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你怎的還戴著帽子
“來人,攔住他!”
蘇昀一聲令下,一大批人立刻攔住了顏溪的去路,拔刀而出。
“幹什麽動刀動槍的,我隻是想去看看馬兒而已。”顏溪不敢動了,賠笑道。
“她是個女人!莊主,她是女人!”突然間,一個粗獷的聲音出現。
山莊的眾人和台下的觀眾們都把視線聚集到說話者的身上,那人就是被顏溪打倒的大漢,哢嚓一聲輕響,他把還有些沒擺正的下巴擰好。
顏溪扶著額頭,一陣汗顏,把人下巴擰脫臼卻沒有把人手綁起來,這種事也隻有她做得出來……
“你是女人?”蘇昀皺起眉頭,目光在顏溪清秀的臉上掃來掃去。
“莊主你也真是,人家說什麽你就信什麽!”短暫的怔愣後顏溪反客為主起來,一臉不悅道,“有什麽證據證明我是女人了?”
“就你那樣,就是一女人!”壯漢挺直了腰杆,顏溪纖瘦的身子在他的映襯下顯得更嬌小了。
顏溪轉過身去正想和蘇昀解釋,突然間有什麽東西掉下來了。
現場一片嘩然。
“好標致的小姑娘啊。”
“長得這麽漂亮,扮作男人幹什麽?”
掉落下來的,是顏溪的頭發,帽子被壯漢抓走,烏黑的青絲灑落在肩膀上。
一張尖瘦白皙的臉,清秀絕美,長長的秀發在風中輕輕擺動,散發出甜軟的芬芳。
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睛噙著一絲無措,像隻被人逼到角落的小動物,轉瞬靈動如水的眼眸裏盈滿慍怒:“把我帽子還給我!”
“不還,就不還!”
“……”這嬌俏的語氣是怎麽回事……
砰的一聲,一個重重的頂肘撞膝下去,大漢“嗷”的一聲發出慘叫。
顏溪不甚費力地將帽子從壯漢手裏搶出來,拍了拍,將頭發胡亂一盤,帽子一蓋,又是那一副假小子的模樣了。
此時此刻,已經有無數把刀圍在顏溪的身邊。
“莊主大人,請你把眼睛擦亮一點好吧,我哪裏是個女人了,你知道這樣是對我極大的人格侮辱嗎?”
“放屁!你哪裏都像女人!你就是一女人!”那壯漢繼續站起了。
“長得像女人就是女人嗎?那你看莊主,你是不是也懷疑他是女人啊?”
此言一出,眾人臉都黑了。
“都懷疑我是女人是吧?好,那我就脫衣服證明給你們看!”顏溪眼底無一絲懼色,朗聲說道。
“大個子,你就是針對我是吧?你說我是女人,我要不是女人,你今兒個就給老子等著!”
說完,也不等壯漢說什麽,顏溪手一伸:“拿酒來!”
在大庭廣眾之下脫衣怎麽著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出來的,估摸著這人是想喝酒壯膽,待蘇昀點頭後,一護衛給顏溪端來了一碗酒。
碗被丟在地上,顏溪眉梢一挑:“這點水酒還不夠塞牙縫的,拿一壇來!”
一壇酒奉上,顏溪喝了一口之後直接把酒壇丟地上:“這根本不算酒,拿烈點的來!”
護衛又拿來一壇酒,遞上:“這是春江酒。”
春江酒?一些人聽名字都怕了,這酒的烈性可是全國聞名的,眾人還沒反應過來,隻聽咕咚咕咚幾聲後,台上的人將酒壇倒過來,竟然是空空如也。
這人一滴不漏地將酒喝光了!
顏溪冷笑了一聲,擦了嘴邊酒水,用一副“你等著怎麽死吧”的眼神看著壯漢,手開始伸向自己的衣服。
逃吧!這些人都被她給唬住了,內心其實相信她是個男人,男人脫衣服有什麽好看的,很多人都沒在觀望她,找個將損害減輕到最小的時機,逃吧!
“姑爺莫怒,莫怒啊,我方才也隻是和大家開個玩笑。”這時壯漢笑眯眯地說道,連忙阻止顏溪伸向自己衣襟的手。
這舉手投足簡直就是一個男人啊,能喝,粗聲粗語,他也沒有確鑿的證據,隻是看到了這人鎖骨,以為這人是女子罷了。
秀麗點的男人也有這樣的鎖骨啊!他是不是猜錯了?
如果這人真是一男人的話,以後勢必會成為山莊的姑爺,他如果得罪了新姑爺,日後會不會被分屍啊?
奏效了!唬住這大塊頭了!顏溪在心裏得意地笑了笑,麵上卻冷冷的:“你不是讓我脫嗎?好啊,我就脫給大夥看!”
“姑爺,你千萬莫要和我這等粗鄙之人計較,您大人大量!”
