼻子。


  顏溪想到了什麽,又在跟西門築說些什麽,但西門築也沒怎麽在意,隻是又拿出一塊帕子,像照顧小孩子一般擦幹淨了她的鼻涕,還說:“用力……”


  過了一會兒顏溪拖著下巴,在那裏思考什麽,西門築彈了彈她額頭:“想什麽呢?”


  “哦,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很老了,身體不好,粑粑拉身上了,西門築你也會給我擦的吧?”


  “……”西門築一拍她的腦門,“少在那裏得寸進尺。”


  顏溪揉了揉被拍疼的腦門,卻少見地沒有或惱怒或煩惱地皺起眉頭,而是望著西門築,像個小孩子一樣咧開嘴傻傻地笑。


  “真是個笨蛋。”根本對自家丫頭那麽信賴的熱烈眼神招架無力,想好好取笑她一番的,最後還是忍不住捏了捏她雪嫩的臉頰。


  “真是沒情趣,就不知道輕點捏啊。”顏溪揉了揉被捏疼的臉,皺著眉頭。


  “故意的,本來就看不慣你這麽傻笑。”西門築絕對不會承認自己一時失手。


  “……”


  又是一天,天高雲淡。


  “出來。”


  無人反應。


  席堇程聲音一沉:“你已經跟了我四條街了,南風,你還不準備出來跟我解釋一下嗎?”


  不遠處的樹下,樹枝顫了一下,明淨淡藍色的身影走了出來。


  “我這不是好奇堇程哥你在做什麽嘛。”顏溪沒有一絲尷尬地走到席堇程身邊。


  “還是跟以前一樣一點也沒變,好奇心比誰都要大。”席堇程無奈地搖搖頭,“這次我就不跟你計較,下次還發現你還跟過來的話,堇程哥可會生氣的。”


  “哦。”顏溪點點頭。


  這麽乖……一看就沒把他的話聽進耳去,隻是敷衍了事。


  席堇程隻好投降般地轉移話題:“身體好了?”


  “好歹也是你手下的大將,小小的風寒還能拖個十天半月?”她眉梢一挑,頗為神采飛揚。


  席堇程隻是笑。


  “這陣子去哪裏了?不是說回煌國了嗎?怎麽又來將軍府了?”


  “來將軍府怎麽了?不歡迎啊?”


  “要說很歡迎的話……的確很勉強啊。”


  “你……”


  “哈哈。”


  漫步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顏溪又開口道:“其實我是去查姐姐死亡的真相去了。”


  席堇程的笑容僵在臉上,似乎蔚若的死對他來說仍舊無法接受。


  過半晌才沉聲道:“查得怎麽樣了?”


  顏溪聳聳肩:“毫無進展。”


  “以後別去查了。”


  “堇程哥就不想知道殺姐姐的人嗎?”顏溪緊緊地皺起眉頭,眸子裏的懷疑一閃而過。


  “想是想知道,但是你去太危險了,我不想連你也出事。”


  “你現在去哪裏?”顏溪沒再繼續那個話題,問道。


  “去皇宮。”席堇程轉頭說道,“你別跟來。”


  是了,自從蔚若死後,席堇程的官路越發的順暢,皇上很是器重他,將他的品級一升再升,是以出入宮廷的次數,也越來越多了。


  “堇程哥,行遠和安明呢?”


  聽到顏溪的問話,席堇程停下腳步轉過頭來:“他們,他們有要事要辦,短時間內你是見不到他們的。”


  “什麽事?”


  “你不用管。”他有點逃避般地說道,“你回去吧,外邊風大。”


  說完便不再理顏溪,一個人往前走去。


  “之所以待在將軍府而不回煌國,是因為你確定殺蔚若的人了,隻差一個開誠布公的機會麽?”看著顏溪皺眉思索的模樣,西門築靜靜地站到了她的身邊。


  不出意外,聽到他的話她很訝異,大大的眼睛睜著像是在說你怎麽知道。


  “其實,未必是席堇程。”西門築淡淡地說道,“雖然我不很喜歡他,但還是得公平地說一句,蔚若之死一事,幕後主謀另有其人。”


  “我也希望不是他……”


  “確實不是。”


  “你知道什麽?!”因為憂傷她感到煩躁,“行遠和安明,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對他再忠心不過,他們甚至可以為了他去死,你說這樣的人會背叛他而殺了蔚若姐姐嗎?”


  “誰說一定是他們殺的?”


  “種種跡象都表明跟淵承山莊逃不了關係,再加上……安明親口跟我承認了!”


  西門築想說些什麽,卻聽見顏溪低低的聲音傳來:“我今天問他,安明和行遠去哪裏了,他目光躲閃地告訴我說,他們有要事去辦。”


  “嗬嗬……要事……”


  是夜,月明星稀。


  皇宮之內,梁國皇帝蕭同殷和席堇程飲著茶,不時一顆棋子落下棋盤。


  “生殺予奪,眼神狠準,好棋藝。”蕭同殷木訥的臉上難得出現一抹笑容,讚許地看著席堇程。


  “皇上,臣……”


  “這可不是在諷你。”蕭同殷心情很好,說的話也比平日多了許多,“成大事者,必然要有能斷一切之決心,什麽才是最重要的?國家大事,男兒壯誌,自然要重之於兒女情長,可惜朕就是沒你這般殺妻的狠心,不然也不會現在還守著這彈丸之地。”蕭同殷說到最後竟頗為感慨。


  “皇上……”


  “好,朕不該提,怎麽也是你結發妻子,”他似乎有點惋惜,“可惜就可惜在她是個敵國公主,我們現在依附於煌國,自然要在明麵上與東棠國的人避之甚遠,你也不必內疚,隻怪她命途多舛,不得不死……不過你別太過憂心,世界上多的是女人,隻要你助朕統一五國,屆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隻是區區女子而已,你要多少,朕給你多少。”


  席堇程低著頭:“謹謝皇上金諾。”


  “朕瞧你喜歡煌國的王妃喜歡得緊,你叫她南風是吧?若是有朝一日踏平煌國,朕一定將你的南風賞賜給你。”


  “謝皇上恩賜!”


  就在這個時候,外麵響起一陣不小的響動,席堇程連忙跑出去,隻聽見到處都是“有刺客”的叫喊。


  正眉頭一皺頗有疑惑之際,席堇程突然看到不遠處的屋簷之上,一個身著黑衣的纖瘦身影正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眸子冷然,像是塞北之處淒清的冷月,閃爍著粼粼的寒光。


  因為之前踩在屋簷上的腳一滑,所以女子早已引起了侍衛們的注意,此刻不僅席堇程注意到女子的存在,眼力過人的侍衛們更是有所察覺。


  一排排弓箭搭起,就要激射之際,席堇程猛然一喝:“且慢!”


  可就在這個時候,黑色的身影已經攀住樹枝飛身而下,手中的長劍帶起無盡森寒的冷意,像是在找一個發泄口,快如閃電一般地襲向席堇程的脖子。


  幸好席堇程躲得快,不然在這等前所未有的強大攻勢下,必然無路可逃。


  可是他還來不及喘口氣,淩厲的劍鋒再一次朝他襲來,“南風你幹什麽?!”


  “席堇程,你這個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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