山莊很久沒有這麽熱鬧過了,大紅的燈籠掛滿了一座座房屋的屋簷,從遙遠的玉龍山往下望去,山莊的燈火宛如紅色的長龍,於廣袤之地盤旋,吐納一顆顆璀璨的明珠。
劈裏啪啦的鞭炮聲比鼓聲還要鳴耳,祝福聲伴著行酒令時的歡笑聲交織與共,這個夜裏顯得頗為熱鬧。
自然熱鬧,今天可是淵承山莊的大小姐出嫁之日。
一些人在那裏吃吃喝喝,猜拳罰酒,一派喧鬧,而本該熱情如火的新房,卻陷入了一片冷寂中。
顏溪遭遇到了這世上最大的難題:一個女人,怎麽跟另一個女人度過幹柴烈火的新婚之夜。
淵承山莊畢竟是有頭有臉的名門之家,疼愛妹妹的莊主擔心有人搗亂新婚,所以新房的四周都安排了不少守衛的護衛們,可以說一隻蒼蠅也飛不進來。
當然……一隻蒼蠅也飛不出去。
顏溪在新房裏踱來踱去,這是她思考時的一貫習慣。
“我說你呀,要讓我頂著蓋頭坐一晚上麽?”嬌軟的聲音來自於床上坐著的女子。
顏溪石化了一下,終究無奈,伸出手去掀開蓋頭。
耀眼的紅色被扯開,進入蘇柔視線的是一張眉清目秀的臉,如畫的模樣,像是捧著書卷安然淺笑的翩翩美少年。
蘇柔嘴角向下撇了一下,熟悉她的人會知道,這是對方災難來臨的前奏。
“哥哥你叫什麽名字呀?”女孩兒望著顏溪,脆脆一笑。
“顏……”不能說真名,聽到外麵什麽恭喜恭喜,顏溪不假思索,“恭喜。”
“對,我叫顏恭喜。”
“好怪的名字呀!”女孩兒笑得燦爛,“不過我喜歡!”
“……”我說叫顏狗屎你也會屁顛屁顛的吧……
“恭喜哥哥,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們是不是要做一些夫妻間的事情了?”蘇柔純良無害地說道。
“……”古代的女孩子都這麽不矜持嗎?
“哥哥今天喝高了,先睡覺,乖。”顏溪裝模作樣地揉了揉額頭,眼看就要往枕頭上倒去。
肩膀卻被蘇柔抵住,不讓顏溪躺下去。
“哥哥,你在騙我吧,你晚上沒喝多少酒,聞你身上氣味就聞得出來。”
“……”顏溪隻能坐起來。
“我先脫衣服,允許哥哥偷看哦。”
“……”偷看……你脫衣服不就是想讓我看的嗎?
蘇柔的肌膚雪白無瑕,此刻她脫得隻剩肚兜。
她把手搭在顏溪的肩膀上,似乎想吻顏溪。
顏溪第一次感到這麽這麽的窘迫,而且,還有些惡心的感覺從胃裏湧出來,登時雞皮疙瘩立起來了。
蘇柔的唇,在離顏溪唇三厘米的時候停住,摸著顏溪的手臂,十五歲的女孩兒笑得天真爛漫:“其實我的雞皮疙瘩也起來了。”
“一想到和女人親嘴,胃裏就冒酸水,哥哥是不是和我一樣的感覺?”看著顏溪瞪大的眼眸,蘇柔淺笑,“錯了,應該是姐姐。”
顏溪猛的推開她。
女孩兒咯咯直笑。
蘇昀的房間在清冷的竹園,此刻他望著月亮,目光恍惚。
如果不是小妹那麽堅持的話,那種人,他絕不可能讓其成為小妹夫君。
其實到現在,他還是覺得那個人,是個女人。
若說具體原因的話,他還沒見過哪個男人,有那樣漂亮清澈的眼睛。
第二天,有一樣東西打破了蘇昀的全部猜想,那就是蘇柔的落紅。
清晨,山莊仍籠罩在一片喜氣之中,不得不說山莊的空氣非常好,鳥語花香,怡然如春。
蘇昀一襲素淡的白衣,眉目如畫,眸光淡淡地望向走來的兩人。
“真討厭,又是一身白衣,哥哥你好歹也穿得喜慶點嘛,是我新婚哎。”蘇柔跑了過來。
蘇昀隻是笑,那種笑極淡,如在水中匆匆掠過的玉。
過一會,目光轉移了,落到了閑閑站立的顏溪身上。
又是昨日穿的那件奇怪的衣服,深棕色的褲子上破了洞,頭上戴著帽子,眼眸裏噙著一絲慵懶,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一襲深棕色,蘇昀不禁想起了這人之前被戲稱小猴子……
小猴子瞪著他:“你這麽望著我幹什麽?伸個懶腰都不許了嗎?”
蘇昀還沒說話,小猴子立馬笑眯眯了:“啊哈哈哈,我也覺得我伸懶腰這種行為很不合體統,我改我改,哥哥不要生我氣啊。”
鑒於起床氣太重,顏溪差點忘了誰是主誰是客了……怕惹毛了這麵癱莊主,顏溪趕緊賠禮道歉。
“你怎的還戴著帽子?”蘇昀微微皺著眉。
“我……”顏溪似乎很慚愧,“實不相瞞,我不會盤發,柔兒也不會,所以就隻能……”她指指自己被帽子胡亂蓋住的頭發,“這樣了。”
“……不是有婢女麽?”
“我才不要婢女給我挽發!”顏溪牽起蘇柔的手,“除了柔兒以外,我不想其他女人動我的頭發。”
蘇柔:“……”
蘇昀滿意地點點頭,之後又搖搖頭。
“不成,你不能這樣。”
“難道府裏有會挽發的男奴才?”顏溪緊張地問道。
“那倒沒有。”
“那不就結了。”
“男主子倒有一個。”
“……你是說你?!”